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堂淡淡笑道:“他武功雖然不弱,可是本督卻並不相信他能夠如此輕易就逃脫大獄。”
“哦?”馮破虜一怔。
喬明堂冷笑道:“衛天青在雲山多年,雲山的兵馬,大都由他統率,他在雲山人脈不弱,本督只怕那獄中有他的同黨,有人故意放他出去。”
馮破虜和其他官員都是一愣,肖默雲已經道:“侯爺,這倒並非沒有可能,衛天青平日爲人假仁假義,或許真的是他蠱惑獄卒,獄卒才網開一面......!”
“說到底,都是本督的錯。”喬明堂嘆了口氣,“本督看錯了人......,昨晚我已經向朝廷擬好了請罪的摺子,至若大獄中捲入此事的獄卒,本督也都已經囚禁起來,聽候聖上的旨意。”
馮破虜微微頷首,道:“衛天青大逆不道,喬總督放心,本侯也會向朝廷上摺子,向聖上道明原委,此事與喬總督並無干係。”
喬明堂現出感激之色拱手道:“那可要謝過侯爺了。”
“同朝爲官,自然不能讓總督大人蒙受不白之冤。”馮破虜笑道:“只是今夜赴宴,如果不把大事說清楚,這就算是山珍海味,本侯也吃不好啊。”
“侯爺說的是糧草之事,哈哈哈......!”喬明堂道:“侯爺放心,明天天一亮,我便會派人送一批糧草過去,至少可以讓侯爺撐上一個月......!”不等馮破虜說話,喬明堂已經接着道:“侯爺不要嫌少,這只是暫時送過去的,接下來的糧草,我會竭盡全力想辦法。今日當着大家的面,我只說一句話,侯爺在前面衝鋒陷陣,糧草之事,全都由我來承擔,殺敵平叛是侯爺的事情,後勤保障便是我的事情,如果因爲糧草不足而導致大軍失利,那麼我第一個向朝廷請罪,不用聖上下旨,我自己便抹了脖子。”
馮破虜聞言,立時拍手道:“好,喬總督豪爽,只要這句話,別的也就不多說了,此後咱們攜手其心,共抗叛軍。”掃視一圈,道:“今夜咱們不醉不歸,誰要是就沒喝好半道跑了,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衆人聞言,頓時都大笑起來。
喬明堂忽然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衆人正不知喬明堂想要做什麼,卻從樓下上來五個人,手中都拿着一隻盒子,有大有小,有長有短,馮破虜問道:“喬總督,這是......!”
喬明堂笑道:“喬某平日裡喜好收藏古玩,這裡有幾件東西,想請侯爺瞧一瞧。”擡手像一人招了招手,那人走過來,喬明堂指着盒子笑道:“侯爺也可知道里面是什麼?”
馮破虜搖頭道:“本侯可沒有天眼,實在猜不到。”
喬明堂卻是小心翼翼打開盒子,更是小心從裡面取出一件東西來,此時天色已經黑下來,四周已經點上燈火,火光之下,璀璨奪目,竟然是一隻白玉製成的獅子,雕工精細,惟妙惟肖,若只是如此,倒也算不得稀罕,只是那獅子的兩眼分明是以寶石鑲嵌,閃閃生光。
“這是?”馮破虜一怔。
喬明堂笑道:“這叫白玉火眼獅。侯爺說沒有天眼,這火眼獅就饋送給侯爺,也是我們西山官員
百姓的一番心意。”
馮破虜立刻笑道:“如此珍貴之物,豈敢豈敢!”
“包好了,回頭讓侯爺帶回去慢慢賞玩。”喬明堂小心翼翼將白玉火眼獅放回盒中,瞥了一眼那四名夷蠻萬戶,只見到這四人死死盯着白玉火眼獅,便是放入盒中,眼睛也無法離開,四雙眼睛之中,滿是貪婪之色。
“四位萬戶,這裡也給幾位準備了一些小玩意。”喬明堂使了個眼色,那幾個捧着盒子的下人已經各自打開盒子。
衆人瞧過去,四件東西都是金光燦燦,其中三件東西差距不多,乃是金鼠、金蛇和金羊,雖然不大,但是純金所制,雕工也是異常精細,而最後一件,卻是一把有着金色外鞘的匕首。
四名萬戶紛紛站起來,個個眼中都顯出興奮之色。
“這是請西山最好的師傅製作的小玩意。”喬明堂道:“本來還有一件金犬,可是金犬還沒有製作完成,師傅卻患了重病,一時間也難以恢復,本來這四件禮物是送給四位千戶,但是少了一件金犬,實在沒有法子,只能將這勇刃拿出來,這也是本督手中能拿得出手的禮物。”
“勇刃?”一名萬戶轉過頭來。
喬明堂笑道:“這把匕首是很古老的武器,據說是一位神秘的工匠所制,傳說只有真正的勇士擁有它,才能夠讓它重得新生,也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擁有它......,本督一介文人,也不懂這些,四位如果誰喜歡,大可以收下。”
范佩西二話不說,伸手便過去,尚未碰到匕首,伊布卻已經伸手抓住了范佩西手腕子。
范佩西一怔,臉色兇惡,厲聲道:“做什麼?”
“這是勇刃,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擁有它。”伊布面色猙獰,冷笑道:“難道你比我還要勇猛?”
他二人還在爭執,一旁的術兀臺卻已經趁機伸手將那匕首拿在手中,旁邊安雷卻也已經抓住術兀臺的手,厲聲道:“這是我的,交給我!”
術兀臺怒道:“我是真正的勇士,勇刃自然歸我......!”
他們顯然都是略同中原話,只是發音並不十分準確,在場諸人倒也聽得明白,身在中原,這些人倒還是以半生不熟的中原話爭執。
只是幾名西山官員見狀,都有些詫異,心想雖說那勇刃的外鞘是以黃金所制,但是份量看上去卻比不上其他三件金獸,若當真論起價值,一把匕首未必強過那幾件純金打造的金獸。
但這四人此時卻明顯都對金獸不屑一顧,都是竭力想要得到匕首。
在場多是文官,自然不明白武器對於武人的吸引力。
如果只是一件普通的兵器,也未必會讓這四名夷蠻將領在衆目睽睽發起爭執,可是四人聽喬明堂說這匕首名叫勇刃,只有勇士才配擁有它,頓時便激起了四人的好勝之心。
夷蠻人爭強好勝那是出了名的,不但對外兇狠殘暴,就是本部族之中,對於勇名的重視也是勝過一切,對夷蠻人最好的誇獎,便是誇他勇武強壯,而夷蠻人最忌諱的,便是別人污衊自己的勇名,一旦遭受這樣的
侮辱,那是連性命也可以不要。
這四名萬戶,能夠擔任各部族的統帥從漠北來到中原,本身就都是本部族一等一的勇士,對於自己的勇名,自然是更爲珍視。
如今在他們眼中,勇刃已經不僅僅是一把匕首那麼簡單,而是對自己勇名的一種認可,四人都自詡爲夷蠻勇士,自然不甘落於他人之後。
而且夷蠻部族本就有爭鬥的習性,在漠北大草原之上,這些部族互相之間早就有過血腥廝殺,雖然如今都同爲秦國調遣,但是骨子裡之間的爭鬥卻從未消失,他們雖然孔武有力,但是卻並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脾氣一上來,那是誰也難以壓服。
四人怒目相視,眼見便要爲一把匕首動起手來,馮破虜卻已經皺起眉頭,冷着臉沉聲喝道:“成何體統,還不住手!”
馮破虜顯然對這幾名夷蠻千戶還有震懾力,一聲厲喝,四人都是停了手,喬明堂卻已經苦笑道:“都是我的錯,四位原來都看上匕首,這......哎,實在不成,我再去尋摸幾件上好的兵器過來,大家萬不要因此而傷了和氣。”
馮破虜冷冷瞧着那四人,四人對馮破虜還是頗爲畏懼,各自回到座中,術兀臺手中拿着匕首,也不多言,收進自己的懷中,頗有幾分得意。
馮破虜這才含笑向喬明堂道:“喬總督有所不知,這些夷蠻兄弟,對兵器最是喜歡,這裡四名勇士,你卻只有一件兵器,他們自然會起爭執。”
喬明堂一臉歉意,正在此時,已經有人樓梯口問道:“總督大人,酒菜是否可以送上來?”
喬明堂立刻道:“趕緊上菜!”回到馮破虜旁邊坐了下去。
酒樓的夥計很快便往樓上上酒菜,每一次過來,都是三四名夥計前後而來,每一道菜放在桌上,都會報一下菜名。
四名夷蠻將領本來互相之間都是怒目相視,等到色香俱全的珍饈佳餚送上來,四人頓時都暫時忘記匕首,看着送上來的菜餚,喉頭蠕動。
“青龍過江!”一名夥計走到喬明堂邊上,唱了一聲菜名,馮破虜卻是笑道:“青龍過江?這名字倒是稀奇,有什麼講究?”
喬明堂示意那夥計將那盤菜端到馮破虜邊上,馮破虜瞧了一眼,卻是一條鱸魚,只是碗中有湯,那鱸魚一身青色,長大了魚嘴。
“原來是這麼個玩意。”馮破虜笑道:“這名字倒是唬人。”
那夥計笑道:“其實這青龍過江還有一個妙處,便是腹裡藏龍珠!”
“龍珠?”
夥計卻已經伸出兩根手指戳進那魚嘴之中,笑道:“小的取龍珠給幾位大人瞧一瞧。”兩指深入,隨即向外拉出,衆人都仔細看着,猛然間卻見到寒光一閃,那夥計竟然從魚腹之中,取出一把極爲細巧的兵刃來,宛若匕首,卻比匕首還要小一些,卻更爲鋒利,在火光之下,冷光如冰。
“刺客!”馮破虜面色驟變。
“喬明堂,納命來!”那夥計已經將手中的魚盤砸向馮破虜,而拿着兵刃的手,已經刺向了喬明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