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幾聲響雷之後,天上烏雲密佈,下起棉毛細雨來。
端木冰顏像往常一樣坐在欒濤的墓前,開始了自己的自說自話。
“欒濤,我今天……我今天好難過啊,我……我想跟你講一些心裡話,真的,這些話一直藏在這裡,我……我誰都沒講過,呵呵,也對呀,也就是你能不厭其煩地聽我嘮叨,別人,誰又在乎呢?
沒錯,我……我喜歡涵哥,對我來說,這是最大的秘密,也是一直藏在心裡的東西,可是我不配呀,他總是那麼陽光、那麼溫暖,那麼樂觀積極,所有美好的品質都在他的身上,而我呢,要錢沒錢,要貌沒貌,要前途沒前途,我……我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loser,呵呵,我還是個掃把星,我還是個殺人犯,我……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你認識我啊!嗚嗚嗚~~
你知道我爲什麼重視這次的禮物嗎?我一直把它看成,這是我對這幾年的傾心付出的交代呀,我總是對自己說,無論如何,要對得起自己吧,要對得起自己這顆真心吧,怎麼能隨隨便便地就……就隨便成了過往呢?
他喜歡順順姐,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一直剋制着自己,不行,不可以,趕快把心收回來,可是,可是你知道嗎?我做不到啊,涵哥……涵哥不用跟我說話,他只要看我一眼,我就覺的幸福得要上天了,我一直隱忍着、勸自己,甚至到後來,我是真心地想要祝福他們的,並且落落大方地送上我的祝福,不一樣的祝福。可是……可是現在,我……我該怎麼辦啊?
我現在好後悔,拍《雙龍鬥》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所以,你是因爲這個,才疏遠我的嗎?我……我是不敢見他呀。你也是,疏遠就疏遠了,爲什麼要來救我呢?我……我怎麼值得你這樣的犧牲?而現如今,你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裡,又讓我情何以堪呢?我現在好希望重頭來過,從新開始,可是……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現在又能做什麼呢?
欒濤,我好恨,好恨這個世界。它好殘忍啊,殘忍地用它的無敵草菅人命,殘忍地無視我們叫囂的悲憫,殘忍地恪行它勝者爲王的教條,殘忍地讓我們的無力感越來越真。欒濤,你怎麼狠心將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呢?我好冷、好痛啊,你能回來看我一眼嗎?你能借我個肩膀靠一下嗎?你能……嗚嗚嗚……你不能……再也不可能了!嗚嗚嗚……”
天上的雨漸漸大了起來,瞬時間,雨水淚水渾淌在端木冰顏的臉上,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哪個了。她渾身無力地倚靠在欒濤的墓碑上,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
等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端木冰顏從自己的牀上緩緩地醒了過來,她努力地想要張開眼睛,可是沉重的眼皮竟然似被施了魔法一般無法控制,死活動彈不得。隱約間,她聽到了師傅和一個陌生聲音的對話。
“大夫啊,她到底怎麼樣了?”
“無礙,傷心過度,又淋了雨,發高燒而已,等燒退了就好了。”
“哦,謝謝啊,謝謝大夫。”
“沒事,這是藥,除了物理降溫之外,記得一天三次給她服上。別再讓她折騰自己啦,年輕也不能這麼不惜命啊!”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照看!大夫慢走!”
緊接着,端木冰顏便聽到了師傅越來越近的碎碎唸的聲音:“嗨,這孩子太傻了,真是太不懂得愛惜自己了,是個福薄之人啊,可憐!”之後,便渾身無力地任由師傅幫自己物理降溫了。
……
(半個月後,傅卿涵婚禮上)
“好好,就擺在這裡就可以了,不不,再靠右一點,對對,就是這裡,辛苦了。”傅卿涵在一邊耐心地指揮小劉將他精心挑選的跟順順的合影擺在酒店門口。
擺好照片後,小劉一臉不可思議地撓頭問道:“涵哥,那麼多好看的照片不用,爲什麼要選這一張啊,畫質那麼差,還是……自拍?”
傅卿涵沒有回答,而是滿含深意地笑了笑:“這一張,意義不一般,對我,對順順,對……都不一般。”
“恩,我同意,這一張最好看!”此時,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傅卿涵轉頭一看,竟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姚東東?”
“新婚快樂啊!百年好合!”姚東東一邊拱手送祝福,一邊示意身邊的助理將禮物送上。
“你……”傅卿涵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確實,當時寫宴請名單時沒覺得跟他有多熟,所以考慮再三後就沒請。
“怎麼,不歡迎?”姚東東頭一歪,眯着眼睛問,“我可是推了好幾個通告和採訪才專門趕過來的,就算再不熟,也沒有被拒之門外的道理吧?”
傅卿涵無奈的一笑:“呵呵,怎麼會?你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當紅小鮮肉,我求之不得呢,怎麼可能拒之門外,歡迎歡迎,來來來,裡面請。”
“謝謝,”說着,姚東東湊到傅卿涵的耳邊耳語道,“你不是說她給你們寫過信嗎?我想,這麼特殊的日子,她應該不會不露面吧?”
傅卿涵頓時瞭然,低聲道:“你是來找她的?”
“差不多吧。”姚東東一邊說着,一邊自顧自地往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假裝無所事事地四處找尋着,期待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其實,不光他在找,傅卿涵、金順順,連同前來參加婚禮的穆星晴、小劉、周姐、Linda等所有認識冰顏的人,都在找。他們都以爲端木冰顏不會缺席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所以幾乎每個人都在不停地掃視現場的每一位客人,姚東東甚至連後廚都去看過了。
沒有,沒有,她沒有來……
晚上,等所有賓客都送走之後,傅卿涵興致缺缺地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姚東東,姚東東一臉漠然地走出酒店門口,又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好幾眼,這才無比頹然地上了車。
目送着姚東東離去的保姆車,傅卿涵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由地自言自語道:“傻丫頭,你到底在哪裡呀?”
“涵哥!”正在這時,小劉拿了厚厚的一沓冊子走了過來,“這是今天的禮單,都在這裡了。您自己收着吧!”
“好。”傅卿涵接過禮單,隨意地翻了翻,可是就在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名字猛然間映入了眼簾“端木冰顏”。
他仔細看過去,是一個陌生的字跡,還有一個冰冷的“1314元”,赫然躺在那裡,沒有一絲的特殊溫度。看到這裡,他有些失望地閉上了眼睛:冰顏啊冰顏,你到底找了一份多麼忙碌的工作啊,忙碌到涵哥結婚你都不能趕過來,不趕過來也沒有關係,只是,你真的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