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交貨之後,江逸晨便讓來順兒見好就收,今年到此爲止。
原因很簡單,所謂物以稀爲貴,無論什麼東西搞多了就會掉價,興許還會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十五萬多的貨款到賬,其中抽出了三成用於特別獎金的發放,島上四位員工人手一份。就連前來幫忙的後勤部小傅也獎勵了兩千元。
外快掙到手,來順兒、喜子等人都頗爲高興,於是網購的,往家裡寄錢的,好一通兒忙活。
不過江逸晨此時的心情卻不太輕鬆,因爲城裡那邊傳回了消息,關於申請海域使用權的問題依舊棘手。
晴晴告訴他,她與馬得韜已經去海洋與漁業局找過陳辦事員,對方說粼江周邊海域的控制一直較爲嚴格,目前局裡尚沒有這方面的計劃安排,除非上級特批。
後來,她和馬得韜軟磨硬泡請陳辦事員到外面吃了頓飯,酒桌上了解了一些相關信息。
粼江周邊海域,根據國家的相關政策,前些年選劃了大片的經濟養殖區,又進行了整體海域使用論證。在這個範圍之內,個人或者集體申請及轉讓使用權,手續就比較便利,不需要再進行單獨的使用論證。
但此後這經濟養殖區就沒有再進行擴大。而云沙島附近海域,顯然並不在經濟養殖區的大範圍之內,使用論證等繁複手續不可避免。
申請書倒是可以提交,但估計獲得批覆的可能性不大。近年來也沒有這樣的先例。
江逸晨聽罷,思襯了一會兒,然後告訴晴晴,讓她開始準備申請書及相關證明材料,按照規定程序走,先試試看吧,到時候不成再說。
掛掉電話,江逸晨晃晃腦袋,嘆了口氣。儘管對此情況早已有思想準備,但還是難免有點兒沮喪。
他走下竹樓。帶着雪豆出門。到銀沙灘上去走了一圈兒,一路上都在琢磨這事兒,但始終不得其解。
晚上,江逸晨在甲字號房間上網。突然屏幕右下角的企鵝圖標閃爍起來。併發出滴滴的叫聲。
點開一瞧。原來是馬得韜找來了。
江逸晨頗有點兒奇怪,因爲這傢伙平時並不大喜歡用企鵝聊天。
倆人搭上話,馬得韜倒也不磨嘰。開門見山講出此來的目的。他說想約晴晴,但總是遭到拒絕,希望江逸晨能夠幫忙說合說合,特別是要正確引導晴晴的審美眼光,在這個變態娘娘腔走紅的扭曲世界裡,學會欣賞他充滿陽剛之氣的男子漢形象與魅力。
“得了吧你,這種事兒別人可幫不上忙,有能耐自個兒搞定。再說晴晴也不是啥都聽我的。”江逸晨隨手打出兩行字,他可沒有心思去幹這種無聊之事。
馬得韜見了一通兒抱怨,說晨子太不夠意思,白瞎了大學同窗同寢室四年的交情。要不然就是心思齷蹉,暗地裡惦記着自己的表妹。
“老話講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沒聽說過嗎?”江逸晨也懶得分辯,因爲越解釋越亂。乾脆順着對方的意思來。
馬得韜頓時義憤填膺,斥責對方瞧着道貌岸然,原來是個僞君子,吃着碗裡的惦記着鍋裡的,骨子裡壞坯一頭。
“行了,行了,不跟你瞎扯淡了。談點兒正經的。你馬大少能耐不是挺大嗎,咋連個海域使用權這點兒芝麻小事兒都辦不成?”江逸晨不想再跟他爲這個扯皮,隨之轉換話題。
“這是芝麻小事情?你江大老闆的口氣還真牛。”馬得韜氣兒不打一處來,連敲了幾個冒火的表情符號。
辛苦跑了幾天,連請人出來吃頓飯都不容易,還要靠他老着臉皮磨。俗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知居然被對方輕描淡寫地貶斥,要不說這一旦當上老闆,好端端的人也會變得蠻不講理。
“是不是小事要看對誰來說,你馬大少號稱混社會多年,難道就這點兒道行?找辦事員搞不定,那就想法子找能拍板的正主兒啊,這還用我來教嗎?”
江逸晨並不鬆口,像韜子這種傢伙,不施加點兒壓力沒法兒逼出他的主觀能動性。
“能拍板的,那不就得是海洋漁業局的局長,能隨便讓咱見着人嗎?要不乾脆你給我批一筆經費,我先僱個私家偵探搞清楚他家的大門朝哪邊兒開,回頭兒再拎兩斤豬頭肉上門拜訪去。”馬得韜譏諷道,還在屏幕上打出一對兒大豬頭的圖標。
“豬頭還是驢頭倒無所謂,我只要結果。能達到目的就行,過程細節一概不管,那都是你們應該考慮的事兒。”江逸晨依舊擺出一副蠻橫的架勢。
“還有,我可告訴你,原先計劃的那個高級海鮮酒樓,現在可不一定搞得成了。”須臾,他又拋出一枚重磅炸彈。
“啥,海鮮酒樓?你不是說很快就要籌備了嗎,咋又變卦了?”
馬得韜看到這個,果然被炸得眼冒金星,精神高度緊張。要知道當初江逸晨拉他入夥,可是許下了酒樓經理的職務,儘管前面有個“代”字,但那也無所謂,反正遲早都會取消。
目前在鼎香園打雜,支撐他努力的信念可就是這個未來的經理職位,要是海鮮酒樓泡湯,那豈不是要一直做店小二了?他頓感前途一片暗淡,慘不忍睹哪。
“很簡單啊,現在搞餐飲的多如牛毛,我的海鮮酒樓拿什麼跟別人競爭?還不就得靠雲沙島小漁場的高級水產。現在這塊兒被那幫船老大給盯上了,一個個跟tm餓狼似的,要是拿不下海域使用權,早晚得讓他們連小魚崽子、小蝦米都撈個乾淨了事,那我還開個p的海鮮酒樓?”江逸晨繼續給對方施壓。
馬得韜沉默了。好一陣子沒有回話。
江逸晨也不催他,點擊鼠標切換到網頁看起新聞來。
“唉,合着把責任都丟在我的腦袋上了。真是領導動動嘴,底下跑斷腿兒啊。得了,我再想想法子吧。”過了半晌,馬得韜無奈地回了一句。
“嗯,這就對了,俗話講人無壓力輕飄飄,別整天吊兒郎當的,就想着泡妞兒。多在工作學習、正事兒上動動腦子。你以爲經理是那麼好當啊。”江逸晨展開愛崗敬業教育。
“經理。嗬,這可是你說的啊,把前面那個‘代’字給撤了。”馬得韜立即抓住對方的漏洞。
“還真tm是個官兒迷。成,只要你能把這事兒搞定。到時候我直接給你轉正。”江逸晨只好許出一顆糖棗。
二人隨之結束了對話。
也不知是因爲經理職位的刺激。還是壓力之下促進了腦細胞的活躍。纔到第二天上午。正當江逸晨在半月峭壁查看風車運行情況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馬得韜的電話,說他想到了一條路子。興許可行。
“呦,你找着海洋局局長家的大門兒了?夠麻利的啊。準備買幾斤豬頭肉啊?打個報告過來我馬上批。”
江逸晨接到電話頗有點兒吃驚。昨晚與韜子閒扯了一通兒,其實他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但沒想到這個大塊兒頭這麼快就想出辦法了,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靠,豬頭肉你留着自個兒吃吧,那啥局長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呢。”馬得韜說道。
接着,他也不再賣關子,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要說海域使用權這種事情可不算小,沒點兒關係的話就算能找到局長估計基本上也是白搭,非親非故的,人家憑什麼賣你面子。
他昨晚琢磨了許久,將所有認識的人都考慮了一遍,最後覺得這事兒還得着落在小旭子身上。
“方旭?他現在有這麼大的能量嗎?”江逸晨疑惑地問。
在二零六寢室的五位舍友中,方旭可算是厲害人物,學習成績優秀,運氣也是一流,畢業的時候順利通過公務員考試,進了粼江市委辦公廳網絡信息中心,端起了令廣大人民羣衆羨慕的公家飯碗子。
不過據說他現在也就弄了個什麼小組長的職務,雖說未來前景光明,但眼前貌似能量還很有限吧。
“嗨,要光是小旭子當然不成。你忘啦,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這小子勾搭上了大官兒的千金,據路邊社消息,倆人這會兒正好得蜜裡調油呢,搞不好沒準兒都已經那個了。呵呵。趁着這熱乎勁兒,找那妞兒幫個忙,她肯定會答應。”馬得韜樂呵呵地說道。
江逸晨這纔想起來,幾個月前,韜子在出租房裡曾經跟他聊過這事兒,說方旭跟市委辦公廳周主任家的千金好上了。而市委辦公廳的周主任,兼任市委秘書長,行政級別爲副廳級,在粼江這塊地頭兒上可算是不折不扣的大幹部。
只不過當時他認爲這都是小道兒傳言,做不得真,所以也並沒有往心裡去。沒想到這事兒居然還有進展。
“就算是這樣,那也隔着好幾層關係,人家周主任會幫忙嗎?”江逸晨仍覺得不太靠譜兒,畢竟只是男女朋友而已,距離翁婿關係還差得遠。
“這你就老外了吧,辦這種事兒哪兒用得着周主任親自出面,她閨女直接去找人就行,誰還能不給面子。不過嘛,要想說服這妞兒,我估摸着光靠小旭子拋媚眼兒使美男計怕是不夠。嗯嗯,要想拉攏腐蝕年輕純潔的革命幹部,還得有糖衣炮彈招呼,你這當老闆的可不能小氣了。”馬得韜繼續分析。
“成,這個都好說。你瞧着辦吧,這事兒就委派你全權負責處理了。”江逸晨很痛快地答應下來。要想找人辦事,當然得有所代價。
接下來,倆人開始商量具體步驟。除了做方旭的工作之外,因對方是女孩子,那麼讓晴晴出面接觸顯然更爲合適。
至於見面禮,自然不能太寒酸。江逸晨很快便想好了,藍海星那兒還有一些上等的黑、白珍珠飾品,到時候選一、兩件高級貨色送出去就行,女孩子大多都喜歡這些東東的。
另外,肯定還有其它關節需要打點,屆時看看具體情況再說吧。
收線後,江逸晨馬上給方旭撥了個電話,說明事情原委,請他幫個忙。
方旭倒是沒有推諉,不過身在體制內已有時日,說話也比較圓滑了。他沉吟了片刻,表示自己去說說倒沒什麼問題,但與女方的關係真還沒有到馬得韜胡說八道的那種程度,不能保證人家肯定願意出面幫忙。
江逸晨則說試試即可,成不成的都無所謂,別太放在心上。
事情交代出去,只能耐心等待結果。目前在島上能夠做的只是繼續防範那些漁船,如果再敢來大肆捕撈,也只好故技重施,接着教訓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