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但是很快，我想起這張臉是誰。
“慕子彥？”
他“嗯”了一聲。
“我，我這是在哪？”
我下意識開口問了一句，有什麼東西順着嘴脣留了進來，鹹鹹的。
擡手一摸，臉頰是溼的。#_#
是淚。
我突然想起來了。
那個夢……
我似乎做了一個雙重夢。
夢裡的場景，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我幾乎無法從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懼中緩過神來。
“你做噩夢了。”慕子彥對我說。
噩夢？
是啊，真是個可怕的噩夢。
可是我爲什麼會做那樣的噩夢呢？
我突然想起我曾經看到一本書上說過一句話：夢裡的場景反應的是你自己最內心的恐懼。
真是這樣嗎？
因爲害怕那些遊離在人之外的鬼魂，我害怕別人把我當成一個怪物。其實我很想告訴施永波他被惡鬼纏身的真相，可是我不敢，我怕惡鬼報復我，我更怕他們異樣的眼光。
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
我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想到我身邊這隻強悍的男鬼，我突然很想問他，他有沒有害怕的東西，他有沒有經歷過那種恐懼到極致幾乎絕望的時候。
可是我不敢。
我閉上眼睛，疲憊地開口：“慕子彥，你帶我回去吧。”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終於說了一個字：“好。”
我第一次主動對一隻鬼敞開了自己的身體，沒做任何反抗就這麼任由慕子彥控制着我的身體匆匆離去。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坐在了牀邊，而慕子彥也從我的身體裡面鑽了出來。
室友們還在熟睡中，我倒在牀上，明明身體很疲憊，可是我卻沒有倒頭就睡。
慕子彥看了我一眼。
我直覺他要消失，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一把拉住他，小聲道：“慕子彥，你要消失了嗎？”
我感受到慕子彥身子一僵，嚇得急忙將手縮了回去。
可並沒有。
他只是點點頭，不說話。
“那你能不能，能不能陪陪我……”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個字，幾乎連我自己都聽不太清楚。
我望着他，內心有一絲小小的期望。
只見慕子彥眼瞳微微一縮，眼裡掠過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正當我以爲慕子彥不會理我時，他卻突然坐到牀邊，扶着我平躺下來：“還早，你睡吧。”
“那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消失？”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可這個時候卻又莫名地依賴他。
他輕輕頷首。
我小心翼翼抓着他的衣袖，不經意間碰到他冰涼的手指，心尖陡然一涼。
“慕子彥，你說我會不會等醒來的時候發現我還在做夢？”我壓着聲音問他。
“不會。”他淡漠地吐出兩個字。
“慕子彥，施永波真的死了嗎？”
“沒有。”
“慕子彥，你能不能幫我救救施永波？”
“不能。”
“慕子彥…….”
“閉嘴，睡覺！”
慕子彥面色一冷，衝我呵斥道。
我嚇得縮了縮脖子。
我其實很想再和他說說話，可在他冰冷含怒的目光注視之下，我急忙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很快，疲憊洶涌而來。睡得迷迷糊糊，我似乎感覺到一道冰冷的氣息縈繞在我的牀頭，久久不散。
……
我是被室友搖醒來的：“誒，醒醒，七月，早自習快遲到了。”
我渾身痠痛無力，半眯着眼看了好久，這才問到：“今天上午是什麼課呢？”
“一節語文課，一節英語課。”
我其實很想逃課，可是爲了獎學金卻不得不去。打了個哈欠，我掙扎着爬了起來，渾渾噩噩地去廁所換了衣服，又渾渾噩噩去刷牙洗臉。
一直到第一節課上課，我都是處於不清醒的狀態，只想睡覺。
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一陣寒意突然撲面而來，我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了不少。
“七月，你昨晚沒睡好？”
我擡頭望去，只見施永波坐在我前面的位置，轉過身關心地看着我。
他背上的女鬼也因爲他的動作面朝着我。
“昨天做噩夢了，所以沒睡好吧。”我訕訕笑笑，下意識挺直了身子，這樣我就能離他背後那個鬼影遠一點。
可是我卻突然盯住施永波後背的鬼影。
雖然還是紅衣長髮，但奇怪女鬼的長髮很乾淨，度垂下來也就剛剛沒過胸口，和我記憶中的長度不一樣。最令驚訝的是，她居然沒有用陰狠的目光瞪着我，腦袋埋在頭髮裡。
可能因爲我一直盯着他的肩膀和脖子，施永波扭過頭看了看自己後背，又狐疑地望着我：“怎麼了，我背上有什麼東西嗎？”
“有……沒什麼，我看錯了。”我差點就說了出來。
“對了，七月，你昨天跟我說有兩隻鬼……”
提到“鬼”字，我看見趴在他肩膀上的女鬼有了動靜，緩緩擡起頭望向我。
一張陌生的臉映入我眼中，雖然蒼白得可怕，卻意外的乾淨清秀。
這不是以往那隻纏着施永波的恐怖女鬼！
她茫然地望着我，眼眸灰白一片。
到底是有些害怕的，我別過視線，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離他遠了些：“你聽錯了吧。”
他看着我，眼裡出現一抹不明的神色，我一驚，隱約記得這個眼神在夢裡見過。
很快，譚志斌也坐到了他身邊，狐疑地望着我們倆。我見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下意識緊張了一下。
幸好上課鈴聲及時響起，我假裝低下頭預習功課，而他也沒有再問什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