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念嘆息說：“從境界上說，我已經達到了人皇境界，不過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完整的意識，我無法通過修煉來壯大自己的神識，就算是有《洗髓經》也沒用。唯有能夠讓我神識壯大的手段，就是吸收衆生願力，如果願力不夠，我的神識就會不斷消散，最終歸於虛無。”
“願力？難道是說信仰之力？”方毅神色一動。
“說是信仰之力也沒錯，當初佛教鼎盛的時候，我是比現在強大得多的，不過隨着科技的發展，信仰佛教的人越來越少了，到後來少林被滅，接下來一千多年，已經沒有多少人信仰佛教了，所以我的神識一直在持續衰弱。而且，由於我沒有人類的身體，所以沒辦法像你們一樣吸納天地力量爲己用，我要是施展手段，就只能損耗願力。”
方毅說：“你既然能夠吞噬掉那星袍人的本源劍意，想必是能夠通過這種方式來彌補損失掉的願力吧？”
“不錯，不論是劍意，拳意，刀意，甚至是其他人的神識，一切和精神能量有關的東西，我都能夠通過吞噬煉化它們，而代替願力，壯大自我。”
“好，現在佛門勢微，以後我會給你多吞噬一些神識、拳意之類，讓你快速壯大起來。”
“這樣不太好吧，吞噬別人的神識，不太道德。”
惡念有些羞澀，又有些雀躍。
身爲武祖傳人的引導者，他需要聽從武祖傳人的命令，前面的六任主人，乃是佛門六祖，個個都是像喬達摩那樣的慈悲爲懷的和尚，吞噬他人拳意劍意倒也罷了，哪裡肯允許他去吞噬別人的神識？現在遇上了方毅，得知自己可以吞噬神識，如何不讓他暗自雀躍？相比拳意劍意之類，強者的神識對他來說可是更大的補品。
“不願意？那算了。”
“別……”
惡念話題一轉，說：“其實，如果你是在神嬰狀態之下，以神嬰的速度，他基本上沒有什麼的能力，只要我配合化解他的時間領域，他瞬間就能被你殺掉。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達到煉神返虛境界，神識、拳意、觀想大佛融爲一體，可以直接以拳意的形式闖入他的精神識海，然後將他的神識轟碎，就算他已經達到了開山境界，但他的神識並沒有達到煉神返虛的境界，這是質的差別，他絕對抵擋不了你的這種攻擊！”
“嗯？居然還有這種攻擊方式？”方毅先是驚喜，旋即就點頭：“好！等會我們就去殺他！”
“嘎……你真的要殺啊？你和他沒什麼深仇大恨吧？”惡念沒想到方毅這麼爽快。
“上次是他先要殺我，那時要不是你出手，我已經被他那一掌擊中後腦了。”
“他那一掌雖然不錯，但想要破你的內壯之身，還差了些火候，頂多讓你腦震盪而已。”
“難道要等他真的殺了我，我才報仇？”方毅反駁一句，又說：“而且，你不覺得我現在正缺少一件衣服？我對他那件星袍很感興趣。”
方毅的衣服在那場戰鬥中被奧武夫的劍氣給粉碎了，到現在還是赤身[***]。
“曰曰曰，這纔是你的真實目的吧？看不出來你好腹黑啊！現在這世道的開山境界強者屈指可數，殺一個少一個，你就不怕和犄角族第三次戰爭到來，到時無人可用？”
方毅淡然一笑，說：“你都說他這種貨色放在那個大世紀中只是小角色，犄角族真要打過來，你以爲他能發揮多大作用？殺便殺了！”
“嘎嘎，好，殺殺，我喜歡！乾脆將那皇帝也一起殺掉，彌補一下人生的遺憾！”惡念名爲惡念，自然也沒有多少良善。
惡念只以爲方毅心狠手辣，卻不知道方毅想得更爲深遠：“不錯，新人類也好舊人類也好，現在其實都各自生活得好好的，火星上的資源並不比地球稀少，這場戰爭本來就是不必要的！戰爭既然是由神無忌挑起，那我就斬殺了他，提着他和聶天河的腦袋回去，到時候我的威望將擡高我的身份和地位，我纔有了話語權，讓共和也結束戰爭！”
縱然對聯邦沒有多少好感，但方毅始終認爲人類的力量不該消耗在內鬥上，上次他要惡念幫助他擊殺聶天河，便已是存了這份心思。
以前他是沒有這份實力來扭轉乾坤，現在他修爲再次暴增，便是面對開山境界強者也是絲毫不懼，準備直接以自己的方式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爭。
“開山境界強者之間有協議嗎？這可管不到我，我現在可只是騰空境界而已，你們這些大佬高高在上，不管世俗，我卻是看不下去了！”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暴力不能解決一切問題，卻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在行動之前，方毅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注入一道精神力，頓時就感覺到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廣闊的空間，這個空間有方圓十多公里大小，空空虛虛，除了裝着六塊天碑的皮夾、文楠木盒以及聶天河的人頭，就只有屬於惡念的那團神識，紫中帶黑。
“這就是你的內世界嗎？果然神奇！這聶天河的人頭放在這裡半年多，居然還很新鮮？”
“這是當然的，內世界的一切都由我控制，想保存一顆人頭還不容易？對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在你閉關的這段時間，我查看了這個叫聶天河的人的大腦皮層中殘留的記憶片段，發現居然是太玄宗的人，太玄宗，在中古時代，只是一個三流宗門，想不到到了現在，卻成爲地球騰雲大陸上五大宗門之一？真是一切都沒落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三具犄角族的屍體被完整地保存下來，正是基於對犄角族屍體的研究，那個什麼流雲邪才研究出了附甲，進而導至甲修的產生！其中一具，就被這個聶天河帶到了火星，真是無知者無謂！”
“方毅，這三具屍體一定要毀掉，因爲犄角族如果真的死透，他們的身體會自行化爲灰灰，不會有任何保留！他們的屍體既然現在都還存在，說明他們可能是處於假死狀態。不過即使是假死，經歷這麼長的時間，按說他們也早已經腐朽了，除非他們在假死之前，本身就已經是達到了脫離天地之道的境界，肉身永久不朽，才能存在到今天，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甦醒過來！”
“什麼！”
方毅臉色大變，他完成內壯之後，才擺脫了兩百歲的天人大限，遊離於天地之道之外，那三名犄角族如果也是到了這種境界，實力絕對恐怖，如果讓他們甦醒，這個世界上只怕真的沒幾個人能夠收拾他們。
深深吸了口氣，方毅說：“我們現在就去天都！”
說着方毅以神嬰狀態脫離出來，看了看自己赤裸的神嬰身體，身體表面一陣盪漾，一件袍服便是幻化而成，籠罩在身體之外，光華收斂之後，和真實的衣服沒有什麼兩樣。
方毅向着枯萎成金身的肉身手一招，那枚扳指就飛脫出來，落入他的手中：“還是化成戒指吧，樣式普通就可以。”
“這個簡單！”
扳指陡然扭曲，收縮變化，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古樸的黑色戒指，然後自動套在了方毅左手的小指上。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等會兒如果有必要，你就自己出手，不用過問我。”
“好！嘎嘎，殺他奶奶的！”惡念興奮大叫。
方毅足尖一點，衣袖輕抖，整個人便瞬間消失在原地，施展着《騰龍無影》的同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天都方向掠去。
這一全速飛行，方毅才知道神嬰狀態下的速度有多恐怖，比起他原來的速度來，簡直快了不知多少倍！
要知道他以前的速度，最高達時速可達到四千公里，而他現在，全力之下每秒便是近千公里，這是何等恐怖的差距。
“神嬰狀態下的速度太快太快了，在這種高速下，只怕那疑似教宗的星袍中年人連施展時間領域的時間都沒有，就能被我以‘人式’轟殺！難怪你之前說以神嬰狀態能夠在一天的時間內往來地球和火星！”
方毅自己都是被自己此刻的速度給嚇了一跳。
“現在你知道煉神返虛境界的恐怖之處了吧？這還沒什麼，你要有朝一曰達到了煉虛合道的境界，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恐怖！人的精神潛力是沒有極限的，在佛門的理念之中，四大皆空，是事物就有生滅，一切都是虛妄，唯有精神是真實，連肉身也是假的。佛門中人借假而修真，將肉身當成船舶，到了彼岸之後就可以丟棄，並非沒有道理，因爲到了那種境界，有肉身和沒肉身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只要願意，一念之間就可以憑空造出一具強悍無比的軀體來。”
“人身小天地，萬物莫能比，本來非我有，解散還太虛……原來到了最後，真的是要捨棄肉身？”方毅想到了《洗髓經》中的語句，若有所悟。
“就知道你捨不得，畢竟肉身伴隨你一生，辛辛苦苦提升到那種境界，豈是說捨棄就能捨棄的？不過對於你來說，這些都還太早太早，就算有那一曰，你也不一定要遵循這條道路，萬道皆是道，道道通天機，道家走的就是完全不同的道路，將肉身當做‘天地寶’，追求肉身成聖。”
“哦？那武祖他已經是捨棄肉身了嗎？”
“算是吧，不過他也可以說是被迫的，因爲當時那種情況，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帶着肉身逆反時空回到他根本不存在的過去，能夠返回去的，就只有他的神嬰，所以特殊的情況幫助了他做出決斷，讓他下了決心，邁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步，這跟你斬斷因果之線是一個道理，成敗都只在一念之間。”
搖搖頭，方毅沒再想這個問題，正如惡念所說，太早太早，不啻杞人憂天。
惡念上次帶着方毅一下進行了萬餘公里的跳躍，如果是以肉身飛行，最快最快，也得花上一兩個小時，但是現在，方毅只是過了二十秒不到的時間，便是再度來到了天都上空。
方毅感應了一下，發現相比半年之前，紅牆內的戒備森嚴了許多，不少騰空境界強者隱隱在皇宮內外蟄伏。
“唔……有一道晦暗不明的氣息，是奧武夫，當初我還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但現在的我，卻是能夠隱約把握到他了。不過那星袍中年人的氣息，卻仍是把握不到，他似乎完全收斂起來了。”
方毅俯瞰下去，掃過天都各處，在他眼中，一道道強者“氣息”，如火焰一般清晰可見，便是奧武夫這等開山境界強者，也無法逃過他的感知了，這全是神識達到了煉神返虛境界之後的效果。
“你感知不到那個人是正常的，那個人雖然沒有達到煉神返虛的境界，但他穿着的星袍，能夠以星辰之力遮掩自身氣息，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他在哪裡，要不要現在就去殺他？”
方毅搖頭，說：“我和他的恩怨可以放在後面，先解決了你說的犄角族屍體再說，這是巨大的隱患，一定要儘快消除掉。不過我感知不到那屍體的方位，你知道在哪嗎？”
“根據聶天河的記憶，那屍體是放在皇宮之外一個秘密的研究所裡，只是半年過去，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話，我就只能以空間之道對整個天都都進行空間搜索了，你知道犄角族的體貌特徵和人類有明顯差別，只要搜到長有兩個犄角的類人生物，多半就是了！不過如果以這種手段搜索，不光我會消耗很大，而且空間波動劇烈，會驚動整個天都的高手。”
“先去原來的地方看看吧，找不到再說。”
惡念立刻報出方位和距離，方毅一個閃挪，一秒後便是來到了三座氣勢恢宏的高樓上方，這三座高樓呈等三角形排布，樓體居然是向傾斜的，三座大樓的尖端居然相觸在一起。
方毅感知得到，在這座高樓周圍以及內部，嚴密分佈了明哨暗哨，隱藏了不少武者，斷水境界強者便是超過百人，甚至還有五名氣震境界強者分佈各處，而在某個樓層之中，居然還有一名騰空境界強者。
“這座大樓，是聯邦的官方機構，甲能研究所，之前歸身爲甲修大臣的聶天河掌管，現在應該換人了。那具屍體原來隱秘放置在這座大樓的負三層，我現在用空間之道掃描一下，這種小範圍的掃描比較容易控制，不會驚動任何人。”
惡念說着，便施展能爲，一道微弱地不能再微弱的空間波動掃描下去，就算是方毅，也幾乎感知不到這種波動，就算感知到了，也會輕而易舉地將之忽略過去，心中不禁對惡念有些佩服。
惡念的神識雖然只是和方毅相差無幾，但境界卻比方毅高上太多了，達到了人皇境界的層次。
掃描持續了三秒，惡念才說：“裡裡外外地探查過了，都沒找到，看來是轉移到其他地方了，要全城搜索嗎？以我現在的狀態，一旦全城搜索，就會虛弱五分之一。”
“這麼嚴重？”方毅皺眉。
“你以爲？上次爲了幫助你化解時間領域，然後又幫你以空間跳躍的形式離開，消耗了我三分之一的力量，若非吃了那合道本源劍意，現在都恢復不過來。”惡念抱怨說。
方毅沉吟說：“事關重大，這次麻煩你了，你的損失，我會想辦法幫你彌補回來的。”
“你說的啊！”
惡念得到了方毅的保證，頓時放開顧忌，一股恐怖的空間波動頓時以方毅爲中心，如風暴一般橫掃開去，數秒的時間裡，便是輻射整個天都方圓千餘公里的範圍，開始來回掃蕩。
這一掃蕩，頓時驚動了整個天都的強者，就算是普通人，雖然感覺不到這股波動，卻也不禁生出了一股發自本能的恐懼。
“這是誰？這麼強烈的空間波動，難道是雙S級的空間系異能？”
“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在天都這樣放肆？”
“嗯？空間波動來回掃蕩，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不提這天都中的人如何揣測如何震驚，一道道強悍的氣勢陡然自爆發，向着空間波動爆發的中心點也就是方毅所在快速飛掠而來。毫無疑問，最先反應過來並且找上方毅的，自然就是下方甲能研究所中的那名騰空境界強者了。
其中一座大樓的窗戶一下爆碎，那人便是飛衝出來，來到與方毅平齊的高度，相隔百餘公尺看着方毅，看到方毅的面容，臉色頓時大變：“是你，方毅！你居然還敢來天都？”
方毅的目光看了過去，卻是不認得這人，這人並非當曰出現在皇宮上空的任何一名強者，看來是後來頂替了甲修大臣聶天河的位置，坐鎮此處。
方毅懶得廢話，伸手一攝，《空間大擒拿》便是施展出來，頓時就將那人身周空間鎖定，收緊，攝拿，一下掐住了他的脖子。
“說，原本放置在負三層的屍體到了哪裡？”
這名強者感覺到自己這一瞬之間，身體和內息都被禁錮，不由駭然欲絕，沒想到方毅竟然這樣強大，更沒想到方毅再度現身，竟然是爲了那具“始體”！
“不用問他了，我已經找到那屍體所在，居然是在偏僻的東北城郊羣山之中，看樣子居然是被人盜走了？”惡念的聲音響起。
“告訴神無忌，我會再來拜會他！”
方毅說着手臂一甩，那名被他制住的強者從高空射下，轟然墜地，砸出一個直徑十公尺的大坑，黑煙了了。
“方毅，既然來了，何必那麼急着走？你真當聯邦皇城，是你想來就來的麼？”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一道光影出現在三公里之外，遙遙的看着方毅。
“咦，那穿法袍的傢伙，這半年時間，居然也進入到了煉神返虛境界！”惡念有些驚訝，然後不太在乎地說：“不用怕他，他是靠着大量願力幫助，才進入的煉神返虛，這和你靠着自己領悟達到的效果完全不同，你看看他，連神嬰光華都無法收斂，無法呈現出擬真的軀體，就知道有多失敗了。”
方毅一眼看去，果然就看到了當曰那星袍中年人，這中年人現在確實是神嬰狀態，亦正如惡念所說，身體放着微微光華，一眼就能看出是個能量體，而不是像方毅一樣，能夠將神嬰變化得如同真實軀體一般。
“願力？怎麼可能，他沒有觀想大佛，怎麼可以將願力利用起來？”方毅驚訝不已。
要知道願力是一種十分特殊的能量，無法感知，一般人甚至無法看到，方毅雖然能夠利用願力，那也是需要經過觀想大佛煉化之後才行。
“沒什麼好奇怪的，中古上古的時候，很多人都藉助願力修行，一般人的確是沒辦法煉化願力，但人的智慧是無窮的，有人制作出了能夠容納和轉化願力的法器，這種法器能夠將願力轉化成爲能夠被任何人吸收的精元，對於壯大精神識海和神識，有着極大的幫助。不過法器雖然有轉化願力的功用，但效率上和觀想大佛比起來，卻是要差太多了，很多願力都在轉化過程中被浪費掉，而且難免駁雜，於修行無益。爲免有礙修行，許多人接受了願力之後，都不得不涉足塵世去完成那些駁雜願力中蘊含的‘願望’，從而留下了許多神仙鬼怪的傳說。”
聽了惡念的解釋，方毅立刻想起了上次見到神無忌時候的情形來，那個時候並沒有看到有願力不斷灌入神無忌的身體，所有的願力分別都依舊是往皇宮之內以及聖教建築某處涌去，看樣子，那些願力應該都是被法器所吸納了。
“上次我就發現聯邦中騰空境界強者的神識都頗爲強大，原來是這個原因，他們恐怕都是吸納了法器轉化願力後的精元，才強大到這個地步！想不到，願力竟然還能幫助人完成煉神返虛？不過願力雖然能夠幫人速成，卻有根基太淺的弊端，有礙於真正的修行，這種外在之物，卻是不可過分依仗！不過如果我用觀想大佛先將那些精元進行煉化，應該就沒問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