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這個時候從後面走了過來，楊小林馬上收起了思緒，並且終止了和邰萬古之間的對話。
“司令，我們剛剛審訊了今天抓到的俄國俘虜，根據他們的交代，我們可以斷定基伶斯基已經調集阿克波利爾在庫倫的部隊南下接應。”
楊小林聽後眉頭皺了一起：“哦？這個消息確定可靠麼？”
段祺瑞點頭：“所有的俄國人都這樣說。我認爲我們的作戰計劃應該做出適當的調整，如果讓基伶斯基和阿克波利爾的軍隊匯合，將給我們把俄國人消滅在庫倫以南的戰略產生很大的影響。”
楊小林沒有吭聲，從口袋掏出香菸點燃，吸了一口之後腦子中急劇的旋轉，他怎麼想也覺得這是本可能的事情。俄國人絕對不會動在庫倫的部隊，如果基伶斯基真的走了這一步棋，那說明這個俄國將軍根本就是傻瓜。
楊小林從來不會把自己對手當成傻瓜，那麼從這些俘虜口中得到了這個情報可能就是基伶斯基故意放出來的。也許是爲了給俄國人一點希望，也許是爲了給自己一個陷阱。
段祺瑞這個時候往他跟前走了一步：“司令，我認爲我們現在已經具備了和基伶斯基兵團作戰的能力，他們把那些重炮都已經炸了，戰馬也殺了，決戰時機已經成熟。”
楊小林還在思考，等那支菸被抽的差不多的時候才做出了決定：“不！原定作戰計劃不變。決戰地點就放在庫倫一帶，電告張作霖。讓他繼續加快速度，一定要把俄國人甩在後面！再給載濤發電報，不要再理會施特塞爾的那些殘餘部隊，火速往我們靠攏。”
段祺瑞的脣角動了一下，他對這個楊小林現在還堅持真的有點意見。在他想來如果是自己指揮作戰，一定會現在就把基伶斯基給包圍起來。把戰場放到庫倫邊上，那麼俄國人的三個重兵集團就能全部趕到，中國要打的這一仗就不是面對五十萬俄國部隊了。
不過他看到楊小林的神色明顯是告訴他這個決議不會改變之後，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制定這個決策的人是楊打鬼，段祺瑞服氣。從北京出來的時候老袁也交代過了。作戰方面一切要聽楊小林的指揮。
“是。”
楊小林有自己的想法。他認爲不管在什麼時候，戰爭都不是孤立的行爲，楊小林和段祺瑞之間最大的不同在於段祺瑞是個很傳統的軍人，他在考慮怎麼打仗的時候。想的都是雙方實力上的對比。
楊小林不一樣。二十一世紀的作戰理念告訴他。有的時候戰場打的不光是子彈和兵力。就拿這次戰爭來說，他在計劃中把決戰的地點就定在庫倫南部，決戰的時間做好是俄國人剛剛進入庫倫。卻還沒有和阿克波利爾匯合的那一刻。
在俄國人剛剛燃起希望的時候讓他們的希望再度破滅！他知道基伶斯基會來救援，也知道施特塞爾的部隊不會袖手旁觀。那樣正好，讓中國部隊在基伶斯基軍隊的面前幹掉施特塞爾，幹掉阿克波利爾，讓他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把他們最後的希望是怎麼毀滅的！
這一次他打的就是俄國士兵的希望，讓張作霖強行軍趕到俄國人前面，不是爲了堵住老毛子的歸路，是爲了堵住他們的希望。等自己做到了這些，讓俄國士兵對這場戰爭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的時候，基伶斯基身邊的重兵集團別說只有五十萬，就是有一百萬，也只剩下給中國人宰殺的份。
按照二十一世紀的說法就是盡最大的可能在發起攻擊之前摧毀敵人的作戰意識。按照我們老祖宗的說法，就是攻心爲上！
這個時候袁仲貞已經騎馬跑回來了，楊小林把菸頭扔在地上：“就這麼說吧，時候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行軍。”
楊小林說着走到袁仲貞的馬頭跟前拉住那繮繩，雙臂一伸把她從上面託了下來。段祺瑞看到這個動作的時候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轉身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去了。
北京。
老袁一直忙到十一點多還沒有休息，剛剛張懷芝向他彙報了談判桌上的情況，英法美俄四國向中國政府遞交的嚴正的聲明，要求中國政府確保在蒙古的普通俄國國民的安全。
目前在蒙古的俄國人數目過十萬，其中大多爲一些在俄國本土無法發展的個體商戶。當中俄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爲了加強對蒙古的控制能力俄國還在國內做了宣傳，號召一些俄國公民去蒙古。
現在形勢有些不對了，這些人想走都走不了！
中國部隊對俄國人的態度十分的不友好，吳佩孚他們是見一個殺一個，本來那些人還指望着俄軍能保護他們，可是後來俄國士兵居然也慢慢的開始欺凌他們了。
一時間在蒙古的俄國人感覺自己放佛陷入了地獄之中一般，偌大的一片草原居然找不到一個讓他們感覺到安全的地方。他們紛紛的逃離，庫倫北部的火車站只有一條鐵軌通往俄國，每兩天才有一列火車開來。那車票是千金難求。
俄國人向中國提出了交涉，希望中國方面也終止在蒙古對俄國非戰鬥人員的屠殺，如果可以的話，請中國方面通知一下在蒙古的部隊，給那裡的俄國人一條安全通道，或者是開闢一塊非交戰區。
老袁對俄國人的這個提議也做考慮，很高調的宣佈可以給俄國人劃定一個非交戰區。袁世凱說的很清楚，這個非交戰區的設置是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只要俄國不在這裡佈置任何軍事力量，並且不在這個區域內進行任何與戰爭有關的活動，中國方面可以予以承認。
這算是袁世凱對當初俄國人答應了把東交民巷設置爲非交戰區的一種回報吧。非交戰區將由俄國人來劃定。英，法，美，德，日，五國將緊急抽調人員去進行監督和管理。
但是開闢安全通道的要求被老袁拒絕了。老袁說，俄國人呆在非交戰區裡面是絕對安全的。
老毛子在這個時候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朱爾典先生卻還有點不太放心，一個勁的要求袁世凱親自給楊小林拍個電報，並且要得到楊小林的親自回答和認可纔可以。
這不是朱爾典先生信不過袁世凱的承諾。只是楊打鬼那個傢伙有攻擊非交戰區的戰績。不得不謹慎一點。
和朱爾典他們談好的時候就已經是十點多鐘了，這個時候袁世凱回到家還看一下戰報，看看楊小林他們在北面打的怎麼樣了。
“震春，俄國人從庫倫派兵的事情。你那裡收到什麼消息了沒有？是不是準確？”
“沒有。我特意發電報問了一下張勳。張勳說俄國在庫倫部隊沒有異常的調度。看來楊司令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
老袁洗了一把臉，聽後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個傢伙在戰場上就是一匹狼，他的嗅覺敏銳的很！對了。把情報發給他一份，讓他也安心一點。”
雷振春說道：“已經發了。而且楊司令還給您回了電，總統，請你過目。”
老袁接過楊小林的電文，楊小林在電文的中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他拒絕段祺瑞的原因。說是假如自己採取段祺瑞說的那個辦法，基伶斯基必然會用俄國人最後的力氣和自己血拼到底。那樣不說這個戰場將給中國部隊帶來多大的傷亡，也許阿克波利爾和施特塞爾的部隊一開形勢不好掉頭就跑了。
他不想讓俄國任何一支部隊安全的逃離中國。因爲那樣會給自己下一步進軍俄國本土的軍事計劃造成一定的麻煩。還是那句話，俄國國土太大了，野心也太大了。有這樣一個鄰居始終在身邊，楊司令不敢保證這一仗真的能打出十年的和平。
袁世凱看過這份電文之後眉頭皺了起來：“芝泉有些過份了！他可能對這個作戰方針提出了不同意見，而且爭論的很激烈。不然楊打鬼是不會專門發一份電報跟我解釋的！”
雷振春想了一下，現在楊小林和袁世凱關係已經非常微妙了，以後如果真的就這樣維持下去，得罪楊打鬼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出於感情，他還是要替段祺瑞委婉的開脫兩句：“總統，段將軍的性格就是這樣的，打仗有不同意見也是正常，可能是楊司令多想了。”
老袁把電報放下沉默了一會：“仲貞在蒙古怎麼樣？”
“挺好的，段將軍說二小姐這一次也挺規矩，沒給添什麼麻煩。而且楊小林的對二小姐也不錯，晚上他們還一起在草原上騎馬來着。”
袁世凱的嘴角不經意的往上揚了一下：“發個電報給楊打鬼，就說以後這樣的解釋的電報不用再發。還有，告訴芝泉和狗仔他們，聽楊司令的命令，是我交代的。”
“是。”
說好了這件事情，老袁忽然從旁邊拿出一份報紙來：“震春，這是今天的華報，上面報道了安徽的一樁命案，你看過沒有？”
雷振春忙的說道：“看過了，不就是那個女子出軌被丈夫抓住，廝打中丈夫失手殺了姦夫的事情麼？”
袁世凱點頭：“嗯，你有什麼想法？”
雷振春聽的一愣，這普通的一樁命案關自己什麼事？兇手根本沒跑，經過也是許多人都看到的，按照現在新中國製定的法律，那丈夫就是措手殺人的罪名，已經關起來等待審判了。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總統，震春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
老袁陰險的笑了一下：“你說這個措手殺人的，有沒有錯？”
“這個問題我覺得宋教仁說的那句話是有點道理的，於情可免，於法難逃，總不至於殺了人什麼事情都沒有吧？”
“可是事情起因是因爲死者偷了他的老婆，你偷了人家東西還和人家廝打，多少說不過去吧？聽說那夫家的家人對人被抓起來一事頗爲不服是麼？”
雷震春聽到這裡頓時就明白袁世凱要幹什麼了。老袁要向那些革命者開第一刀。這一刀就切向宋教仁，切向孫文他們認爲的民主的基石——憲法。
這個案子就是普通的意外命案，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新中國的法律遭遇的傳統的道德觀念。在案發地就有這樣的言論，說那個措手殺人的不該被抓。
道德和法律到底哪一個更重要很難說清楚的。沒關係，老袁也不想弄的太清楚，他繼續說道：“現在不是民主了麼，咱們不能不給人家說話的機會。”
雷振春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現在就派人去安徽找到那戶人家，讓他們來北京鬧，記者和輿論方面我會安排好，總統放心。”
老袁很是滿意：“好！還是那句話，不管辦什麼，蒙古那裡不能放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