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照進辦公室窗臺。
方小雨坐在辦公桌後面，兩眼放光，登錄自己的黑貓平臺賬號。
一邊敲鍵盤，一邊對蹲在桌子上的白襪子說道。
“稍等等哈！
“姨姨昨晚幫你選了一堆衣服，你看喜歡哪件，咱就都買下來。”
白襪子穿着師父同款的紅色衝鋒衣，狐狸臉上滿是笑容，鬍鬚膨鬆鬆，亮晶晶。
探着腦袋，盯住電腦屏幕。
它第一次見方小雨。但早就聽師兄弟們說起過這女人，此時便裝得好像和方小雨很熟一樣，裝成天天見面的樣子……這沒有難度，畢竟，狐狸天生就會騙人的！
不多時候，方小雨登上賬號，打開購物車，便見裡面滿滿一屏幕，長長列表，全是各種童裝。有褲子，有短袖，有外套，還有小羽絨服，款式各異，五顏六色。
方小雨拉動鼠標滾輪，大方開口道。
“喜歡哪件，你指一指！”
卻見白襪子很認真，探着腦袋，皺着眉頭，狐狸眼睛看了半天，伸出毛絨絨狐爪，在屏幕上開始點。
“嗷！
“嗷！
“嗷……”
嗷一聲，狐爪點一個，方小雨的鼠標便勾選一個。
到最後，購物車列表拉到最下面，鼠標勾選上最後一件。
方小雨陷入片刻的沉默。
除了褲子和鞋子，仙獸不喜歡，剩下的幾十件各種衣服，仙獸全點了一遍，它全都要！而且方小雨突然發覺，童裝咋這麼貴？幾十件童裝全部勾選，總額四千三百多大洋了！
她乾笑一聲，想想自己剛提的工資，想想自己和仙獸剛建立起來的脆弱交情，想想自己在仙獸跟前的形象和麪子，咬咬牙，點擊付款，再用顫抖的手，輸入支付密碼。
“好啦！這一個秋冬，你能天天換衣服穿了。”
正肉疼，她看見仙獸把爪子伸過來，爪子裡抓着一枚圓潤飽滿的綠色大棗。
唉？
見到回頭錢了？
“給我吃的？”
白襪子點點頭。
狐狸山食堂裡，給師兄弟們提供餐點，有時候沒那麼正好，會剩下十幾個板栗，或者幾個棗子。這枚翡翠棗，就是昨晚食堂剩下的。師兄弟們問過師父後，一致同意，把它送給方小雨，展現狐狸山的友誼！
方小雨咧嘴笑着，伸手接過。
旁邊的白墨，看着資料庫的論文，擡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直接吃掉吧，能美白的！”
說完，便繼續看文獻。
最近，專家資料庫裡，最熱門的主題還是之前仙術大戰，還是古仙木偶的遺體分析。白墨一篇篇打開，快速閱讀，學習現代科學對這東西的研究和理解。再加上狐狸山學到的那部分，腦海中的想法和思路，越來越靈活，亦越來越清晰。
一上午時間飛快過去。
方小雨吃下翡翠棗，洗經伐髓，體內雜質排除，開始拉肚子，頻繁跑廁所。整個人近乎虛脫，午飯都沒力氣去吃，靠白墨打包帶回來。她懷疑那大棗有問題，或者自己肉體凡胎，消受不了仙獸的東西……但顧及和仙獸剛剛建立的脆弱情誼，她始終沒把猜測說出來，便趴在辦公桌上，捧着杯熱水，時而小口喝點。
白墨在旁邊，偶爾擡頭看她一眼，大多數時候，則抱着白襪子，看文獻，或者做任務。
剛剛看完一片文獻，皺着眉頭，思量片刻，將有用的部分消化掉。
便見軟件彈出提示。
【您有新的指名任務，您可以選擇接受或拒絕】
指名？
白墨點進任務詳情，看到了任務發起人，卻是個熟悉的名字，曲海樓。
他大致掃了一遍任務內容，卻見這次仍然是數學應用題。
整篇內容裡，摻雜了大量的生化領域內容。
某欄參數中，有一組熟悉的數字，173，54，34c，24，36。
蘇搖搖的身高體重和三維？
這任務，和蘇搖搖有關？
是爲她晉升所作的科技籌備工作麼？
“說起來，她晉升的風險，到底有多大？能從這資料裡看出來麼？”
……
北郊基地。
燈光明亮的實驗室，曲海樓坐在試驗檯前，正捧着盒飯小口吃。
一邊吃，一邊擡頭看着電腦屏幕，心中惴惴不安。
“大腿接受了麼？
“千萬要接受吧！
“不然我可搞不定！”
正焦急等待，突然看大腿發來私聊消息。
【需要補充一些材料！】
【八號藥劑的文檔，能給我看看麼？】
啊？
八號藥劑？
那個好像涉密，不能隨便傳出去？
但……
曲海樓四下看看，實驗室裡沒有別人。
再看看存放資料的文件夾，也沒有權限管理和操作日誌什麼的。
乾脆咬咬牙，把心一橫，直接複製一份，傳給白墨。
……
“還真給我了？”
白墨打開文件，看到頁頭的保密要求，頓時扯扯嘴角。
這個曲海樓博士，不咋遵守保密原則啊！
等看完這份文件，就把她給舉報了！
這些天來，看了許多亂七八糟文獻，又查了許多資料，補充一些知識，再加丹道知識的殊途同歸，白墨對現代生化知識的瞭解，也更加深入。
此時翻看這最重要的八號藥劑文檔，一邊看，一邊想，再從這八號藥劑推測項目全局，白墨心裡大概有了判斷，表情古怪起來。
“蘇搖搖晉升，用這堆藥物輔助的話……可能吃點苦頭。
“但風險最多一成，哪有她吹噓的那麼危險！”
……
刷……
暮色中，汽車駛進北郊基地。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基地外圍的一座座小樓，已然亮起燈光，開始忙碌。時而有公務車載着仙術委員進進出出。
車廂裡，蘇搖搖和白墨並肩而坐，時而開口，講解這全新的基地。
坐在後排，蘇搖搖在司機的視野盲區，偷偷拉着白墨的手，好像已經拉習慣。
“現在北郊基地，被分爲三環。
“我們正穿過的，就是最外面的，外環區域，仙術委員會駐地。
“我們的任務地點，在中環，是一片緩衝區域，還有些實驗室，可以讓基地的科研人員和仙術委員合作開展項目。
“最裡面的核心區域，則是工廠、車間、實驗樓、研發中心，那裡所有人員，都是不涉仙的。涉仙者禁止踏足。”
白墨抱着白襪子，拉着蘇搖搖又軟又嫩又滑的手，心中感覺古怪。
姐姐撒謊了！
但姐姐撒謊只是爲了能拉他的手……這……他好像也不吃虧？
……
待到汽車停下，蘇搖搖拉着白墨下車，讓司機離開。便伸手指向前方。
“看！”
這北郊基地的中環地面，車間和辦公樓環繞之地，赫然有個巨大的坑，在暮色裡黑黝黝的。
“這是……”
蘇搖搖得意一笑。
“沒見過吧！
“今天姐帶你來長長見識！”
她拉着白墨的手，走向大坑中。
原來，這是一處剛剛出土不久的遺蹟，並非大坑，而是一座地下角鬥場！
周遭有一圈圈、一層層階梯式看臺，最下面，則是籃球場大小的角鬥場地。
白墨肩膀馱着白襪子，心中已經在懷疑……這該不會是古仙朝的木偶角鬥場？在地下掩埋萬年，剛剛被挖出來？
蘇搖搖便拉着白墨，在這暮色裡，在階梯式看臺上，找到一個黑漆漆的角落，坐下來，抱着膝蓋，夾住裙襬，肩膀靠到白墨的肩膀。
“來聊聊天吧！
“給你聊聊我的過去。
“免得你以後想念搖搖姐，都無從回憶。”
她的聲音很輕，在這看臺上，卻很清晰。
她的眼睛很亮，在這黑暗裡，若有光彩。
“我老家在BH市。
“從小我就很漂亮，是我們那片兒出了名的小美女……”
白墨盤坐在這臺階上，抱着白襪子，摸着白襪子微微起伏的胖肚皮。
肩膀被蘇搖搖肩膀靠住，聽她說話。
雖然明知道她撒謊了，謊報晉升風險，只是爲了騙人談戀愛，但此時此刻，白墨卻從她告別般的語氣裡，聽出莫大真誠。
也是奇了怪了。
“……但是你要知道，女孩子太好看，其實未必是一件好事。
“太好看的女孩，會得到一些便利。
“但也會受到誘惑，會遭到覬覦和風險。
“畢竟，美貌是很值錢的東西，可我只是普通家庭出身，沒多大能力守護這份價值。”
她怕白墨聽不懂，又解釋幾句。
“你看你身邊，那些太漂亮的女孩子，能有什麼出路？
“淪落風塵的，那大概很少。
“努力讀書的，就更少了吧？
“大多數會被渣男騙走一兩段感情，被騙走些別的東西。
“若說嫁個普通人……自己心裡肯定會憋屈。
“那就嫁個有錢人？一輩子也只能生小孩、帶小孩、做花瓶。
“或者給有錢人當小三？一輩子更是見不得人。”
是這樣麼？
白墨皺皺眉頭，感覺這番話略偏頗，但也還算有道理。
蘇搖搖挽着白墨的胳膊，得意洋洋。
“但是你搖搖姐，我，和她們都不一樣！
“我從小學開始，就把小男生們送的所有禮物，全都丟回去！
“我從小到大，絕不談戀愛！畢竟，我的美貌不能輕易便宜了別人。
“而且，我讀書特別努力，一心想好好學習，出人頭地！”
白墨扭頭看，看到蘇搖搖近在咫尺的臉，感受到她呼出的熱氣。
他的眼睛強化過，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晰，也能看到明面上不動聲色的搖搖姐，大波浪長髮之下，其實已經偷偷臉紅了。
“我讀書特認真……但是吧，成績一般般！
“初中肝了三年，寫了一屋子練習冊，上了八百個補習班，中考勉勉強強，上到重點高中。
“高中肝了三年，寫了十屋子補習冊，上了三千個補習班，高考勉勉強強，考到一批本科。
“填報志願的時候，我就想，我這樣成績，以後還能出人頭地麼？
“那時候，我在家裡捧着志願填報手冊，研究了三天三夜，發揮我的聰明才智，選了一個最不卷的專業，動物醫學！
“學霸們都不喜歡這個，我來到這專業，幾乎就是最好的人才，嘿嘿嘿。
“大學我又肝了四年，可是吧……沒考出獸醫證。我手笨，做不了手術。
“沒有獸醫證怎麼出人頭地？
“我研究了三天三夜，去考研了！
“爲了不和別人卷，我又一次發揮聰明才智，選了一個特別小衆的研究方向，我去研究孔雀！
“研究生我肝了兩年，可是吧……我發不了論文，達不到畢業要求！導師說我們這領域，論文不難發，要求也不高，可是我學術水平太次了。
“眼看畢不了業，拿不到碩士學位，我怎麼出人頭地？
“就在我每天焦慮苦惱的時候，我發現，短視頻好像很火的樣子！
“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啦，我成功當上了大網紅，嘿嘿！
“總之，你搖搖姐這一生，還是很牛掰的！
“一直都努力冷靜又聰明，奔着出人頭地不斷努力！
“到最後，也算借到東風，也算一路崛起，也算對得起自己的努力。”
白墨皺皺眉頭，發現華點。
“所以，你研究生沒讀下來？沒拿到學位？”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在這角鬥場觀衆席，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蘇搖搖翻個白眼。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你要記住，你搖搖姐這一生，一直都努力冷靜又聰明，一直奔着出人頭地不斷努力！”
白墨咧嘴一笑，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他舉目望去，端詳這古仙朝角鬥場。
便見這裡有數百級高高的環形階梯看臺，而最底下，則是一處圓形角鬥場。
“真的好大啊。”
白墨能想象出，在古仙朝，墮落的仙人們便在這看臺上歡呼，聲浪一浪高過一浪！而燃燒生命的木偶們，便在下方場地生死角鬥，血濺五步！
旁邊的蘇搖搖表情古怪。
好大？
什麼好大？
她突然發覺，自己抱白墨的胳膊，好像抱的太緊了些，以至於……她連忙鬆開，又翻個白眼，咬咬牙，很是鬱悶。
白墨繼續想象……古仙朝的天條仙人，一襲長袍大袖飄飄，帶着鎖鏈，端着藥瓶，出現在看臺最高處時，那些歡呼狂歡的墮落仙人，那些操控木偶的墮落仙人，又該是什麼表情呢？
“什麼表情呢？”
旁邊的蘇搖搖更加鬱悶。
什麼表情？
這麼黑，他都看到她翻白眼了？
“哼，就這個表情！姐翻白眼也好看！不服你就憋着！”
蘇搖搖不是女主。。感覺大家對這人物的反應，也不算太好。。但這一段大節奏，她是絕對核心。我沒崩人設，也沒瞎寫，大家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