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嶽愣愣看着朱凌啓,陡然間厲聲道:“你給我站起來!”
朱凌啓本來撒開兩腿吊兒郎當坐在椅子上,聽到朱凌嶽一聲喝,嚇了一跳,呆了一下,看到朱凌嶽雙目泛寒,竟是身上一冷,起身來,訕訕道:“大哥,我……!”
費清已經起身來,拱手道:“朱督,卑職……!”
“不用。”朱凌嶽搖頭道:“費主事,你不是外人,儘管坐下。”
費清本是見他兄弟二人起了爭執,這是他們的家事,自己不但不能插手,只怕多聽幾句也沒什麼好事,想要離開,聽朱凌嶽這般說,只能坐了下去。
朱凌嶽盯着朱凌啓,淡淡道:“親事已經定下,那頭過了年,就要將人送過來,人送到之後,立刻準備成親。”
“大哥,這……!”朱凌啓雖然畏懼大哥,卻還是忍不住道:“你爲何事先都不告訴我?這冷不丁就給我許下這門親事……!”
“我需要告訴你?”朱凌啓冷笑道:“父母都已經不在了,長兄爲父,常言道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親事,我做不了主,還能有誰做主?”
“可是……你難道不知道,聽說甘侯的妹妹一直都在軍隊中混跡,成天和那些兵油子混在一起,這能是什麼好姑娘?”朱凌啓不服氣道:“而且甘侯出身卑賤,咱們朱家乃是名門,你怎能讓一個出身卑賤的女人嫁入我們朱家…….!”
“住口!”朱凌嶽厲聲道:“你記住我的話,從現在開始,你但有一字對甘家不敬,我就割掉你的舌頭,你若不信,大可試一試!”
朱凌啓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他當然知道兄長的脾氣,朱凌嶽平時待人,倒是和藹可親,彬彬有禮,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都是說到做到,他即說要割掉自己的舌頭,若是真的犯了他的脾氣,這事兒可未必不能做出來。
廳內一時十分寂靜,費清暗想自己既然被朱凌嶽留在這裡,若是一言不發,倒顯得毫無作爲,只能勸慰道:“三爺,要說那甘姑娘,雖然出身不高,但也算是個巾幗女傑,一身本領,據說長得也是花容月貌。至若出身,畢竟英雄不問出身,那甘侯能夠做到如今這個位置,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其兄如此,其妹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朱凌啓瞥了費清一眼,臉上顯出不滿之色,費清察言觀色,只能乾笑兩聲,不敢多言。
“還不滾下去?”朱凌嶽冷聲道。
朱凌啓擡起頭,看着朱凌嶽,嘴脣微動,欲言又止,終是一轉身,氣呼呼地便要離開。
“站住!”
朱凌啓停住腳步,回過身,朱凌嶽問道:“你是從哪裡知道這門親事的?”
“是大管家趙徐良說的。”
“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朱凌嶽冷冷問道。
朱凌啓只能道:“你和別人商議此事的時候,他剛好聽見,所以先向我道喜,這…
…這有屁的喜!”
“你記住,出了這個門,這門親事不要再多言一句。”朱凌嶽冷冷道:“若是還有別人知道,誰知道,誰自己拿根繩子吊了脖子。”
朱凌啓不敢多言,轉身離開。
朱凌嶽嘆了口氣,道:“費大人,讓你見笑了。他是我最小的兄弟,都說父母疼愛斷腸兒,他被父母嬌慣過甚,所以……罷了。費主事,甘侯既然願意將妹妹許配我朱家,這是一樁大事,此時由你全權操持。年過個把月,年後送過來,路上也要一陣時間,還有兩個月時間,你先操辦着,銀子從總督府的賬房支取,不過這事兒暫時不宜對外宣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卑職理會了。”費清起身來,“朱督,還有一樁事情,年後甘姑娘前來天山,勢必要經過西關境內,天山和西北軍結親的事兒,未必能夠嚴嚴實實的封鎖住,如果楚歡那頭知道了這個消息,會不會中途派人攔截?他們若是從中作梗,攔住甘姑娘,這門親事……!”
“甘侯是個要臉面的人。”朱凌嶽淡淡笑道:“這門親事,只要他贊同,就不會有問題。如果到時候送人過來,楚歡派人攔截,只會讓甘侯臉上更加無光,那可是重重打了甘侯的臉面,效果比甘侯嫁妹過來還要好,這一點楚歡十分清楚,而且甘玉嬌途徑西關境內,楚歡不但不敢胡來,非但要保障甘玉嬌的安全,甘侯的妹妹要是死在西關境內,你想甘侯會是怎樣一個反應?”
費清立時笑起來,道:“朱督所言極是,是卑職多想了。”
等費清告辭退下,朱凌嶽立刻讓人找來總督府大管家趙徐良,趙徐良急忙過來,朱凌嶽含笑問道:“老趙,你跟本督已經快有十年了吧?”
“老爺,再有兩個月,就整十年了。”
“是啊。”朱凌嶽感慨道:“時光匆匆,一眨眼就十年了,這些年也多虧你在我身邊,才讓我少操很多心。”
趙徐良忙道:“老爺對小人恩重如山,如果不是老爺,小人今日也不能有這個樣子。”
“我已經給沙州知州去了信,你也不能一直在我這裡委屈着,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啓程去往沙州,那邊有了官職的空缺,倒也是個好缺,你明天去赴任。”朱凌嶽溫和道:“到了那邊,沙州知州自然會有安排,你好生地做事,你是從我身邊出去的人,以後還有許多事情要讓你去辦。”
趙徐良又驚又喜,雖然總督府大總管是個好位置,狗仗人勢,天山上下官員見了他都客客氣氣,但是做一個大總管,畢竟是奴僕,能夠任職,那可就是官身,光宗耀祖的事情,雖說從僕從變成官員並不多見,但是這幾年朱凌嶽任人唯親,趙徐良那是一清二楚,今日得此恩遇,心下是歡喜無比,聽朱凌嶽的意思,沙州是有個好缺留着自己,只要用些力氣,日後前途無量,跪倒在地,“老爺,小人只想留在你身邊,日夜伺候老爺……!”
“你都五十多的人了,我雖然捨不得,卻也不能誤了你的前程。”朱凌嶽扶起他,“總要有個官身,爲子孫後代想一想。不用多說了,你現在就收拾一番,手頭上
的事情,交給二管家吧,明天一早出發,路上多加保重。”
趙徐良哽咽着叩頭離開,等到趙徐良離開,朱凌嶽又召來總督府的護衛統領,淡淡道:“明天一早趙徐良要往沙州去,找個偏僻的地方,幹得乾淨利索一些。”
護衛統領並不多言,領命而去。
朱凌嶽回到座中,端起茶杯,喃喃自語:“禍從口出,爲何天下那麼多人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趙徐良不明白這個道理,肖恆卻是對這個道理十分清楚,肖煥章派他往朔泉秘密會見楚歡,他自然不可能透出一點兒風。
幾日下來,將手頭上的事情交代完畢,便準備秘密啓程前往朔泉。
他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楚歡心裡一定很不開心,此番前往,自己必須要化解楚歡的猜忌,只是在現在,他最大的依仗,只能是楚歡。
按照他的心思,肖靜謙之死,精心地將線索往朱凌嶽那邊引,如此一來,肖煥章與朱凌嶽有着深仇大恨,必然會聯合楚歡,共同對付朱凌嶽。
效果似乎很不錯,但是肖煥章處理的方法,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肖煥章老奸巨猾,竟然想出引蛇出洞的詭計,想要在明面上和楚歡針鋒相對,引出天山軍,可是如此一來,卻造成了楚歡那邊的迅速反應。
這不是肖恆想要的結果,肖恆也明白,這也不是楚歡想看到的結果。
想到與肖夫人媾和的把柄抓在楚歡的手中,肖恆就感覺頭頂上懸掛着一柄利劍,他不知道這柄利劍何時會落下來。
夜深人靜,躺在牀上,肖恆手中握着一件乳白色的肚兜,從前那方肖夫人用過的錦帕被楚歡拿走,在離開古水寺的時候,他從肖夫人身上又要了這件肚兜,肚兜是肖夫人身上穿過,並沒有洗過,上面還殘留着肖夫人身上的體香。
回到俞昌,他沒有多少機會能和肖夫人在一起,更沒有機會享受叔母那讓人慾仙欲死的牀上功夫,只能每夜拿着這件肚兜,睹物思人,回想着兩人顛鸞倒鳳的香豔場面,將肚兜蒙在臉上,貪婪地吸吮這上面的味道,腦海中正回想肖夫人那滾圓豐滿的雪白肥臀以及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的媚態,耳邊甚至似乎響起了肖夫人那放浪的嬌吟,忽聽得“咔嚓“一聲響,肖恆反應倒是迅速,立時將肚兜塞到枕頭下面,坐起身來,就見到窗戶打開,一道人影從窗外跳進來。
肖恆豁然變色,他記得清楚,自己的窗戶拴上了窗栓,這人不但打開了窗戶,還堂而皇之地翻窗而入,當下抽過放在牀邊的利劍,心下驚駭,莫不是半夜三更,有人要來行刺。
那人一身黑衣,卻並沒有蒙面,戴着一頂皮氈帽,關上窗戶,回過身來,看着面顯吃驚之色的肖恆,“肖公子,一別多日,最近可好?思君甚切,所以特來一見!”
屋內點着燈火,肖恆看清來人的臉,神色大變,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眼中顯出不敢置信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