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拇指大小的竹木棒,賜香猛然間想起了上一次同單濤下獄的情景,想來還真的是有趣得很。此番這夾在桂花糕中的信物會帶給她什麼神奇的消息呢一直以來都認爲夜酒酒粗狂豪放,沒想到還會這個調調
賜香的脣角勾了一下,緩緩打開一看,又是一陣意外。出身魔教的夜酒酒竟然寫的一筆好字兒,帶着些貴族門庭中的娟秀舒雅。
但是上面的話卻是讓她狠狠嚇了一跳,只見寫道:“小心恆安,師兄在蠻境。”
賜香吸了口冷氣,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怎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小心恆安什麼梟冷在蠻境,那是個什麼地方難道被囚禁了
她的眼眸中越發多了幾分凝重,隨即將那紙團兒重新揉進了桂花糕中。
“花花張開你的左嘴”賜香作勢要將小紙條毀屍滅跡,塞進花花的嘴巴。不想這條成了精的蟒蛇竟然猛地甩動了尾巴,將賜香甩在了馬車中的軟榻上。賜香大驚,嘴巴大張,不想那團藏着小紙條的桂花糕直接被花花用靈活的尾巴塞到了她的嘴裡。
“你這條嗚嗚嗚”賜香的嘴巴被花花的蛇尾堵住,嗆的半死的情形下愣是將那桂花糕嚥了下去。
“咳咳咳你這條混蛋的賴皮蛇”賜香作勢要打,卻發現了花花通體變成了深紫色,劇毒的徵兆,她只得作罷。她沒想到這蛇真的被梟冷養的成精了,竟然連這點子委屈都不肯受,活生生將她治了一把。
“我告訴你戒酒一個月”賜香提起了一邊小桌上的瓷壺,仰起頭灌了幾口溫茶,氣得渾身哆嗦。
花花忙遊弋着竄了過來,將那肥碩的身軀在賜香的手背上親熱的蹭着,卻被一掌揮到了馬車的角落。不得已,獨自一蛇暗暗畫圈圈去了。
馬車停了下來,夜酒酒一把掀開了簾子,恢復到了之前的傲嬌和厭惡神情。賜香一時間有些恍惚,這丫頭變臉也太快了吧讓她產生一種幻覺,剛纔還在紙條上關切異常的夜酒酒同現在一臉冰霜的夜酒酒好似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下來吧到了”
“哦,”賜香緩緩鑽出了馬車,扯了扯有些褶皺的衣衫。這一路上興許是魔教的惡名太大了些,竟然沒有什麼意外出現,順風順水的趕到了桃花谷。
雖然趕到了桃花谷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可是冷冽清晰的夜風也昭告着他們終於過了那片毒霧瀰漫的瘴氣林。
此時擡眸看過去卻發現一座金碧輝煌的城池陡然出現在眼前,之所以是金碧輝煌,因着那城樓蓋得極其氣派,竟然如尋常帝王所居住的皇城一般。此時高大的城樓四角的箭樓上均是掛着琉璃燈盞,燃燒着鮫油的琉璃燈明亮至極,還散發着令人心曠神怡的香味。
“這便是桃花谷,”夜酒酒一臉的驕傲,“氣派吧”
“着實氣的很”賜香吶吶自語,好傢伙規模堪比燕都了,怪不得近幾年三國的政要們都要極力拉攏這一股勢力。
“呵咱們現在走的是正門,兩面是東西側門,還有一個後門,共四個出口。後門直通聽風嶺的茂林深處。西側門平時都是谷中補給和辦事進出的通道,由紅玄二堂負責。正門嘛,當然是迎賓之門”
“酒酒”恆安安頓好了屬下走了過來,陰森森地打斷了夜酒酒的嘮叨。他轉而看着賜香抱拳道:“賜香大師請”
賜香心頭的疑惑越來越大,怎的恆安好像害怕夜酒酒介紹魔教的這些情況不過話也說回來了,夜酒酒不像是個囉嗦的人啊剛纔一番話說得如此詳細,倒像是給她指路似得。
她此時也顧不得多想,既然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有一點兒可以明確,梟冷是真的出事兒了,否則夜酒酒也不會這樣子急躁異常。
桃花谷雖然坐落在山谷之中,現如今看起來卻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城池。正門這迎賓之門果然氣派的很,門口左右各立着十二根幾人合抱的石柱,上面雕刻着祥雲牡丹圖案。沒有貔貅,沒有黑鷹,也沒有骷髏頭,倒是一片大氣富貴。不知道魔教教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佔據着這片凶神惡煞之地,卻裝出這般文雅來,好像有些不倫不類了。
“請賜香大師換乘”恆安指向了一邊敞篷的紫檀木攆車,邊際的裝飾也是華麗繁複。到處佈滿了桃花的紋絡,還帶着些粉色嬌嫩。
賜香不會騎馬,只得硬着頭皮像個布偶一般被人抱上了高高的攆車。
“有勞”賜香對抱着她的黑髮小哥道了聲謝,那人黝黑的臉膛頓時一紅,變成了紫色。靦腆的着實不像樣子,似乎還憋着灼熱呼吸,也不敢看她,低着頭忙退到了一邊。
“呵沒見過女人,嚇的”同樣坐在輦車上的夜酒酒脣角勾起輕蔑的笑,點着一邊伺候的一羣玄衣少年,壓低着了聲音吃吃笑道,“別看這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心底下還不知道怎麼編排你呢你信也不信,現如今見着你這樣的女子,第二日整座城便傳的沸沸揚揚。很快你這七品丹師便成了大街小巷爭相議論的浪女子,指不定桃花坊的那些媽媽們全要自家那些老姑娘們打扮成你的模樣賺銀子呢”
“呃不是吧”賜香又瞅了一眼那些身穿玄色衣衫的少年,規矩的很啊,幾乎帶着青丘鎮的淳樸民風了。
“呵”夜酒酒看着遠方的天際,將攆車上的風燈移了移,“你知道什麼我初來桃花谷的時候也是同你一樣,覺得這裡的人好淳樸啊呵若是淳樸就不叫魔教了”
賜香看着夜酒酒眉眼間竟然暈出一抹傷感不禁暗自納罕,整個魔教上下都將她寵愛到這步田地,還不滿意
夜酒酒擡了眸子看着遠方:“我出來時,人人看我一介女流好欺負,關鍵是”她頓了頓,手指頭綰着緋色衣襟上的緞帶,一圈圈的繞着又猛的鬆開了些,“我後來在這個地方呆久了才發現。這桃花谷說來也怪,許是風水的問題,竟然養不活女孩兒。”
“咳”賜香猛地嗆了口唾沫,果然她剛纔發現不管是在路上還是在這門口,竟然沒有遇到一個女子。即便是那些伺候服侍主子的活兒也是一些面目清秀些的少年在做,全然沒有丫鬟粗使婆子等出現。
夜酒酒繼續道:“凡是在桃花谷生下來的女孩兒百難存一,可是魔教的這些男子們哪一個是省油的燈於是成羣結隊去外面搶那些良家女子回來,說來也怪這些女子不知是因爲驚嚇還是別的原因,均是短壽的很。越是金貴美貌的女子越是難活,倒是那些相貌醜一點兒的,粗鄙一點兒的山野村婦卻是活了下來。”
賜香眉頭一蹙,心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可又說不出不對勁兒的原因來。
“就這樣,桃花谷裡你很難看到漂亮的年輕女子。但是那些武功高強的堂主護法還有下面的大小頭目們自是不喜歡,教主不得已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這還有折中的法子”賜香瞪大了眼睛。
“當然有,”夜酒酒苦笑,“教主花高價從外面買了女奴回來,你想想在這個到處是男人的世界,那些女孩子的命運可想而知了。”
賜香呆了呆,眸間突然泛起一抹憤怒和厭惡,卻又猛地想起了什麼。
“酒酒,”她極力壓抑着自己聲音中的顫抖,“你”
夜酒酒突然冷哼了一聲:“我初來的時候,自是免不了受着些欺辱,但是看在恆安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敢造次。只是魔教向來是以實力說話的,即便是教主也不能不顧及四大堂主的面子,多多少少也會生些悶氣的。”
“四大堂主”賜香又是一愣,看向了夜酒酒,剛要問個清楚明白,突然身子一顫。她忙向前看去,只見兩頭披着銀甲的巨獸被牽到了攆車邊,掛上了玄鐵鎖鏈。一個穿着獸皮的精壯漢子擎着鋼鞭緩緩走了過來,看了賜香一眼,眼眸中猛地異彩斑斕,隨即一下子將身上僅存的幾縷破布也撕碎了去。露出了上身一條條的油光肌肉,抖擻了一下,飛身坐在車轅上,一聲嘹亮的長嘯,幾乎要將人的耳鼓膜震碎了般。
“矯情”夜酒酒厭惡的別過頭,那人卻是又看了她們兩個一眼,喉結滾了幾滾,猛地揚起了玄鐵鋼鞭駕着巨獸向前走去。
“這趕車的漢子倒是有趣啊”賜香看着那人,身形高大,雖然皮膚黝黑但是五官確是極其俊挺。既帶着山野漢子的蠻勁兒,又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氣,只是看人的眼神卻是桃花的厲害,有點兒勾人。
夜酒酒無語的嘆了口氣:“託賜香大師您的福,這位給你趕車的可是玄堂堂主鐵斐。”
“”賜香微微一顫,堂主親自趕車,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隆重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