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鼎面色難看,似乎也感覺到四周射來的怪異目光,他今天是輸人又輸陣,心中氣惱無比,此時瀛仁咄咄相逼,他心中發虛,惡狠狠地瞪了楚歡一眼,一甩手,道:“走!”竟是不敢留下,在衆人注視下,狼狽而去。
劉大少爺見羅鼎離開,不敢獨自留下來,也跟着去了。
瀛仁見他們狼狽而去,心中怒氣這才稍稍得解,回過頭,竟是情不自禁向莫凌霜望了過去。
凌霜也是瞧着瀛仁,見瀛仁看向自己,不由冷上一熱,低下螓首。
那邊蘭先生已經恢復笑容,道:“其實今日楚歡所寫的詩詞,有不少詩詞當真是絕句,莫說十朵文花,一首詞百朵文花都是不止。不過今日既然立下了規矩,徐公子便能夠得到三百九十朵文花,送給哪位姑娘,便是任由你做主了。”
瀛仁毫不猶豫指向凌霜,道:“盡數送給凌霜姑娘!”
其實這也是大家早料到的事情,凌霜低着頭,沒有擡起,只是盈盈一禮,倒是翠玉樓的老鴇欣喜若狂。
凌霜本來排行第三,如果沒有這一處,只是小行首,但是陡然間得了瀛仁三百九十多文花,不但超越了崔媚兒,而且連那高麗美人樸貞賢也被比了下去。
不出意外,凌霜後來者居上,竟是奪得了這次花魁大選的花魁,成爲了大行首。
蘭先生四下裡看了看,問道:“諸位可還有人上來奪文花?”
楚歡大放異彩,風頭已經蓋過所有人,衆文人才子自思不可能超越楚歡,就算過了一兩首,也不過是陪襯,在楚歡耀眼的風頭之下,今日根本不可能出風頭,反而若是詩詞不過,卻顯得自己才學淺薄,所以蘭先生髮話之後,剩下的一小簇文人才子互相看了看,卻再無一人上前。
蘭先生等了片刻,見沒有人上來,高聲道:“既然如此,今日文花到此爲止!”
他話聲剛落,一聲鑼響,今日的花魁大選最終落幕。
最後莫凌霜奪得花魁,成爲大行首,樸貞賢得了二行首,而崔媚兒位居第三,成爲了小行首。
彩媽媽有些意興索然地宣佈了結果,客人們見事已至此,天色已經晚了,不少人便開始起身離開,一小部分則是留在樓子裡,找相好的姑娘去共度良宵。
那位趙財神和周大少卻是留下來,他二人今夜上了大花,所以可以留下來得佳人伺候,被人先後請到了後院之中。
瀛仁和楚歡自然也是留了下來,想到待會兒要去見凌霜,瀛仁反倒是十分緊張。
皇宮之中,美女如雲,瀛仁見得多如牛毛,見得多了,也就沒有感覺,公衆美女在自己眼前劃過,他只當是阿貓阿狗,完全提不起興趣。
但是此刻他心裡卻印記着青蓮般的凌霜,哪怕是要去單獨見凌霜,也是心中緊張,竟是拉着楚歡到一旁,低聲道:“楚歡,待會兒……待會兒你陪我一起去見凌霜姑娘!”
楚歡驚訝道:“徐公子,這是爲何?”
瀛仁有些尷尬道:“我一人去見,似乎……似乎有些不好。”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我擔心凌霜姑娘待會兒會問起你寫的那些詩詞,可是我……我有些不懂,你跟着我去,也好解釋。”
楚歡無奈笑道:“徐公子,你不就是爲了能夠單獨和凌霜姑娘相處嗎?
怎麼事到臨頭,卻又不敢?”
瀛仁搖頭道:“楚歡,你可莫誤會。我對凌霜姑娘心存敬意,絕不像別人想的那樣。今夜若是……若是摘了她牌子,那是趁人之危,我是不會那般下作的。我就是想過去和她說說話,若是……若是可以,讓她彈琴來聽,你和我同去,並無不妥!”
楚歡倒沒想到瀛仁還是個癡情種子,正沉吟間,卻聽得腳步聲響,卻見到蘭先生正往自己這邊過來。
瀛仁摸着腦門子,壓低聲音道:“楚歡,你去和他說話,他一定又是文章詩詞,我可受不了!”竟是自己走開。
蘭先生見瀛仁走開,也不以爲意,今夜之事,他心知肚明,瀛仁不過是佔了楚歡好處而已,他還希望瀛仁走開,能夠單獨與楚歡說話。
楚歡只能上前,率先行禮:“蘭先生!”
蘭先生拱手還禮,笑道:“楚小兄可有時間與老夫說幾句話?”
楚歡立刻道:“還請先生賜教!”
蘭先生拉着楚歡的手,走到一張桌子邊上坐下,含笑道:“楚小兄之才,老朽當真是欽佩不已。楚小兄,你可知老朽最喜歡你哪一首詞?”
“請先生賜教!”
蘭先生撫須,低聲吟道:“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他輕聲吟來,神情竟是十分肅然。
楚歡一怔,這是辛棄疾的《破陣子》,想不到蘭先生一介文人,卻喜歡這等衛戍戰歌。
蘭先生輕嘆道:“大豪氣,大手筆。”凝視楚歡問道:“楚小兄可是在雁門塞外去過?”
楚歡想了想,微微點頭。
蘭先生也不多問,道:“男兒壯志,報國雄心。楚小兄能做出如此慷慨激揚詩詞,詩詞之中卻是透着報國之心啊!”
楚歡只是一笑,也不多言。
蘭先生沉吟片刻,終於道:“楚小兄,老朽找你,卻是想出手相助。老朽還有些人脈,在京中也有門生,你若是願意,老朽可以修書一封,你可以拿着書信前往京城,總會有差事安排給你,也了了你報國之心!”
“京中?”楚歡一怔。
蘭先生微微頷首,笑道:“正是。”隨即輕嘆道:“我大秦如今看似昌平,實則暗涌流動,內外憂患,朝中需要才學之士匡扶社稷。楚小兄胸中包羅萬象,乃是大才,值此內外憂患之際,更當爲國效力纔是!”
楚歡並沒有立刻拒絕,而是沉吟着,似乎在想着什麼。
蘭先生見楚歡如此,輕輕拍了拍韓漠手臂,溫言道:“你不必急着給老朽答覆。老朽在草堂書院,你若是願意去往京中,可以隨時來找老朽,老朽必當竭力相助!”
楚歡起身,恭敬一禮:“多謝蘭先生!”
蘭先生微微一笑,隨即道:“不過老朽還有一事懇請楚小兄答應!”
楚歡忙道:“藍先生有何吩咐,儘管直言,楚歡若是能做到,必當奉命!”
楚歡已經大致看出,這蘭先生爲人溫厚,氣質儒雅,人品高尚,他對這樣的人物十分尊敬,而且蘭先生主動要幫助自己進京謀職,他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自己若是能夠幫上忙,自然也不會推辭。
蘭先生笑道:“今日楚小兄四十五首詩詞,可說是大放異彩。這等詩詞,若是不能流傳於世,當真是遺憾之極。”
楚歡有些尷尬,“蘭先生過獎了。”
蘭先生搖頭,肅然道:“絕非過獎。楚小兄,方纔老朽與婁先生和趙先生商議,若是楚小兄應允,我們準備將這四十五首詩詞編成詩集,然後由我們三家書院聯名向世人推薦,名字我們都已經想好,借用楚小兄大姓,取名《楚風》。這本詩集我們會用心製作,交給雲山府最大的書鋪售賣,當然,所得收益,我們不會拿一分一毫,盡數交給你,你看如何?”
楚歡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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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仁走到一旁,見到楚歡與蘭先生在說話,向旁邊的馮午馬使了個眼色,馮午馬立刻跟過來,孫德勝想跟過來,但是卻又不敢。
到得旁邊僻靜處,瀛仁揹負雙手,微一沉吟,終於低聲問道:“馮午馬,本王問你話,你要如實回答!”
馮午馬恭敬道:“小人不敢有絲毫欺瞞!”
“好!”瀛仁微微頷首,低聲道:“本王問你,你們出來的行動,回頭是否要一五一十向白樓稟報?”
馮午馬一怔,但很快便低聲回道:“殿下,如無他事,只會在卷宗書明出京保護殿下!”
瀛仁盯着馮午馬.眼睛問道:“如果本王讓你殺人,你是否會稟明白樓!”
馮午馬並沒有猶豫,道:“是。”
瀛仁皺眉道:“如果本王下令你嚴守口舌呢?”
馮午馬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鋒刃對着自己的心臟,神情一片淡漠:“小人便只有這一條路!”
瀛仁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道:“先收起來!”
馮午馬收起匕首。
“是不是說,本王就算有機密要事,也不能派你去辦?”
馮午馬肅然道:“殿下,您一聲令下,小人可以爲您殺任何人,但是殺了人之後,小人必須往白樓呈報卷宗,白樓樓規,神衣衛殺人,無論是誰,必須呈報卷宗!”
瀛仁苦笑着搖頭道:“這樣說來,本王想讓你殺羅鼎,事後白樓遲早會知道!”
馮午馬點點頭。
瀛仁眼眸子裡顯出惱色,卻又無奈,馮午馬卻突然低聲道:“殿下,羅鼎未必要死。羅鼎惹怒殿下,不必殺他,但是卻可以讓他比死更難過!”
瀛仁眼睛一亮,忙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羅鼎對殿下秋毫勿犯,神衣衛出手整治,那需要在卷宗寫明緣由。”馮午馬道:“但是羅鼎冒犯殿下,如果不殺他只是教訓他,那麼依然只是保護殿下,卷宗之上,只需要記上保護殿下便可,這……並不算違背樓規!”
瀛仁激動起來,竟是情不自禁抓住馮午馬手臂:“馮午馬,你是不是有什麼法子?”
馮午馬平靜道:“殿下一聲令下,小人會竭力保護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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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