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卡機了幾秒，謝無言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起身邁腿朝櫃檯方向走去，毫不拖泥帶水。
直到在點餐櫃檯排隊時，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個男人竟然是尹顧！
裴穗的……哥哥，尹式集團企業的繼承人。
果然是投資商啊，可謝無言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親自過來——這是想給他開小竈走後門的意思？
尹顧似乎與鄭梓雲關係很好，兩個人之間說話互動儼然就是認識多年的朋友。
謝無言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這是不是代表着，他這次試鏡……有戲了？
在將礙事的傢伙支走後，尹顧支起一條腿，以算得上慵懶頹廢的姿勢倚着座位靠背，他眼皮子耷拉着，看起來沒怎麼有精神。
“那小子該不會是被你包養了吧？”鄭梓雲一張口就語出驚人：“你爲了這件事特地從J市跑來B市，千萬別跟我說你是因爲迫不及待想要第一時間見到我才這麼拼的，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尹顧眼底劃過一抹厭惡，冷聲道：“包養他？你是在質疑我的性取向？”
覺察到好友有些生氣跡象，鄭梓雲機智的轉移了話題，“雖然你跟我關係好，但你懂的，在選角這方面我要求向來很高。哪怕是你硬塞進來的，我只能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還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嗯。”尹顧擡手揉了揉眉心，一大早出發趕往B市讓他盡顯疲態，“知道，這次跑來B市也不單單是爲了這事，明早有個重要會議。”
鄭梓雲將鋪滿一桌子的紙張收好，語氣感慨：“其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要在劇組裡插一個人氣偶像的苦心……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古裝劇，能不能發揮出自己正常水準還是個未知數。”
“我對你很放心。”尹顧神色平靜，語速略快：“讓我有些擔心的是你選角的演員，李洪齊，圈裡出了名的渣，據說已經被狗仔社掌握了婚內出軌的實錘，正準備找機會搞一波大的。消息一旦曝光，肯定會對你的新劇有所影響，我們並不缺宣傳，尤其是這種臭氣熏天的宣傳。別說你，我都覺得膈應。”
“李洪齊？婚內出軌？”鄭梓雲目露驚愕，嘴巴張了半天沒能合上，“那個看起來德高望重的實力派老戲骨，李洪齊……渣？出軌？”
得知真相的鄭梓雲被深深打擊到了，圈內消息真真假假，他不想被其他因素影響，所以，向來兩耳不聞圈內事，一心看重演員的專業素養。
萬萬沒想到，李洪齊是這種……兩面派。
這可是與劇中男二號的廉潔奉公、剛正不阿等光輝偉岸的形象嚴重不相符啊……觀衆能夠接受劇中反派角色現實是一個老好人，卻絕對接受不了劇中飾演正氣凜然主角的演員現實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電視劇再好，也會引起公憤，會被抵制的吧？
“你對這個圈子還是瞭解不夠深。”尹顧嗤笑了一聲，好整以暇的看着對面人目瞪口呆、遲遲緩不過神的蠢相，惡劣的勾起脣，“不過，你有一點確實沒看錯。李洪齊，不管戲裡戲外，都是一個‘實力派老戲骨’，演技一流。”
鄭梓雲：……
“看來，不止是男二號，男
一號我也要再斟酌思量一番了。”鄭梓雲眉目陰雲籠罩，憂心忡忡：“幸虧選角還未正式定下，這要是已經發出官方聲明，我之前堆起來的民衆好感度就要降爲負值了。”
頓了頓，他擡眼看向對面疑似閉眼小憩的男人，“尹顧，男一號方面，你有什麼好的人選推薦麼？”
先前鄭梓雲看中了A姓的男演員，資歷夠深，人氣也很高……然而，對方檔期調不開。
後來，他又挑中了B姓的男演員，同樣的……遺憾錯過。
這眼瞅着就要年末了，好的演員行程表都被排到明年了，鄭梓雲又特別討厭演員扎戲，好不容易有個老戲骨李洪齊，結果又……是個渣。
“別把眼界侷限化，已經成名的演員，演技好的，檔期肯定排得滿滿的。”似乎說到尹顧感興趣的話題了，往前湊了湊身，他嘴角噙着一抹興味的笑，“爲什麼不去培養一下新人呢？反正，你又對演員本身的人氣與號召力無感，只要對方演技好，適合你劇中的角色，不就行了？”
最關鍵的是，新人演員報酬低啊，省了一筆費用呢。
“男一號用新人，男二號啓用當紅人氣組合的門面擔當，到時候不用我們費盡心思去宣傳，偶像自帶的龐大粉絲團就自發組織的各種安利了。”尹顧繼續勸服道：“我知道你要求高，但只要那小子不是個演技爲零的智障，就收了吧。”
“希望他不是個演技智障。”鄭梓雲嘴角一撇，目光投向遠處正端着餐盤朝這邊走來的少年，“看在桌上這杯美式咖啡的份上，我會給他兩次機會。”
尹顧覺得謝無言可能對他有點誤會，因爲，對方替他買回來的是——黑咖啡。
如他直言，不放糖不放奶的咖啡就如陳年中藥，入口後那股纏聚於舌尖上揮發不去的澀苦感能讓舌頭麻痹很久。
……謝無言這小子是不是跟他有仇？
謝無言將黑咖啡小心翼翼地擺在尹顧眼前，拋去對方投資商的身份，就衝他對人家妹妹“意圖不軌”的份上，也得好好盡一份孝心吧。
“尹總，請。”
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黑咖啡，還是大杯的，尹顧只覺得自己腦袋更疼了，“……別張口閉口‘尹總’的，你不是跟我妹關係不錯麼？”他沒有去碰那杯礙眼的黑咖啡，而是饒有興味的注視着謝無言說：
“不要太拘謹見外了，直接叫我哥就成。”
謝無言內心一片波瀾，眼神有幾分遲疑和倉促，但很快他就控制好了面部表情，沒有就尹顧拋來的話題深入下去，而是大大方方正面迴應：
“謝了哥，如果我今天試鏡成功，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雖說是謝家的小兒子，氣度風韻遠不及其兄長謝見歡，可畢竟出身背景擺在那兒。謝無言的一言一行都反應出他良好的家教，謙遜禮貌，不卑不亢，完全看不出他是在諂媚或者拍馬屁，不會惹人反感。
尹顧單手搭在桌沿邊，食指輕敲擊着桌面，頗有節奏感。
“成。”他回了個單字，簡練乾脆。
週末美好時光，裴穗在家睡到自然醒，一睜眼指針已過12點。
睡得飽，全身舒坦的不得了，她身上素色睡衣沒有換，走到窗戶前唰地一下拉開窗簾，充滿暖意
的金色陽光爭先恐紅地透了進來鋪灑在整間臥室。
使勁嗅了嗅，空氣中彷彿都染上了屬於午日暖陽的味道，乾淨又好聞。
洗漱完畢，下了樓，裴穗從傭人口中得知尹顧一大早就飛去了B市，據說是爲了參與一個重要會議？
嘖嘖，真是太忙碌了。
“大小姐，您中午想吃什麼？西餐還是中餐？我提前跟廚師打聲招呼，免得讓您等太久。”傭人低眉順眼的請示道。
裴穗撓了撓高高紮起來的丸子頭，仔細想了一會，說：“剛睡起來不想吃太過油膩的……唔，還有早餐麼？我想吃三明治、煎蛋之類的，如果可以，再來一杯美式咖啡。”
“是，請您稍等片刻。”傭人應了下來，轉身朝着廚房方向走去。
裴穗端坐在長形餐桌前無聊玩手機，這一覺睡到大中午的，手機收到了十幾條未讀消息。
宗玹：【已經安全到達B市，現在正從飛機場外面走呢，等我們到酒店了再跟你彙報行程。】
宗玹：【到酒店了，話說阿穗你今天睡得好沉呢，有做夢嗎？有夢到我嗎？】
宗玹：【活動晚上纔開始，我在酒店裡好無聊QAQ】
趙雪娜：【阿穗，下午有時間嘛，約不約？】
趙雪娜：【噫，沉默是變相的拒絕嘛？我不信我不信，阿穗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地，你是我唯一的神話，我不信你會狠心拒絕我！】
趙雪娜：【……哦所以說，阿穗你是還沒有起牀嘛，電話都不接！】
……
裴穗搖頭笑着逐一回復，三言兩語就哄好了疑似鬧小情緒的男朋友與好友，完成這一項“大工程”後，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哄人技巧了！
嗯，也不知道是她技巧高，還是宗玹和趙雪娜這倆寶寶特好哄。
大約一刻鐘左右，傭人端上了早餐與午餐的結合品——蛋餅卷、香煎吐司與日式蛋包飯三合一拼盤組合，一個七成熟的煎蛋，以及一杯冒着熱氣的美式咖啡。
“大小姐請慢用。”傭人彎腰一鞠躬，不等裴穗欣喜開口說什麼，對方就離開了。
這讓感謝的話語含在嘴裡卻沒機會吐出來的裴穗鬱卒了。日常生活中，家中幾個值班傭人與裴穗交流甚少，她們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話不多，言聽計從，像極了被操控的機械木偶。
話說回來，家裡的傭人似乎都是尹顧招來的？也不知道他在招工方面是不是有某種不爲所知的癖好，除了廚師能稍微開朗一點，其他人都很木訥。上回尹長青還私下跟她抱怨，家裡的傭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別說名字了，瞧着都眼生的很。
裴穗當即表示，她也是一樣的。
少女沮喪的情緒沒有持續很久，就被食物的美味與絕妙口感所轉移，征服。
嗷嗷嗷好好吃啊，香煎吐司外表好酥脆啊，香而不膩。
蛋餅卷也好棒，她嚐出了火腿、培根和蘑菇碎的味道，蛋餅卷比平時吃得略厚一些，但口感也升級了，香噴噴的。
裴穗在吃掉第二塊蛋餅卷的時候，胃就不夠裝了……看着量不多，別說，吃起來還挺撐的。
舉着水杯慢吞吞地喝着溫熱咖啡，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宗玹打來的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