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喊開始,但是端木冰顏中了邪一般,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一邊死死地盯住地上的人,一邊慢慢地靠了過去。
“如果是我”“我有”“但我不會後悔”……
傅卿涵的聲音,一遍遍地在她耳邊迴盪,而地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隱約變成了傅卿涵,沒錯,是傅卿涵,“傅卿涵”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渾身的鮮血染紅了衣裳。他走了,他走了,在他還沒來得及靠近的時候。怎麼辦?怎麼辦啊?她顫抖着雙手,將躺在地上的人抱在懷裡,哭,哭得歇斯底里。
早在傅卿涵偷偷離開的時候,光子就會意地讓攝像機做好了準備,所以,剛纔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拍攝了下來。
很快,在導演的示意下,傅卿涵和金順順等人走到端木冰顏身邊,同時,光子在對講機裡示意飛機上的投彈手做好準備。
鏡頭裡面,傅卿涵指着地上的人問:“這是怎麼回事?”
身邊的一個警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唏噓到:“唉,剛剛辦了喜事的小兩口,就這麼犧牲在了日軍的炮火中,可憐啊,警衛攔都攔不住,這樣也好,讓她好好送送吧。”
傅卿涵沒有說話,而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戰士”,眼睛裡似要冒出火星一般,下垂的兩隻手緊緊地握着,手上的青筋將他的憤怒和隱忍展現得淋漓盡致。
金順順脫掉自己的外套,慢慢地走上前,爲失魂落魄的端木冰顏披上,隨後撫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丈夫很偉大,他是爲革命的勝利犧牲的,因爲他的流血,將保住千千萬萬箇中國同胞的利益和生命,節哀吧,我們要理解、認可、尊重他的選擇,讓他……安心地地走吧!”
端木冰顏沒有說話,而是盯着懷裡的人,拼命地搖着頭,眼睛裡飽含熱淚,不行,不行啊……她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說,好多事情沒來得及做,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
就在這時,只聽得“轟隆”一聲,一個莫名的力道向端木冰顏和金順順所在的位置襲來,幾人的身邊瞬間升起一團黑煙。
等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時,傅卿涵已經渾身是血、毫無意識地趴在了金順順和端木冰顏的身上。沒錯,在他聽到聲音很近地直衝下來時,在他意識到眼前的人會有危險時,他所想的,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身體去擋,順順,絕對不能傷及分毫。
“咔咔!”光子見狀,急忙招呼身後的人,“快,醫護人員、救護車、快救人!”
“卿涵!卿涵!”金順順翻過身,一臉焦急地搖着眼前的人,隨後擡起頭大叫着,“導演!導演!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端木冰顏石化一般瞅着傅卿涵,瞅着眼前的混亂,她沒有再哭,也沒有湊過去,而是神情恍惚地一邊搖頭,一邊難以置信地重複着一個字:“不!~不!~不……”之後,不知不覺地,便渾身無力地暈倒在地,也失去了意識。
……
“冰顏姐姐,你醒啦!”端木冰顏一醒來,就看到了坐在自己牀前發呆的朱雯雯。
她摸着有些眩暈、還有些陣痛的頭坐起身,心想自己這是怎麼了?是哭得太多了嗎?哭?對!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焦急地搖着朱雯雯地胳膊問到:“傅卿涵……傅卿涵怎麼樣了?”
由於被捏得有點疼,朱雯雯皺了皺眉頭,齜牙咧嘴地安撫道:“嘖嘖……冰……冰顏姐姐,你別急,我聽光子導演說,還好他穿着防彈背心,沒傷到要害,只是胳膊和頸部受了傷。”
“怎麼可能,他……他當時流了那麼多血!”端木冰顏不敢相信,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雯雯,像是要盯出什麼不同的、更詳細的信息。
“呃……這……可能是傷到大動脈了吧,我……我也不太清楚。”朱雯雯撓着頭,不知如何回答。所有的情況,都是她聽光子說的,具體也不是很清楚。
端木冰顏瘋了一樣地掀開被子就要往外跑:“不行,我得去看看!”
“哎呀,你去哪兒看呀?”朱雯雯一把拉住急匆匆往外跑的端木冰顏,“他……他被送去醫院了,不在這裡。”
“什麼?送走了?這邊的拍攝呢?”
“導……導演說,由於傅卿涵受傷,本子改了,他……他們不用回來了。”朱雯雯吞吞吐吐地說到,因爲怕端木冰顏擔心,還特意補了一句,“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可是……”端木冰顏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停了片刻,很快想通了似得,拍了拍朱雯雯的肩膀,依舊自顧自地轉頭跑了出去。
……
(導演辦公室)
“什麼?不想演了?”光子一臉好奇地確認道。
“是的,導演,可……可以嗎?”端木冰顏一臉的堅決,“我……我有急事要去處理,所以無論如何,都只能演到今天了。”
光子低着頭沉思了一會兒:“好吧,反正也沒幾天了,你回去吧,冰顏,這段時間表現得不錯,本來該給你加錢的,可你也知道,我們……”
“沒關係!”端木冰顏知道導演要說什麼,於是打斷光子的話,一臉誠懇地說到,“您上次給得就夠多了,我……我非常感激,導演,這次實在是太抱歉了,要不是……要不是……”
光子見她多有不便,適時地接話道:“好了,別說了,有事情就回去好好處理吧。你不是有我的手機號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跟雯雯說也行。”
“恩,謝謝您!謝謝您!雯雯……還拜託您好好照顧啦,拜託了!”說着,端木冰顏彎腰鞠了好幾個躬。
“放心吧,我棚裡暫時還真離不了她,不會讓她有事的。”
“嗯嗯,謝謝!呃……”端木冰顏欲言又止。
光子看出眼前這個女孩兒的爲難:“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端木冰顏下定決心似的,擡起頭問到:“導演,您知道傅卿涵被送往哪家醫院了嗎?”
“市軍區醫院,”光子篤定地說,“我們這邊都是往那邊送的,那邊處理子彈、**等傷口最專業了。”
端木冰顏聽後,眼前一亮:“哦,好的。沒事了,謝謝您!”說完,飛也似地跑出了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