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沒有急着給劉文海打電話,而是等到下午的課結束了之後,才按照劉黛給他的電話打了過去。
“喂,我是蘇禾。”
電話那頭的劉文海本來還在奇怪究竟是誰知道了自己的私人電話,驀地聽到電話那頭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心裡頓時一喜。
“哎哎,蘇禾嗎?可是等到你的電話了,你現在有空嗎?我吧,其實有個事兒拜託你一下,我現在就在京城呢,你看要不要現在我來找你?”電話那頭的劉文海完全失去了作爲一個大企業掌舵人應有的沉穩和大氣,噼裡啪啦說了一氣,跟個心急的毛頭小夥子一樣。
蘇禾剛好與劉黛幾人分開,正獨自一人找了一個幽靜的角落打電話。
在聽到劉文海說出這番話之後,蘇禾原本帶着和煦笑意的臉,突地冷了下來,和煦的笑意也漸漸在臉上淡去。
只不過,她聲音的語氣還是沒有變化:“嗯?已經在京城了?過來要多久啊?一個小時啊,好啊,我一個小時後在京大校門口等你吧。”
說着,蘇禾掛掉了電話。
她看着手機,挑挑眉,嘴邊露出一個不明意味的笑意,然後就轉身準備走。
誰知道,她一轉身,就直接撞上了一個人。
“哎!”蘇禾腳下很迅速地剎了車,她擡起頭來看向這個人,卻發現這也不是陌生人,原來是傅莫的弟弟傅佑。
她皺了皺眉:“你是……傅莫的弟弟傅佑吧,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一邊說着,心底一邊暗暗責罵自己——最近是怎麼了?怎麼老是會放鬆警惕?居然有人靠近了自己都沒有發覺?要是在山上的話,自己又要被懲罰了!不行啊不行,真是鬆懈了!
她心裡暗罵着,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疑惑地打量着這個突兀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的男生。
傅佑用漂亮靈氣的眼睛在蘇禾的身上打量過來打量過去,也不回答蘇禾的話,老半天了才說了一句讓蘇禾驚訝不已的話——
“你這幾天去哪兒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
他非常不滿地說着,又像是在抱怨,模樣看起來多了幾分孩子氣。
傅小少從小性子就倔,和他那個沉穩成熟的大哥截然不同,他爸讓他做的事情,十件有九件他都要逆着來,可把他爸傅方明氣了個半死。
但是傅小少他媽陸蕭又最過不得這個小兒子,天天當個寶似的,打不得罵不得,每次傅方明想要對這小子動手的時候,他媽陸蕭都要護着他,嘴裡總說着傅佑還小還小,不要跟他計較。
傅方明一甩手:“這小子都快二十了,還小?你就整天寵他吧!我懶得管了!”
之後,就真的不管傅佑了,所幸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傅佑呢?他巴不得他爸不管他,自己也就更囂張了,要不是還有他哥在上面壓着,他可不得捅破了天!
之前傅方明讓他去華清大學讀書,傅佑依舊犟的要死,來了京大,要說,他是連大學都不想讀的,要不是他爺爺傅老爺子發了話,他絕對是不會來讀什麼破大學的!在他看來,這些大學老師能教他什麼?
傅小少雖然是個混世魔王,但人就是聰明得一塌糊塗,你這些人嫉妒有什麼法,可他就是可以很輕鬆隨意就學會一樣東西,這是天賦,是別人學不來的!
所以,在傅小少來了京大讀書之後,雖然掛了學籍,可一次也沒來上課,校方知道他的身份,因此也不敢說什麼,還特別給各個教授打了招呼,讓他們不要管這個學校就是。
這些教授也在學校混了這麼多年了,知道這個學校分爲兩種學生,一種就是真材實料考進來的,另一種就是走權錢關係進來的,後者中又有一小撮人,是絕對的特權階級,絕對惹不得的人。
爲了飯碗,這些教授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沒事兒找事去惹這些小祖宗啊?
最後,傅小少雖然名義上是一名京大的學生,但從頭到尾就沒有去京大上過課,偶爾坐了兩次,還沒到下課就走了,教授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傅小少整天在外面去玩兒,最近幾天回學校呆着,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恐怕他爸知道了,連眼珠子都會掉下來!
我兒子什麼時候轉性啦?
當然,傅小少回學校也是有原因的,歸根結底就是爲了蘇禾。
他看着電腦裡有關於蘇禾的那些抓拍,心底就是毛癢癢的,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感覺,糾結了好一陣,最後終於決定乾脆來找蘇禾算了,到時候不就什麼事情都明瞭了?
於是,好不容易等過了週末,星期一開始上課的那天,傅小少立刻就回了學校,在打聽了蘇禾的課程表之後,天天在中文系的各種課上出沒,愣是等了兩天,都沒有發現蘇禾的蹤影。
他直接找教導處一打聽,才知道蘇禾原來請假了,請了足足三天!
得,原來傅小少在這裡乾巴巴地等了兩天,都算是白等了!
傅小少氣得不行,卻又不知該怎麼發作,只好回了家。
昨天憋了一肚子氣跑到學校來,結果蘇禾又請假了!
這下,傅小少什麼氣也沒有了,巴巴地等到了今天,纔可算是見到在下課的時候,看到蘇禾從教室裡面走了出來,見她與朋友分道走了之後,立刻就給跟了上來。
這下傅小少也算是看明白了,原來這小娘子就是他的命中剋星,專門生來克他的!
你說傅小少在氣什麼?氣自己傻了吧唧地等了三天,結果連蘇禾的一根頭髮都沒有見到?可,是人家叫你來的嗎,還不是你主動跑去,人家又沒求你,你氣個什麼勁兒啊?
傅小少知道這個理,自然什麼也沒有向蘇禾發作,只是在那裡不滿地抱怨了幾句。
這孩子氣的不滿抱怨,可是和這位主兒在生了氣之後狂風暴雨般的恐怖報復,完全是兩個概念啊,都不帶在一個維度上的!
蘇禾呢,看着傅小少白了他一眼,本來她心情就不是很好,也就沒打算給傅小少什麼好臉色。就算她整天笑嘻嘻的跟個娃娃似的,那也要看她心情不是,心情不好誰笑啊笑,傻了吧唧的!:
“我和你很熟嗎?要你等我?”蘇禾拂開傅佑,擡腳就走。
傅小少被蘇禾一句話砸了個眼冒金星,很快一股委屈勁兒就猛地衝了上來——我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從小到大都吃過苦,爲了你傻子似的等了你三天,你就這樣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傅小少心裡悲憤極了,卻又覺得自己在這裡委屈挺慫的,憋着憋着最後只吼出了一句——
“站住!”
蘇禾哪裡理他,繼續自己走自己的。
傅小少恨恨地轉過身,等着蘇禾離去的背影,簡直恨不得將她擰巴擰巴給吃了!那模樣,簡直就是標準的咬牙切齒樣兒啊!
可是,爲什麼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種……
傅小少暗暗罵了一句:“慫蛋!”他說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在這四九城中向來是橫着走的傅小少,居然會有一天自己罵自己是慫蛋,說出去誰信?可傅小少還偏偏就這麼罵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伸手就向蘇禾的手臂抓住——
蘇禾頭也不回,身子輕輕一動,便讓傅佑直接抓了個空!
“嘿。”傅小少眨了眨眼睛——剛剛是咋回事兒,怎麼人一眨眼就到了旁邊了呢?
他心底不信邪,又去抓蘇禾。
蘇禾故技重施,還是讓傅佑抓了一個空。
傅佑這下算是知道,這哪裡是他眼睛有問題啊,分明是蘇禾有問題!
見到蘇禾這一手,傅佑總算是猜測到這蘇禾很有可能是一個練家子……沒錯,這樣一個清秀的女孩子的確是一個練家子,而且很有可能身手還不低。雖然這像是一個天方夜譚,可它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事實。
所以,傅佑乾脆加快了速度,直接衝到蘇禾的前面,擋住了她的路。
蘇禾這下徹底無奈了,有些無語地看着傅佑,沒好氣地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呀。”
雖然她和傅莫算是朋友,可她和傅莫的弟弟又不熟,這人幹嘛就在她眼前晃悠晃悠啊。
傅佑看着蘇禾沒好氣的的表情,心裡的委屈又一個勁兒地上來,直接給蘇禾撲頭蓋臉地瘋狂來了一陣——“我都在學校等了你三天了,我像個傻子似的跑到你們班的課上去,結果你整個人直接消失不見,你現在居然還這麼對我!”傅佑怒瞪着蘇禾,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像是控訴。
蘇禾目瞪口呆地看着傅佑發作,老半天才冒了一句:“……你找我幹嘛?我和你很熟?”
傅佑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就被蘇禾給氣死!
自己在那裡生悶氣,結果她來了一句——你找我幹嘛?我跟你很熟?
傅佑快要抓狂了,可找不到缺口發泄。
他找蘇禾有什麼事?
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傅佑糾結得快要發瘋的表情,蘇禾撇撇嘴,繞開他直接走了。
這一次傅佑倒是沒再衝上去叫住她了,因爲他現在正在糾結一個問題——他……到底是爲了什麼來找蘇禾的?那個照片的事情?哦,難道要對她說“蘇禾我看到你在京大BBS上的那個照片了,最近心裡感覺非常不舒服,你能給我說說是爲什麼嗎”?
恐怕他這麼說了,轉眼就得捱上一拳,而且還會得一個他這輩子都沒有沾上過的外號,變態。
傅佑抓了抓頭髮,最後糾結地蹲下身來。
夕陽灑下的光輝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身影看上去多了幾分落寞。
就在傅小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低垂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雙腳。
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小腳,因爲主人穿着一雙平底涼鞋的緣故,所以這雙腳大部分都暴露在了外面。
這雙腳白皙柔嫩,尺寸不大不小剛剛好,腳背微微隆起,弧度也剛剛合適。而那前面的小指頭,一個個圓潤得跟珍珠似的,指甲乾淨漂亮,透着一種健康的粉色。這雙腳並不是屬於那種乾乾瘦瘦的,而是非常有肉感,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這雙腳纔會給人這麼漂亮的感覺。
看到這雙腳的剎那,傅小少怔了怔,視線在那漂亮小腳上停留了許久。
突然,那雙手的腳趾頭動了動,似乎是不好意思地彎了彎,傅佑也這纔回過神來。
他順着這雙腳往上看去,卻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蘇禾。
蘇禾瞪了他一眼:“你看着我的腳幹嘛!”
傅小少卻沒管她說的這話,而是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非常興奮地看着蘇禾,那表情,標準的眉飛色舞!
“你怎麼回來啦?”那聲音之叫一個歡欣雀躍!
“看你死沒有!”蘇禾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傅小少可不管蘇禾的惡劣態度,而是嘿嘿嘿地得意笑了起來。
“話說,你到底找我幹啥啊,還什麼等了我三天……”蘇禾說着,又看了傅佑一眼,疑惑地問,“我不會是欠了你什麼東西吧!”
傅佑一愣,一時半會兒也答不上來。
蘇禾看他閉着嘴不說話,也懶得多問,而是順口問了一句:“你哥哥傅佑最近還好吧?”
其實她也就是那麼順口一問,畢竟傅莫也算是她僅有的幾位朋友之一嘛,關心關心一下也正常。
話說,這算是中國人的通病,見了人寒暄的時候,總是喜歡問兩句“你的某某某還好吧”“最近過得不錯吧”之類的。
蘇禾現在說的這句話,也算是這種性質的,誰知道傅佑一聽就直接黑了臉。
“你問着幹嘛,管這麼多,你又不是他女朋友!”傅佑沒好氣地扔了一句出來。
蘇禾也沒生氣:“不是女朋友也算是朋友啊,隨隨便便問一句不行啊!”
“哼。”傅小少哼哼兩聲,沒再說什麼。
兩人走在一起,找了個地兒坐下,隨隨便便地閒聊起來。
其實兩人也沒聊什麼,一開始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可是後來兩人發現性格竟然挺相投,說着說着就聊得火熱,不知不覺關係也就拉近了不少。
蘇禾正在那裡巴拉巴拉地興奮說着什麼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肩頭一沉。
她轉過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傅佑竟然已經睡着了,而且現在更是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得沉沉的。
蘇禾氣得不行,卻又不好去挪動他,只有任由他自己睡下去了。
其實傅佑會睡着,也是有原因的。他從小到大睡眠都不是特別好,現在坐在蘇禾身邊,聊着聊着就覺得心底挺平靜的,其實也是因爲圍繞在蘇禾身周特別充沛的生靈之氣,不知不覺就靠着她睡着了,這一睡,還睡得特別沉。
蘇禾在這裡坐了半個多小時,坐在那裡打手機遊戲,她估摸着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退出遊戲界面,才發現現在已經距離她同劉文海約好的一個小時後過去十分鐘了。
她伸手直接將傅佑推了起來。
正沉溺在夢鄉中無法自拔的傅佑猛然被一股大力從夢中給拉了起來,整個人頓時驚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問道:“怎麼了?”
蘇禾衝他搖了搖手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拜拜。”
她說着,就起身離開了。
等到傅佑完全清醒過來的,蘇禾已經快要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了。
“蘇禾……”他低低喃着這個名字。
京大的校園面積很大,一般學生上課都會選擇騎自行車,不然的話,是絕對趕不上課的。蘇禾現在用步行的方法,走出去也足足用了二十分鐘。
當她出現的時候,已經距離約劉文海的時間過去半個小時了。
蘇禾也沒覺得什麼愧疚,看到校門口非常醒目地停了一輛林肯,而車子的車窗露出劉文海的臉,正笑容滿面地跟她招手。
蘇禾徑直走了過去,上了車。
車上劉文海就對蘇禾說了:“小禾,我有件事兒吧,想拜託你……”還沒等他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蘇禾就擺擺手:“一會兒到了再說吧。”
劉文海一番話頓時被哽在了喉嚨裡。
他看着蘇禾望着窗外的側臉,心底突然一陣陣的發緊,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心底瀰漫。
一個小時之後,蘇禾隨劉文海到了他下榻的酒店。
其實劉文海在京城也有房子,但是現在要談事兒,在酒店還是方面些,便將地點選在了酒店。
將他帶着蘇禾出現在會客室的時候,會客室已經坐上了一箇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西裝革履,派頭十足,顯然也是一個成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