“我爸前幾年血糖和血壓都很高,平時生活飲食休息各方面都不注意,也不按時吃藥!後來是被我硬逼着他才堅持吃降壓藥的,嗜甜如命,血壓一直不穩。醫生說過了,情緒一旦激動,就很容易出危險!”
她越說眼眶就越熱,鼻頭酸脹的不行,眼淚隨時都要滾下來,“王總人也在醫院對吧,見到他我倒要好好問問,他究竟跟我爸說了什麼悄悄話!竟能讓我爸情緒這麼激動,突發腦溢血?”
李成國避開了交通堵塞路段,憑藉自己對於J市路線的掌握熟悉度,一番七拐八轉,很快便來到了中心醫院。
這是一家大型私人醫院,環境幽靜舒適,醫療設施更爲先進。
周圍空氣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裴穗暗暗皺了皺鼻,快步穿梭在醫院大廳走廊內,邊走邊問道:“我爸的病房在幾樓?”
“12樓重症監護病房區,1026號病房。”李成國喘着粗氣回答,體力有些跟不上了。
從下了車到現在,兩人腳下就不曾停過,一直處於競走狀態。
覺察到身後人的疲態,裴穗回頭看着他說:“李叔,我先過去看看,您隨後跟上就行。”
“我沒事的,估計太久沒鍛鍊活動了,突然這樣有點不適應,等會就好了!”李成國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要緊,“我就是喘的有點厲害,其實還可以,不算累。”
他擡手抹去額上滲出的一層薄汗,指了指前面說:“電梯在那邊,這家醫院哪裡都好,就是這個設計太不人性化了。”
裴穗乾脆停了下來,眉頭皺得死死的,“李叔,我爸已經出事了,我不希望家裡再有第二個人的身體出現什麼狀況和意外了。”
“阿穗……”
“醫院裡應該有超市的吧,李叔,麻煩您去幫我買點東西吧,礦泉水和幾包餅乾。”裴穗用這個理由將李成國打發走後,轉身繼續朝電梯口方向走去。
電梯緩緩上升,當數字跳到12時,電梯門開了。
裴穗屏住呼吸往外走,垂於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攥緊,指甲嵌入皮肉裡都毫無所覺。現在的她,大腦一片混沌,唰唰黑白雪花。
走向護士臺詢問1026病號的情況,護士查詢後告知她,1026號病人目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中途醒過來一次,很快又昏睡了。
“明天才能出結果,就目
前病人的情況來說,病情並沒有特別嚴重,但具體的,還是要等明天再看。”
這話無疑是一顆定心丸,裴穗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但仍然略顯蒼白。她抿了抿脣,喉頭乾澀沙啞的問:“費用呢,1026號病人住院的手續費等等,交過了麼?”
“已經交過了。”護士看着裴穗的臉,隱約有種熟悉感,便又加了一句:“是一位女士繳費的。”
“女士?”裴穗不由得懵了,家裡哪來的女士啊……李成國、金容都是男性,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位熱心腸女士?
“那個……對方有沒有說自己姓什麼?”
護士爲難的搖了搖頭,說:“沒有。”
“……好的,謝謝了。”裴穗憂心又疑惑,左顧右看了一會,又問:“那現在……我方便進去探視病人麼?”
“可以,但不要吵到病人休息。”
“好。”裴穗禮貌地朝護士笑了下,緩緩轉身往病房區走。
這時,護士才留意到她身上還穿着校服。嗯,這一看就是某貴族學院的制服吧,做工精良,款式新潮,別說是校服了,當成私服穿也完全可以啊!
……等一下,制服?貴族學院?
護士後知後覺,哦天啊,剛纔的女生該不會是……是宗玹的女朋友吧?
叫什麼來着……阿穗?麥穗?
啊,真的是,剛纔就應該偷拍一張照片纔對的!護士一臉懊惱與後悔。
哦,不是她沒有職業道德啦,就算上傳網絡,她自己留着收藏也好啊!
就在護士托腮連連嘆氣時,一個身穿奢侈品牌,打扮時髦靚麗的女人走了過來,敲敲臺子,說:“我看到剛纔有人進了1026病房,是不是病人家屬來了?”
“啊,是的。”值班護士有點臉盲症,看着對方的臉,只是覺得有些熟悉,“請問您是……”
王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剛繳完費,這纔過去多長時間啊,你就把我忘了是吧?”
“對、對不起!”護士恍然大悟,哦對,她想起來了,這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就是替1026病號繳費的人。
王夏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有幾條未讀的羣消息。她的雙手指甲塗了漂亮的秋冬豆沙色,色彩恰好與手機殼相呼應。
從衣品裝扮到氣質細節,富貴這兩個字被刻寫在王夏的骨子裡,由內到外散發出來。
“既然病人家屬
來了,我就不待在這兒湊熱鬧了。”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王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裡含着幸災樂禍的笑意,“如果病人家屬問起來是誰幫忙繳費的,你就說我姓王,單名一個夏字。”
護士心裡一咯噔,面上不顯:“好的,我知道了。”
在醫院這種可以親眼目睹生離死別、生命脆弱殘酷的地方,竟然能夠露出這種譏嘲的笑容……實在是太違和,太礙眼了。
“那我走了,拜拜。”王夏踩着時尚小貓跟,走路如走秀,大搖大擺的走了。
她人一走,值班護士的眉頭就蹙了起來,心頭一陣不悅。
這個姓王的女人在搞什麼啊,朋友的父親生病入院,她竟然還笑得那麼開心?
哎,冰山女王交友不慎啊。
裴穗進入1026病房後,一眼就看到守在病牀邊的男人。
“金容哥,我爸怎麼樣了?”
她輕輕走了過去,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吵醒了沉睡中的尹長青。
聽到動靜,金容這才驚覺有人進來了。他回頭看着皮膚蒼白,毫無血色的裴穗,眼眶不禁開始泛紅,聲音哽咽:
“大小姐……醫生說尹先生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情況不穩定,還得繼續觀察。明天結果才能出來,到時候商議決定最佳方案治療。”
裴穗沉重地點點頭,在病牀邊蹲下身子,像個無助孩子般扒着牀沿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尹長青,輕聲喚道:“爸,我來看您了……不要怕,等您睡醒後,什麼病痛都會消失的,您一定會平安健康的!”
尹長青最討厭體檢,應該說,他討厭體檢化驗抽血。
怕疼又膽小,偏偏還不注意飲食和休息,表面看起來風光活潑,整天出去旅遊拍照,實際上呢,他是不折不扣的三高人羣。
裴穗眼中含淚,倔強地在眼眶裡打轉轉,就是不肯落下來。她死死咬住嘴脣,鼻頭酸脹不已,前幾天還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父親,此時就躺在病牀上,臉色慘白如紙,幾乎與周圍白色融爲一體。
這個打擊……太大了,她有些接受不了。
突發性腦溢血,這可是能要人命的病啊!
少女終是忍不住埋頭哭了。她哭得很剋制,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偶爾傳出一兩聲吸鼻子的聲音,單薄的身子抖得厲害。
裴穗這種小心翼翼的模樣太惹人心疼了,身後的金容也跟着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