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蓉蓉看着自己公主出神的模樣很驚訝,於是小心的拉了拉她,以前聽公主說過有一種異術可以迷惑人的心智,難道公主就是被迷惑了:“公主你醒醒啊,別嚇我啊?”可是皇浦清平卻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蓉蓉這下絕對以爲是那個什麼焚天迷惑了公主的神志,於是拿起牀邊的匕首就要刺向焚天,卻猛然被人捏住了手腕。
皇浦清平擡起眉,冷冷的看着那個憤慨的女子,蓉蓉被皇浦清平那陌生的表情嚇了一跳,她們家的公主從未露出如此嗜血的表情,她或許有很多心計,但是卻絕對不會這樣冷血,於是更加堅信是焚天迷惑了自家的主子:“公子,你放了我,這個焚天一定是妖孽,你不要被他迷惑了啦!”眼神也開始焦慮起來,想不到這個焚天這麼厲害,連公主都能迷惑。
皇浦清平這才醒悟過來,看着焚天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淺淺的笑了一下:“他沒有迷惑我,只是覺得他的笑很熟悉。”起身,揉了揉蓉蓉那被捏的發紅的手腕:“對不起,弄疼了吧?以後焚天就是我們之間的一員了,除非他自己離開,否則誰也不許欺負他。”說話的時候眼神落在那個一臉認真的書生身上:“呂輕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若是他有什麼意外,我一定會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你身上的。
呃,呂輕侯忍不住的愣了一下,他怎麼圍觀還被砍了一刀啊?於是大大的露出一張笑臉:“沒有啊,我以後一定會當他是我最親的兄弟的,你放心好了。”反正他是看明白了,這焚天喜歡的是小公子,而蓉蓉很明顯很討厭這個焚天,以後呢,有人纏着小公子,有人恨着小公子,而他作爲中間力量,一定是大家爭相拉攏對象,哈哈,一定會很美,忍不住就開始腦補起來。
因爲焚天的要求,所以給他安排的臥室就在皇浦清平的隔壁,而皇皇浦清平的另一邊則是不怎麼放心她的蓉蓉,對此皇浦清平沒有任何的意見,反正蓉蓉是她最忠心的朋友,而焚天則是她最好的利刃,將房間整理出來已經是黎明瞭,於是她乾脆爬上了屋頂,帶着點甜酒,賞月去了。
呂輕侯去後院打水正好看見皇浦清平,於是就順着梯子爬了上去,坐在她身邊,一臉的含笑:“公子好雅興啊,我以爲你會找蓉蓉一起睡呢!”因爲事先沒有準備第四個房間,而焚天因爲傷勢還是比較重,所以就乾脆躺在皇浦清平原本的牀上明天再挪窩。
“不習慣!”皇浦清平捏了一顆花生米塞進嘴裡,然後拍拍手,繼續看着月亮,沒有說話的慾望。呂輕侯卻也學着她的樣子捏了一顆花生米,然後投進嘴裡:“其實我一直覺得看月亮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因爲這世上知道最多的就是月亮。”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在月亮的見證下發生的,可是它就那樣輕輕的掛着,再多的秘密也不說出來。
皇浦清平回頭看了一眼他,有些驚訝,不過卻依然沒有什麼話說,這個人畢竟還是跟她不是很一路,若是打比喻,這個人只能存活在陽光下,而焚天和她,都喜歡在月光下生活,舉杯邀明月,一飲而盡。
呂輕侯看着她爽快的喝酒方式,有些擔心:“你不會喝醉了吧?”這離鋪完牀沒多久啊,搖了搖小桌上的空酒壺,還好啊,聽聲音也只下去一小半而已,擡頭再看皇浦清平那普通的小臉,確實也沒見怎麼發酒瘋啊:“現在畢竟還是初春,你少喝點酒,下去吧。”這麼個半大的孩子會有什麼哀愁呢,那樣的喝酒,必然是心裡有着極大的痛苦吧。
皇浦清平點點頭,依然不想說話,呂輕侯也不再勸,獨自下了樓頂。皇浦清平將下巴貼在膝蓋上,看着整個陷入沉睡的鄉鎮,爲什麼都跨越了這麼多年,換了環境,卻還是那麼輕易的就想到從前的生活呢?明明那些都應該拋棄,然後再好好的生活下去的,可是,爲什麼卻連一個小小的眼神都會讓她那麼的激動呢,恐懼的欣喜的,爲什麼,還是戒不掉呢。
頭有些暈,其實還是不怎麼會喝酒,不過她卻是喝酒不上頭,不管怎麼喝臉上都是淡淡的,整個人枕着胳膊倒在小木桌上,側看着整個世界,皇浦清平你現在不是那個時候的明月了,你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所以就放手吧,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快樂的生活吧!
“哎呀我說你啊,也太不會照顧人了吧,竟然還敢在這裡睡覺,真是的,趕緊披上披風!”呂輕侯嘮嘮叨叨的再次出現,將厚厚的披風給系在她的身上:“真不明白,一個男人怎麼會這麼瘦弱呢,還有啊,你可千萬別生病,不然我們家蓉蓉會傷心的。”雖然很不爽蓉蓉對這個小公子的關心程度遠遠的超過他,不過小破孩畢竟是主子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到蓉蓉心裡第二的位子。
皇浦清平坐起身子,看着那個一臉純善的書生:“呂輕侯,跟着我們你不害怕嗎?”她有主意,卻不知道這個書生敢不敢接。呂輕侯嘆了口氣,有些認命:“現在我們都在一條船上,說吧,有什麼我能幫的上的。”果然,跟着她們越久,陷得也就越深,或許,真的沒有什麼機會可以逃離出來了,只是不知道以後的自己,會不會,後悔呢?
皇浦清平將自己的手張開,白皙的手掌心沒有任何的繭子:“這雙手將會沾滿血,你敢接嗎?”這是最後一次的試探,若是接了,以後就真的沒有退路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呂輕侯:“現在,你還有機會反悔。”她要做奸商,要什麼錢都賺。呂輕侯嘆了口氣,其實從她執意要收留焚天他就隱約的有所察覺了:“你想讓焚天做你的刀?”
皇浦清平依然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勢,微笑:“是的,現在是大亂之前的寧靜,殺手集團,以後回事很有前途的一個方向,只是,你敢嗎?”若是他不敢,她也不會逼迫的,畢竟這一行業確實風險很大。呂輕侯卻很快的伸出手,握住她那微微有些涼的手掌:“我很感激你,因爲你很珍惜蓉蓉,所以她一直到現在都保護的那麼好,如果要陷進去,我寧願是我。”
皇浦清平有些驚訝的看着那個一臉肅穆的男子,然後慢慢的融化出一個笑容,眉眼彎彎:“那你要努力了,蓉蓉的心裡可是有人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你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依靠你和蓉蓉來撐店門呢。”若是有一天蓉蓉能夠真心接納這個人,或許會很幸福吧,只是,現在的她恐怕還不能走出來吧,柳扶疏,你到底還要不要你的蓉蓉呢。
天色微明,那些夥計還有廚師都紛紛的到了,呂輕侯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沒辦法,只好認命的開門讓他們準備做生意。皇浦清平打着哈欠下了屋頂,然後揉着眼睛跑到蓉蓉的房間將她踹自己,自己投進那溫暖的還帶着女子香氣的被子。
焚天安靜的躺在別人的牀上依然沉沉的睡着,乾淨的面容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血漬,穿着白色內衫的他此時看上去竟然比呂輕侯還要像書生一些,那些暴戾之氣消失殆盡,牀上的這個人,只是一個叫做焚天的,普通人。種種過往,譬如昨日死。
蓉蓉依然畫了一個刻薄掌櫃的妝站在櫃檯前打着瞌睡,她昨晚真心睡的很遲啊,而且因爲擔心所以一直胡思亂想,所以根本睡不着,現在剛剛好容易睡着了,卻被公主給踹醒了,過來站在這裡當招財貓。可是周公喚她喚的很緊,於是只好垂着腦袋,希望一大早就不要有人來吃飯了,反正公主也不指着這個賺錢。
呂輕侯也是帶着熊貓眼,蹲在門口,不停的打着哈欠,好睏啊,因爲煩惱未來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沒有睡的很沉,就算睡着了也都是在做着奇奇怪怪的夢,睡眠質量根本很差好不好!看着店裡那些精神很好的店小二,呂輕侯各種羨慕啊,人其實只要不想那麼多,也就不會那麼辛苦了,只是,那種人,愚蠢的簡單,卻幸福的也簡單,而他,註定要遠離了。
皇浦清平將自己裹在被子裡,睜着眼睛卻睡不着,她認牀,而且認氣味,蓉蓉牀上都是她的氣味,她根本沒有辦法睡,不過暖暖的軟軟的被子卻不停的吸引着她,好想閉上眼去睡,可是身子卻不聽話,死活也睡不着,於是只好跟自己幹較勁吧。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每個人都開始爲自己尋找合適的位子,或許會曲折,或許會破折,但是,只要用心去尋找,去適應,你終究會找到合適自己的位子。呂輕侯,將來的第一殺手組織唯一的聯繫人,現在,也只是一個邊境小鎮小客棧的跑堂夥計,很多年以後,大家說起那個含笑的書生,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樣,再也沒有人會想起,曾經的他,是如此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