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夫人擡手示意夜懷律退下,她倒是低估了緋越這個年輕人。不過從他的身上倒也依稀看到了一些當年玉墨的影子,不愧是那個人的兒子。
“緋越我想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處境”
“是的,桃花夫人,你可以用很多手段將我的嘴巴撬開,但是也不用那麼麻煩。因爲要將共襄的蠱毒徹底清除乾淨,只有將他渾身的血換一遍便能解決問題。”
“換血”夜懷律不禁喊了出來,“我怎麼沒想到”他臉上大喜過望,忙又收斂了幾許,高興的有些忘形了。
賜香臉上也露出一抹喜色,這真的是太好了。這幾天他們的思路不對,只是糾結與怎麼將共襄身體內的蟲子除掉,卻沒有想到將共襄的血換一遍。只要換去了那些被蠱蟲污染的血液,那麼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算你聰明些”桃花夫人脣角微微翹了起來,倒是不在乎緋越的無禮傲慢。
“你們都將事情想簡單了”緋越環視了一週道,“換血,需要很多條件限制。若是操作不當,共襄極有可能會死的一乾二淨”
賜香等人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愣愣看着緋越。
緋越緩緩走了幾步解釋道:“首先需要一種名字叫嶑唌的蟲子,在換血的過程中將那些毒素先清除乾淨。”
“這個老夫有”夜懷律帶着些激動,“老夫收集了不少這樣的蠱蟲,養在後花園的蓮池中,這個決計沒問題。要多少有多少”
緋越衝夜懷律點了點頭繼續道:“第二必須找到一個能夠提供血液的男子,女子的血是不成的,反衝的厲害。”
“這個自是沒問題”桃花夫人的眼眸中閃出一抹冷意,那是對其他生命的漠視,外面成千上萬的御林軍,何愁找不到一個健碩的男子給兒子換命
“呵桃花夫人聽我說完,”緋越嘲諷的看着她,這讓桃花婦人很不舒服,這小混蛋現如今用得着他,等到兒子好些了,一定要讓緋越生不如死。
“繼續”
“這提供血的人卻是有些說道的,非親人的血不能用,否則與身子相互排斥必死無疑”
桃花夫人終於明白緋越的意思了,可是還是不相信的看着他,這個人要做什麼
緋越在桃花夫人面前站定:“請桃花夫人下詔,將皇位傳給玉墨太子,然後我替你的兒子換血。”
桃花夫人的眼神漸漸犀利了幾分,卻又無可奈何,猛然想到了什麼。
“來人將他拿下”
賜香大驚失色,沒想到事情竟然演化到這種程度。
誰知緋越絲毫不懼怕緩緩笑道:“桃花夫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無非就是想將我抓起來將我身上的血強行給你兒子換上對不對呵呵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自是再合適不過了不過,你看到這是什麼”
緋越舉起了一隻拇指大小的盒子,夜懷律看清了那東西:“緋越不可”
緋越同他笑了笑:“還是夜老前輩識貨,這是一隻馬上致人死命的蠱蟲也就是傳說中的蠱皇”
“他怎麼在你的身上”桃花夫人再也不能淡然處之了。
緋越笑道:“不錯,這隻蟲子被我找到了,人人都說蠱皇只有真正的蠱王才能找到它,很可惜被我找到了,夜懷律前輩得罪了”
夜懷律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個年輕人,突然苦笑道:“緋越,其實這個蠱王之位應該是你的,老夫只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
桃花夫人可不管現在什麼蠱王不蠱王的,她死死盯着那個不起眼的小盒子,脊背上卻是滲出一層冷汗。
蠱王一旦被釋放出來,凡是接近緋越的人都會被蠱皇至毒沾染上,毀掉凌夜山莊所有的人。
緋越早已經將自己作爲賭注,定定看着桃花夫人:“所以桃花夫人將我抓起來是多麼的不明智。”
那幾個侍衛被緋越的蠱皇竟然嚇退了去,南昭雖然不是人人修煉蠱,但是多少認識一些。這個傳說中能毀滅很多人的蠱蟲就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將這蠱蟲捏碎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究竟要怎樣”桃花夫人叱吒風雲一輩子,到頭來輸在一個少年的手中,實在是不甘心的很。
“我還是那句話,桃花夫人是要兒子還是要權利”
“你就那麼在乎你的那個禽獸父親”桃花夫人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定了定,“他利用你母親親,利用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做什我不管,我孃親死的時候曾經說過,若是他爲皇帝,一定是個造福黎民百姓的好皇帝”
“謬論”桃花夫人脫口而出。
“選擇吧”緋越冷冷笑道,眼眸中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堅韌不拔,“下詔還是讓你的兒子等死”
“緋越”賜香幾乎帶着哀求,“緋越我答應你,若是你肯救他,我一定讓你們父子站在武林界的最頂峰好不好那樣的風光實力遠超一國之君好不好我現如今的實力你也看到了,你要相信我我會讓你和你父親的功力突破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讓天下武林臣服於你們父子腳下,好不好”
緋越強忍着心頭的酸楚,這丫頭最是個講信用的,比那桃花夫人強多了。她既然如此說,一定會說到做到。可是他想要的不是什麼武林霸主,他想要的是解脫,還有孃親的遺願能夠實現。他想要孃親以太武皇后的身份風風光光葬在皇家陵園中,接受萬人的香火,配享宗廟。
“桃花夫人,你選擇要兒子還是要權利”緋越緩緩道,“我可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陪你在這裡逗悶子”
桃花夫人的臉色慘淡了起來,強忍着心頭的怒火:“誰能相信你是不是作假”
緋越不禁苦笑:“桃花夫人,你以爲全天下人都像你一樣冷酷無情嗎我既然答應了要救你兒子,決計會救的。我只身一人來你這裡,便不會存着活着出去的想法。”
賜香焦急萬分,五味雜陳,這樣的局面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從心裡面確實希望桃花夫人能讓一步,可是她也明白皇家對於權力的渴望是多麼的強烈。
“好吧我走了預祝桃花夫人在南昭國的皇位上坐得舒服妥帖”緋越絲毫不願意同桃花夫人消磨時間,拿着蠱皇準備離開。
“緋越”賜香急了,攔在他面前,“緋越”
緋越看着清秀的賜香緩緩道:“賜香大師就這麼願意將我的命拿去換共襄的命”
賜香沒來由一陣慚愧,她真的有此想法。
“你等等”桃花夫人吐出口氣,緩緩道,“我答應你便是”
緋越脣角微微翹了起來,衝桃花夫人行禮道:“娘娘果然識時務爲俊傑”
“哼只希望你不要食言”
當晚,賜香剛替共襄擦洗了身子,卻不想被桃花夫人派人叫到了她居住的東暖閣。
宮女們將簾子打了起來,賜香心情忐忑的走了進去。
桃花夫人此時已經卸去了盛裝,只穿着一件單薄的桃紅色錦袍,端坐在案几邊提筆寫着什麼。一摞摞明黃奏摺堆成了小山,賜香突然覺的桃花夫人這樣做實在是有些自虐。
不知道她到底圖什麼家族兒子還是天下
“民女參見娘娘”
“坐吧不必多禮現如今這裡是哀家的休息之所,不是朝堂之上。”
賜香拘謹的坐在了她對面的錦凳上,一個宮女端了一隻白瓷盅子放在她的身邊。
“上好的血燕,這幾爲了襄兒的事情也累了,補補身子”
賜香忙站起身來福了福道:“多謝娘娘恩典”
桃花夫人將御筆輕輕放在一邊,擡眸看着她。目光中帶着一抹審視還有一絲別樣的情緒。
“哀家想同你聊聊你和共襄的事情,你們什麼時候相識都經歷了些什麼同哀家講講”
賜香一愣,隨即緩緩道:“民女與殿下相識是在青丘鎮,彼時”
那一夜賜香同桃花夫人暢談了很久,賜香也是在找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幾乎將她壓垮了,而共襄的孃親似乎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十天後,南昭突然傳出來一道爆炸性的消息。南昭老皇禪位與前太子玉墨,玉墨從此成爲南昭新皇德隆蒂。太子共襄因身體不適,自請削去太子封號,冊封爲武陵王。
德隆皇帝新立,皇太后桃花夫人移居養心堂,結束監國。桃花夫人移居之前昭告天下,德隆初年元月十六日,爲武陵王同青丘派掌門賜香大師舉行大婚。
南昭變故令天下人震驚不已,但是他們所不知道的卻是凌夜山莊此時已經到了緊要關頭。
緋越與共襄同時躺在了兩處用罕見的血石雕刻成人形的血池中,共襄昏迷很久了。他終究是沒有撐得住那些痛不欲生的酷刑,緋越卻是安靜地如初生的嬰兒。
夜懷律只留下了賜香幫忙,將這處密室四周嚴密的封鎖起來。飛舞着的嶑唌是一種白色長着透明翅膀的蠱蟲,宛若一隻只美麗的精靈縈繞在共襄身體四周。
賜香半跪在他的身邊,緊緊握着他的手:“共襄堅持住堅持住我等你我等你堅持住”
另一邊躺着的緋越神色黯然,緩緩將自己的手臂割開,鮮紅的血順着血池特有的通道向插在共襄手臂上的管子流了進去。
共襄的另一側手臂也被切開,流出來的卻是散發着惡臭的血液。賜香緊緊抱着共襄的頭顱,不知道這一次會怎麼樣她實在是怕極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