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四場比試,擂臺上已經有些斑駁不堪。踩上去,多處都帶着血跡和木屑。分外蕭瑟悲壯。
所有人都仰着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這最後一場決勝負的比試。
其實,天武學院多數人已經不抱希望。
天武學院的玄仙殿歷來就沒有贏過仙雲學院,且不說玄仙殿能者少之又少,就是有強者,又怎麼強得過人家的天賦比試。
周圍投降任新月的,多是沮喪和頹敗的目光,嘆息聲如夏天池塘裡的青蛙叫,一聲接着一聲。
任新月充耳不聞,只注視着她的對手。
冷靜的外表下,她心裡也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人來路不小。
擂臺對面的男子,並沒有穿着藍衣、藍靴,更沒有繫着藍色綢帶。他只穿着一身如雲般潔白無瑕的戰袍,玉樹臨風地站立在自己的對面。
正用一雙如同深夜般深邃的眼眸,略帶笑意地看着自己。
竟然沒有絲毫殺氣……
景楚毫無生氣地宣佈道:“第五場,仙決比試,天武學院任新月對戰仙雲學院狄雲!比試正式開始……”
狄雲,這名字一喊,仙雲學院的弟子就像瘋了一般,聲嘶力竭地吶喊起來。
“狄雲威武!”
“狄雲必勝!”
“狄雲狄雲,永遠第一!”
這整耳欲聾的呼喚,讓任新月微微蹙眉。粗略掃了一眼,人氣頗高的他,仰慕者果然都是女弟子。
在動手之前,墨子黎忽然站在任新月擂臺的下方,出言提醒。
“這個狄雲,看起來已經達到了高階仙尊,你和他比仙力是吃力不討好的,不如試試別的法門。”
“我知道了,你放心。”
任新月報之以微笑,少有的將一個男子當做朋友來論。
墨子黎是獨一個。
大約,也是被他的笑感染了吧……
擂臺對面的狄雲看見任新月那嫣然一笑,登時怔了怔。
猶如看見一片寒冰之中盛開了一朵碩大的花朵,花香四溢的同時,寒氣逼人。
這笑,讓他也忍不住舒展了眉梢,臉上那道完美的薄脣,衝着任新月邪異的勾起。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笑容。
“我看得出,你是仙族。”這句話,狄雲說的聲音極低,只有對面近在咫尺的任新月可以聽清。
“我看得出,你沒有專心比試。”任新月也壓低了嗓子,目光凜凜地看着狄雲,並沒有要套近乎的意思。
“我只專心在想,怎麼把你拐去我們雲色國,依你的天賦,在這天武學院裡呆下去,會被埋沒的。”
狄雲繼續揹着手聊天,說話時的氣息都快噴在任新月的臉上,叫她愈發感覺到這個人的隨性。
“埋沒不埋沒,不用你管,我有腿,想去的時候自然去了,不想去的時候,你就算擡着我,也擡不走。”
“好!哈哈哈……有性格,我就欣賞你這樣的女子!”狄雲咧嘴笑開,雪白的牙,清朗的笑聲,並沒有猥瑣之意。
“少廢話。”
任新月手捏仙決,先一步發難。
昨夜徹夜的修煉,她已經將《修仙之法》上所有的仙決掌握。眼下,若是一條條試,至少要試個一兩個時辰。
再不比,她怕趕不上晚飯。
“嘩嘩,呼呼,轟轟轟……”
“土龍術!風之術!火屏術!暗傷術……你,你怎麼比我會的都多?這些你是從哪裡學來的?”狄雲從防禦變成了好奇。
狄雲原本只是想隨便過幾招就將任新月打敗,算是給她一個面子。沒想到,等她出手,竟然全都是中階仙音的仙決。
這麼年輕就已經修煉到了中階仙音?這個女子似乎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
任新月才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她只忙忙碌碌地施展着自己昨夜的成果。
這下,狄雲都錯愕了。
且不說她的仙決種類繁多,就說她這源源不絕的仙力又是怎麼來的?
越比試,狄雲對任新月愈發好奇。
就像是看見到了一個神秘至極的山洞,引他有不斷探索下去的慾望。
擂臺之上,就看見紅、黃、藍、綠各色的光芒,頻頻乍現。經過四場比試都安然無恙的擂臺,硬是在任新月這樣的輪番轟炸下,徹底爛開了。
任新月追着狄雲,從爛了的擂臺上打到了擂臺下,始終不知疲倦。
狄雲從一開始的遊刃有餘,到後面也開始疲於奔命,有些應接不暇了。
“姑娘,你火氣別這麼大,我們可以慢慢來……哎喲……”
“任姑娘,我是可以免疫部分仙力傷害的,你不用白費……哎喲……”
“姑奶奶,我和你有仇嗎?照着整本書的招式往我身上掄,你怎麼都不累啊?哎喲……”
狄雲百密一疏,碰到任新月三四百招仙決密集轟炸,終於疏了好幾下。
原先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翩然若仙的他,一個時辰之後已經是髮絲凌亂,雙眼烏青,衣衫襤褸。
“不打了,不打了!你贏了,你贏了!”狄雲就地一坐,喘着粗氣。
雖認輸,他卻始終擡着頭,目光一刻不離地盯着任新月。那目光之中非但沒有憎恨,反而滿是欣賞與歎服。
任新月打完收工,舒了口氣。
“你不招人厭,有空的話,我會去雲色國看你的。”
任新月衝着狄雲揮了揮手,順便抽出兩根胡蘿蔔,自己吃一根,丟給狄雲一根。
算是不打不相識。
狄雲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胡蘿蔔,哭笑不得。
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誰,請自己吃飯的人那都是極盡珍饈美味,她竟然請自己吃胡蘿蔔?
“嘎嘣……”狄雲一邊滿腹誹謗,一邊大快朵頤。
別說,這胡蘿蔔味道還挺好的。像她一樣特別……
仙雲學院的人可沒有狄雲這麼輕鬆。
他們一片哀嚎,根本不敢相信,天武學院會有那麼一個女瘋子!打起架來,那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狠啊……
有人歡喜有人愁。
仙雲學院的人愁容滿面,天武學院的弟子們可都高興瘋了。歡呼聲幾乎要掀翻了天去。
每個人都圍在任新月的身邊,高聲吶喊着任新月的名字,簡直敬之若神明。
可就在這人多雜亂之際,任新月感覺肩頭突然一麻,鑽心的疼痛叫她疼得直接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