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日,晴。
希望明晚的月亮會很圓。
卜鷹來到了這裡,這裡就是南宮世家的附近。卜鷹是在桃花仙子之後南宮墨睿之前來的。
這是一個清晨,一個普通的清晨,一條普通的路,路上有一匹普通的馬,馬上有一個人,這個人叫南宮墨睿。
馬換了十一次,南宮墨睿已經兩天沒閤眼了。
徒然間南宮墨睿感到一陣凌厲的殺氣,南宮墨睿隨即騰空而起,然後馬就成了兩半。
路旁走來一個女子,一個白衣服的女子,一個穿着白衣服還很漂亮的女子。
南宮墨睿心情很差,沒有時間欣賞美女,所以語氣有些不好:“你是誰?爲何阻攔我?”
女子轉了個身,裙襬隨風舞動,女子微笑道:“我是風,這世間最無拘無束的風,沒有人能指使我,我並沒有想要阻擋你,我只是想讓你休息一下。”
“我不累。”
“睡午覺的人通常也不累的。”
“我從不睡午覺。”
“爲什麼?”
“因爲我有很多的事要去做。”
女子嘆息道:“真是勞碌的人啊,不知你何時才能休息?”
“到了該休息的時候我自然會休息的,現在的我只能如此勞累。”
女子一柄青色的寶劍已然對着南宮墨睿的脖子刺來。
“有時候偷個懶也沒什麼,他們都那麼做的。”
南宮墨睿疲憊的雙眼猛然露出精光,雙手握拳道:“我,不是他們。”
南宮墨睿全身“嘎嘎”直響,如同一個鞭子不停抽動的聲音。這個叫就做“一串鞭”是外家功夫練到極致的象徵。
南宮墨睿並不躲避,右手直接就拍到劍身處,劍鋒一偏,南宮墨睿左手向着女子瘦弱的肩膀抓去。女子卻在空中一擰腰躲過,隨後竟然腳踏南宮墨睿的手臂躍向空中,南宮墨睿這一刻突然想到了趙飛燕。
一道青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頻率抖動着,入耳竟爲歌。
南宮墨睿從袖中抽出一根鋼棍與青光相互糾纏。
突然女子抽身而退,向着天空一望笑道:“時間到了,不陪你玩了。”說罷如同一隻輕巧的燕子飛走了。
南宮墨睿陰沉着臉道:“糟了。”
南宮墨睿接到一個沒有署名的信,信上說他父親南宮卿乃是遭歹人陷害而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被當年的一個婢女偷聽到,於是她爲了避免遭殃而逃離。
那個婢女就住在南宮世家不遠的地方,一條街巷的盡頭。
這裡跟其它的街巷沒有差別,這裡有果核、髒水、狗屎……
南宮墨睿來到這扇用幾塊木板拼成的門前就看見屋裡亂成一團,人已經不見了,只有一個黑衣男子,長着鷹鉤鼻的男子。
卜鷹曾聽聞南宮卿的死去有疑點,所以就來查看。
南宮卿與卜鷹毫無關係,卜鷹爲什麼要去查南宮卿的死因?只有卜鷹自己知道。
卜鷹查到婢女的事,剛到這裡就已然看見了一片混亂,然後南宮墨睿就來了。
南宮墨睿冷然的道:“你做的?”
“不是。”
“那是誰?”
卜鷹揚起手中拿着的一塊破布道:“是它的主人。”
南宮墨睿看着破布道:“這不是破布,而是一塊絲綢。”
“一塊怎樣的絲綢?”
“南宮世家專用的絲綢。”
皇家有着專屬的一切,專屬的顏色、專屬的稱謂、專屬的天下等等,衣服也有專屬的,有些跟皇家沾親帶故的人也可以擁有這些特權——比如南宮世家。這種絲綢的品質和織造方法本就是一種標誌,一種無法模仿的標誌。
鄭老夫人其實並不老,她十四歲嫁給南宮卿,今年南宮墨睿二十一,她才三十六。三十六當然已不算年輕,但也不算老。但是她爲了避嫌總是讓下人叫她老夫人。
南宮墨睿就蹲在躺椅邊,躺椅上坐着他的母親。
鄭老夫人安然的躺在那裡撫摸着南宮墨睿的頭,她總是想起南宮墨睿小時候的模樣,那個剛學會走路趔趄的樣子,那個摔倒後不肯起來的樣子,那個看見一隻蟲子就興奮不已的樣子。
一切的一切歷歷在目,就彷彿在昨天,而今天南宮墨睿就長大了。
兒子有心事母親怎麼會不知道呢?她早已看出來了。
還是南宮墨睿先說話:“母親,有些事您知道嗎?”
“比武的事嗎?”
“或許是,或許不是。”
“孩子,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你可以去做,因爲有些事情你已經要去承擔了。”
“可是……”
“你不用管我,我會保護好自己,因爲我還要看着我的孩子長大成人。”
南宮墨睿望着漸漸西去的太陽不由得感慨,這一切都已無法回去,這普通的清晨,普通的路,普通的人都將被改變。
天氣欲黃昏,熊倜一直在南宮世家周圍打轉,他要確定南宮世家不會出事。
熊倜看見了南宮墨睿回來了,但南宮墨睿沒有看見他。
熊倜放心的離開了。
就在熊倜準備走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自南宮世家那高如通天屏障般的院牆裡往外飛掠而出。熊倜認識他,他是劉小四。
熊倜立刻追去。
劉小四出來之後就開始走,也沒有任何目標,只是一味的逛,直到入夜。
劉小四上了一處土丘,土丘上的野草比人都高。劉小四走到土丘的中間,然後躺在地上。
劉小四道:“出來吧。”
熊倜走出來道:“你一直住在這裡?”
劉小四眼中的悲傷更濃:“我一向以天下爲家。”
天下爲家就是指天下都可爲家,但其實都可爲家的意思就是都不是家。
熊倜道:“你爲什麼去南宮世家?”
劉小四沉默了一會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我想要更瞭解一下南宮世家,此戰我一定要贏。”
“爲什麼?”
“因爲我已經輸不起了。”
“你沒有必勝的把握?”
“一點也沒有。”
“你不是江湖傳聞的那個人?”
劉小四笑道:“你真的相信那個傳說嗎?還有那個熊凋的故事,還有劍氣,你真的信嗎?”
熊倜沉默着。
劉小四好像想到了什麼道:“熊凋姓熊你也姓熊,你們認識嗎?”
熊倜道:“聽說過,但並不熟悉。”
劉小四望着橢圓的月亮喃喃道:“希望明晚月亮會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