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個黑衣人都是高手,納蘭惜諾雖能應付,卻也是應接不暇,他們極力的阻撓着她,不讓她靠近羌人部隊。
納蘭惜諾一邊抵擋着這邊的攻擊,一邊焦急的在羌人部隊的方向搜尋着南宮瑾的身影,然而,卻什麼都不看不到。
剛剛還看見他正在與其中一個首領似的人說着些什麼,眨眼間,他已經不知去向,而羌人部隊也開始撤退。
突然,一陣疾風閃來,納蘭惜諾一驚,想躲卻已經遲了。一個黑衣人一掌襲來,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胸口,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一股鮮血噴涌而出。
她正想反擊,而這時,其中一個黑衣人急聲道:“撤!”
一聽到命令,周圍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的朝後退去,納蘭惜諾追了兩步,胸口愈來愈痛。看着他們跑遠,納蘭惜諾一怔。
撤退……明明可以殺死自己,卻在這個時候撤退。
只能說明他們得逞了,那個傻瓜他……拿自己做交換!
可是,沒有選擇,如果他們拼死相抗,最後只能是雙雙死在他們的手裡。
納蘭惜諾沒有遲疑,忍着疼痛,朝山下奔去。
黑衣人那一掌用上了十分的力氣,正擊中了她的胸口,肋骨應該是斷了幾根,內臟有沒有傷到她卻也已經感覺不到了。
直到深夜,她才跑下山,找了一匹快馬,朝帝都奔去。
一來一去,累死兩匹快馬,她回到了帝都。何先的管家看到納蘭惜諾騎着馬從遠處奔來,開心的立刻差遣人去通報給何先。
何先與權龍還有剛從塞北迴來的霍之一同跑了出來,只見納蘭惜諾滿身是血,已經無法支撐,從馬上跌了下來。
霍之來不及開心她還活着,就衝上去爲她把脈。
“怎麼樣?!”何先焦急的問,心中卻突然很不想讓霍之來看納蘭惜諾的傷勢,每一次他都會帶來讓人無法接受的消息。
這一次,霍之沒有搖頭,他甚至非常動容,只要還活着,怎樣都好。
“只是斷了兩根肋骨,肺部有積血,沒有大礙!”
何先和權龍聞言均露喜色,連忙找人將納蘭惜諾弄進了府內。
一夜很快過去,清晨,何先、權龍趴在桌子上沉睡,何先鼾聲如雷。
霍之守在牀邊照看納蘭惜諾,鳥兒一聲啼叫,納蘭惜諾猛然驚醒,她猛然起身,扯動傷口,一陣劇痛。
霍之忙道:“公主別動!快快躺下,你受傷了!”
聽到霍之說話,何先立刻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就衝到了牀前。
納蘭惜諾因爲疼痛而臉色煞白,她吃力道:“快,去給我調三千精銳!”
霍之聞言,驚道:“出什麼事了?”
“你們可知,帝都百里外有座山谷,是什麼地方?”
“麒麟山!”權龍應答。
“何先!立刻調遣三千精銳,包圍麒麟山。”說罷,她起身便要下牀。
霍之心下已經明瞭,南宮瑾恐怕是出事了,他攔住納蘭惜諾。“公主,你身負重傷,有什麼事情交代給我們去做吧!”
納蘭惜諾執意起身。“你們聽我的,去麒麟山待命!”
三人面面相覷,自知勸解無用,何先和權龍領命去辦事了。霍之思索再三,道:“公主,無論如何讓屬下跟在你身邊吧,你身上還有傷。”
納蘭惜諾每走一步,胸口都會有種撕裂般的疼痛。看着霍之擔憂的神色,納蘭惜諾遲疑片刻,點頭道:“也好,你便跟我來。”
不過半日,何先與權龍親率三千精銳包圍了麒麟山,納蘭惜諾與霍之兩人首先進入麒麟山,去探尋羌人部隊的蹤跡。
她不能讓那些人馬直接進入麒麟山,只能在外埋伏,否則打草驚蛇,他們必然會對南宮瑾下狠手,現在只能儘量拖延時間,找到他們再說。
一路走下來,納蘭惜諾已經非常吃力,胸口的疼痛讓她臉色蒼白,幾乎渾身都在發抖,可她臉上卻是雲淡風輕,仿若什麼事情都沒有一般。
已經接近傍晚,還是沒有他們的任何蹤跡。
山林中,晚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聲,但是這樣的沙沙聲對於霍之來說非常不尋常,他們對這樣的聲音變的極其敏感。
納蘭惜諾也警惕了起來。因爲在這風聲中,她還聽到了一些細微的,難以令人察覺的腳步聲,是一等一的高手。
突然,霍之喊道:“公主,快看!”
納蘭惜諾回頭,隨着霍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的平原之上,紅色的旗幟隨風擺動,是羌人部隊的營寨,確切的說,這是左黨的據點!
納蘭惜諾沉默片刻,吩咐道:“你留在這裡。”
“不!公主身上帶傷,若被發現根本無法抵擋……”
“我先去探探,若有意外,你立刻通知他們進來。”納蘭惜諾仿若沒聽到他說的一般,吩咐完畢立刻縱身朝營寨的方向躍去。
霍之看着她吃力的背影,暗自捏了一把汗。
雖然身受重傷,但普通人還是難以發覺她的行蹤,她潛入營寨,走到主帥營帳後,偷偷拉開營帳的縫隙,卻是一窒。
她視線的正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簾,高大卻枯瘦的身體坐在巨大的輪椅之上,沒有五官的面孔上,一雙眼眸冷漠之極。
納蘭惜諾知道剛纔那些細微的腳步聲是誰的了,他在這裡,那麼,索命無常定然也在。
其他人都好解決,但是,如今她身受重傷,恐怕已經不是索命無常的對手。
再朝一旁看去,南宮瑾正坐在桌子後面,手中拿着酒杯,與對面的人對飲。
他的對面,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他身穿異族服飾,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痕,舉手投足間,皆有一股貴族之氣。
突然,納蘭惜諾的身體微顫,是他們!
獨孤家的人。
無顏,便是曾經的獨孤太子獨孤裘,一場大戰,獨孤家大敗,南宮瑾爲雪恥,將獨孤家的人全部殘殺。獨孤家的死士拼命相救,纔將他救了出來。
然而,已經是毀了面容。
而那個脖頸上有刀痕的人,應該也是獨孤僥倖活下來的人。
南宮瑾落在他們手裡,必然難逃一死。他們所要謀取的已經不是什麼天下,他們要的不過就是南宮瑾的命。
思索間,只聽一陣疾風,速度極快,納蘭惜諾暗叫不好,擡眼間,卻已經對上帳內獨孤裘投來的冷冽目光。
她轉身,縱身朝外越去,她感覺到了不遠處的索命無常正在注視的目光。
納蘭惜諾跑回了原地,霍之看到她回來,面色稍緩,可是緊接着,他的表情就僵硬了起來。遠處的營寨裡,幾個人從一個營帳中走出。
而他們正押解的,正是南宮瑾。
“快……去找他們,讓他們進來,快!!”納蘭惜諾捂着胸口,癱坐在地。
霍之慾言又止,隨即攥緊拳頭,轉身朝外跑去。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納蘭惜諾定然不會跟着自己離開。
看着霍之走遠,納蘭惜諾強忍住疼痛,站起身來。再一次朝那營寨奔去。
一刻都不能耽擱,他們要的是南宮瑾的命,若有半分的耽擱南宮瑾恐怕都難逃一死。
他不能死,不能讓她眼睜睜的看着他死!
羌人士兵押着南宮瑾,一直到遠處的山洞之中,山洞兩旁的巖壁上,點着火把,而山洞的盡頭,有一座鐵籠。
羌人士兵走過去,打開鐵籠,南宮瑾微微一笑,走了進去。
隨後,又一隊羌人走進了山洞,秩序的站在兩邊,中間,獨孤裘與獨孤巖走了進來。
“動手吧。”南宮瑾看着獨孤裘,冷然道。
獨孤裘冷笑一聲,沒有面孔的臉上一雙眸子在火光下顯得駭人,他的聲音極冷。“不要着急,等她來了,我自然會動手。”
南宮瑾的神色逐漸凝結。“她?”
“納蘭惜諾。”一字一句,敲打在南宮瑾的心口之上。
“呵,你不是就喜歡講究代價,你滅我獨孤滿門時說那是我們作惡多端的代價,那麼,我也要告訴你,得罪我獨孤家的代價是什麼。”
南宮瑾神色冷冽,他攥緊拳頭,卻仍舊不卑不亢。“哦?是什麼?”
“呵。”獨孤裘冷笑一聲,那年,只因獨孤烈強佔了南宮燕,便慘遭滿門被滅,這樣的代價,未免太過。既然已經付出了代價,那麼,他們也就不必再講究什麼道義。
“既然我獨孤家已經付出了代價,那麼,我就要你看看,你南宮瑾的女人,是怎麼死在我獨孤家的手裡!”說罷,獨孤裘轉動輪椅,朝外走去。
南宮瑾的神色已經冷到極致,回憶如潮水般翻涌而至,那時的無助、絕望、憤恨,又重新燃起,他知道獨孤裘想做什麼。
他要重演歷史,他無非想要證明,他滅獨孤滿門要付出的代價更爲慘重。
他無非就是想要復仇,無非就是想要讓他痛苦。
但是,獨孤裘,你以爲你會得逞嗎,你以爲我的惜諾是會任由你隨意玩弄的女人嗎,我倒要看看,要付出代價的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