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古木蒼翠,碧草萋萋,四處一片生機。
泥濘的山間小道,道路兩旁樹木蔥鬱,綠蔭連綿至山頭。
謝橋聞見若有似無的檀香味,隨着越走越近,香味愈發的濃郁。擡眼望去,只見森森古木枝葉間隱約露出片片青瓦,誦經、木魚敲擊聲從牆內瓦間飄來。
莫名地令人心氣平和,生出虔誠。
“這是安業寺。”百香怯生生的說道:“姥姥她在後寺院。”
謝橋頷首。
百香加快腳程,從後門入內,穿過一排排禪房,又走一段小山路這纔來到一間小竹屋。
遠遠地謝橋聽見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百香推門進去,看着疤嬸顫顫巍巍的端着茶壺倒水,連忙迎上去接過茶壺:“姥姥,您快躺下,阿香給您請大夫來了。”
疤嬸頭髮雪白,面容蒼老,左臉覆蓋一塊被燒傷的疤痕,一雙手上亦是佈滿新舊傷疤。側頭朝謝橋看來,左眼沒有焦距,怕是經歷火災導致失明。
“阿香!姥姥如何叮囑你?我這病不妨事,你快將大夫送走!”疤嬸拍落百香遞來的茶杯,因動怒而呼吸沉重起來,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
“姥姥!”百香委屈的哭道:“謝大夫是很好的人,她不是京城人。”
聞言,謝橋眉頭一凝,疤嬸聽見她不是京城人後,並不像方纔那麼抗拒防備?
“老人家,我是清河村人士,來京城不久。這裡的人好像並不信任女大夫,還不如鄉野小鎮那麼好討生活。您若信得過我,我定將您的病治好。”謝橋放下藥箱,慢慢靠近疤嬸。
疤嬸仍舊防備的盯着謝橋,待她走近後,看着她的容貌恍惚了一下。別開頭,盯着牀頭的那串念珠:“疤嬸沒有銀子付診金,你請回罷。”
見她態度軟下來,謝橋淺笑道:“先治病再說。”
謝橋拿過疤嬸的手,疤嬸手縮了縮,被謝橋抓緊了。手上疤痕交錯,似老樹皮一般極爲粗糙。
“並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吃幾副藥即可。”謝橋寫下方子,交給明秀讓她去抓幾幅藥。
百香無措的絞着手指頭道:“謝大夫,我……我們沒有藥錢,能不能先欠着您。”又怕謝橋誤會她們不給銀子,慌張的解釋道:“我什麼活兒都能幹,可以給您打雜抵診金。”
謝橋看着眼前的小丫頭,不過十歲左右,身上的衣裳漿洗的發白,卻極爲的乾淨整潔:“不必,你們日後有銀子了再給。”
百香鬆了一口氣,卻更不好意思,連忙給謝橋端茶倒水。
疤嬸卻是取下牀頭的一串念珠給謝橋道:“疤嬸沒有什麼好物,就用這個來抵診金。”
謝橋一眼便認出那是紫檀木所做的念珠,正要拒絕,疤嬸臉一沉:“你若不收,趕緊離開。”
百香見到疤嬸將念珠給謝橋,咬緊脣瓣,輕輕喚了一聲:“姥姥……”
疤嬸斜她一眼,百香立時噤聲。
“你是個心善的孩子,這念珠在佛前開過光,便贈給你,佑你平安。”
話說到此處,謝橋只得無奈地收下。
明秀將藥抓來,謝橋交代百香如何煎藥,便離開了。
明秀來的時候,租了一輛馬車,坐在馬車上,謝橋掏出疤嬸給的念珠。手指撥弄間,發現上面有細微的刻痕。就着陽光看着紫檀珠上刻着米粒大小的字,謝橋從藥箱裡拿出硃砂灑在上面,印在宣紙上,字跡緩緩的呈現在眼前: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幾句開經偈。
謝橋默唸幾遍,心中一動,手指摩挲着後面兩個字‘嘉善’。
這是念珠的主人麼?
莫名地謝橋對疤嬸升起了好奇心,她是個有秘密的人。原本對自己極爲的防備警惕,可最後態度翻轉且將極愛惜的念珠給她,當真是因爲她不是京城人士?抵診金?
她不解。
清淡的目光掃過四句開經偈,謝橋將念珠帶在手腕上。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明秀掀開簾子,朝外探頭一瞧:“小姐,這個時辰很多人進城,恐怕要等上許久。”
謝橋湊過去果真瞧見前面一條長長的隊伍。
明秀朝後張望一眼,目光一頓:“小姐,燮郡王!”
謝橋擡眼望去,只見他騎馬奔騰而來,似乎發現她的目光,朝她這裡望來,陡然拉住了繮繩,馬舉蹄停在謝橋馬車旁。帶起一陣清風,將馬車裡小几上那張印着開經偈的宣紙吹落在地上。
秦驀淡掃她一眼,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檀香味,漆黑幽邃的眸子閃過一抹微光。薄脣微啓:“跟上。”說罷,拍馬前行。
謝橋一怔。
明秀欣喜的吩咐車伕:“快跟上。”放下簾子,湊到謝橋耳旁道:“燮郡王好像也不是那麼討厭!就是看起來冷冰冰地,不近人情。”
謝橋抿緊脣,不想吐槽。
他根本就是毫無人性!
馬車順利的進城,秦驀在前頭等着她。見她慢吞吞的掀開簾子,英挺的眉宇間透着不耐:“爲何不來給玉兒診病?”
“你不是不讓我治了?”謝橋疑惑的看着他,秦玉吐血後,他就沒有讓人請她去郡王府,意思不是很明顯?
“我有說過?”
“郡主吐血後,你並沒有讓人請我過府治病。我以爲你已經另請高明!”謝橋解釋道。
秦驀面色稍霽:“你隨我回府。”
謝橋點了點頭。
回到郡王府,秦驀親自帶着謝橋去玲瓏閣。
柳嬤嬤站在屋子外,瞧見一前一後的二人,連忙進去通稟。
秦驀與謝橋踏進屋子,秦玉站起身來,甜甜的喚了聲:“哥哥,你來了。”隨後指着身後的人介紹道:“這是輔國公府的嫣兒妹妹,她來與我解解悶。”
容嫣睨了眼秦驀身後的謝橋,眼底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舉止端莊的行禮道:“燮郡王。”
秦驀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陰鷙。她說太后宮宴有人藉機利用秦玉設計他,可並無任何的動靜。
“你的身體適合靜養。”秦驀話音一落,藍月便將容嫣請出去。
容嫣面色驟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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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經文是武則天寫的,煙兒借用一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