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夢想成真了。
他那些噩夢裡的內容，錢才就像個夢想導師，都沒有問他有什麼夢想，就爲他轉身，幫助他一一實現，連聲謝謝都沒要。
於是，陳進爲了報答他，在他發佈會落幕的最後一刻，聲嘶力竭的大喝出了“錢才”這個名字。
這一聲大喝，在場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的，除了錢才提前找過的人，只有交大校長謝盛武隱約有了幾分猜測。
還有就是對這個名字諱莫如深的周家兩叔侄。
其他人都以爲他準備大吼一聲“錢財乃身外之物”之類的壯言。
而陳進在此之後似乎也恢復了幾分理智，也不再找之前相熟的幾位領導解釋，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思考着能把在場和不在場的哪幾位拖下水。
還在思考着能不能把這些即將作爲證據的芯片衝進下水道里。
警察很快來了——當然是先帶走了鬧事的科林。
抓了之後其實也不知道該問點啥，主要還是等着上面的指示。
發佈會到了這兒，很多人也知道再強行蹭流量，怕是就要蹭到一波毒奶，於是請陳進先下去休息，重新進行審覈就成了大家挽尊的第一步。
於是，陳進先被“請離”了會場。
這次來觀禮的人裡，有三撥人看到了科林鬧事那一步，就想離開會場。
倪光楠院士，鄧中瀚博士率領的中星微電子團隊，胡爲武率領的龍芯團隊。
他們看到今天的情況，都認同了那個年輕董事長的預感——以後芯片這一塊的項目，難批了。
這事一旦打了許多人的臉，以後再遇到類似的項目，是不是還能燃起這麼大的激情，估計要考慮的事就不止項目前景這麼簡單。
可能真的只能像那個年輕人所說，只有願意進行長期投資的私企出錢，才能避過複雜而艱難的項目審批手續。
當然，他們想走是走不掉的，今天這事一發生，市政府立馬和科委來此的領導形成了共同意見。
封鎖會場。
而始作俑者錢才也沒有躲過門口的阻攔和盤問，留在了會場內。
很快有技偵到場，開始對在場所有持有錄像錄影設備的人進行詢問檢查，然後不動聲色的幫忙刪除了資料，或是收走了膠捲。
幾家大電視臺相對完整的影像資料則是統一由一人收走，不知交到了何處。
100多名記者，別看都是無冕之王，但深諳此道的他們此刻看到這個架勢，都知道藏底無用，這玩意要未經允許拿出去播了，那是一整串葡萄都得連帶着擼下來，甭管您哪家的。
大家都很配合。
錢才眼看此事已經徹底攪黃，出不去等通知的無聊之下，主動向他的主攻對象倪院士走去。
這位不是什麼做芯片的好手，術業有專攻，人家是搞計算機應用技術的，他雖然喊了很久要做芯片，但論搞半導體的，是旁邊鄧胡那兩撥。
但要是搞互聯網，這位可是香餑餑，而且目前是自由身，而且在企業體制裡幹過研發，是最目前有可能幫他變現收益，整合技術團隊的。
另外兩撥人短時間還有國家的鉅額投資在身，是不可能出來幫他單幹的，只能先建立一些合作，等到國家不再大力支持，咱再加大投資，接着奏樂，接着舞。
“倪院士，事已至此，陳進剛纔出去的樣子您也見了，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的，這事很快就會成爲集成電路整個行業的地震，您當做個抉擇。”
錢才走近盯着臺上未撤的幕布的倪光楠，開口緊逼着他的態度。
這位雖目前處於低谷，但對於商人的本質也懷疑到了極致，一旦產生了猶疑，很容易聯想到在聯想時貿工技的處境。
“錢總，你們集團的規模我已經初步作了瞭解，但目前你們在高科技領域的動作實在少得可憐，有些事…那天我不好開口問，如果我去，我能獲得什麼職務？換言之…你們會給我多大的權重？”
錢才聽得一笑，這位也是俗人啊。
俗人好，俗人好。
至於權重？
首頁大封推，行不行？
錢才左瞥右瞥，眼看這時候周圍人才濟濟，正是拉攏技術人才的時候，於是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們可以單獨成立下轄的網絡公司和半導體及網絡技術研究院，您可以擔任網絡公司的副總經理和研究院院長，第一年用於研究的資金不少於3個億，以後逐年遞增。
至於您的待遇，每年至少在一千萬以上，如果有實際成果應用於商業，還有相應的技術分紅，整個團隊的技術分紅不少於收益的20%，由您分配，這一點可以籤進合同裡。”
此話一出，周圍的酸味一下就起來了。
“老倪，談新東家呢？”
“這位是？”
這年頭科學家，院士可都是貧苦年代過來的，千萬級的待遇，除了搞醫學的大手子，想都不敢想。
居然還有每年3個億以上的自主研發資金？伱知道我們申請個3千萬都有多難嗎？！
幾個周圍豎着耳朵的老頭一下圍了過來。
倪光楠聽得也是相當心動，左右看看，又有些不太滿意周圍人的圍觀，立即招呼錢才。
“老李，老鄔，你別瞎摻和啊！走走走，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
“這個倪光楠，想當年技工貿的事情我們可是發聲支持過你的，你看看，有科研資金，翻臉就不認人，我說小夥子，你是代表誰來跟他談的，研發這事啊，可不僅看技術，人品也要綜合考量的！”
頭髮灰白，但看着挺年輕的一個圓臉中年人開了口，雖然話語尖銳，但臉上依然笑嘻嘻的。
錢才轉頭看了一眼。
不簡單啊，這幾個人，絕對都不簡單。
可惜了，他不識貨，叫不出名字！
不過他此時也不敢隨意“勾三搭四”，院士級的人物，搞到一個就不容易，可不敢貪多，他這廟還太小，同時容不下兩尊大佛。
他敢跟倪光楠開口，是因爲這位直到今年年初還在中芯堅持搞研發，而且還擔任了戰略市場部的副總，還用自己的信譽給李德磊拉投資拉訂單。
做了這麼多，卻因市場價值無法實現而遭到冷待，但他現在仍在中芯供職，這份堅持，才讓他敢於開口挖人。
這位雖然開口就講實際，可也是現實把他逼成了這樣子，他也是深知，沒有利潤的事，企業是不會幹的，錢纔不講清楚，他不敢再貿然下注。
方舟芯片不過寥寥數千萬的投資，就給了他如此大的動力，自己的待遇，光是個人待遇，就要達到千萬，這就是他開口的底氣。
這位抵抗不了，肯定抵抗不了。
現在唯一的抗力在於：方舟芯片那邊還有他爭取來的一單政府的幾萬臺訂單，他得把這事給做完，不過這件事，方芯的李德磊已經沒有能力沒有本事堅持，他只是利用倪光楠掙錢，眼看芯片研發跟不上訂單要求，又不願意投入大量資金承擔風險，李德磊已經選擇放棄，甚至即將要解散公司。
李德磊做不了，而他可以做。
論資金雄厚，10個李德磊綁起來也沒法和他比。
如果政府願意轉頭把訂單支持給自己，蔚來完全可以收購了這個即將解散的公司，利用原有的技術基底加大研發力度。
但這事，他不能再讓倪光楠出面去談了，說白了，他那張老臉，都快爲了芯片給霍霍完了。
“幾位老先生，我是蔚來集團的負責人，我今天是來跟倪院士談合作的，你們幾位要是願意加入我們的科研團隊，那我們肯定掃榻相迎，你們留張名片給我即可，但您幾位要是調理我，我時間可是緊得很。”
錢才眼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趕緊留了個名號，還留了個態度。
萬一呢，對吧。
這裡的可都是各領域的大佬，至於是真佬假佬，人窮牌子在，能進這個門的老先生，大拿級的學生也肯定不少嘛，來一個，吃一門。
那句老話怎麼說：21世紀，最重要的是什麼？
還是他媽的，人才！
“小夥子，我的名片，你敢接嗎。”
還真有遞來名片的。
錢才接過一看，只看了一行字，錢才雙手把名片恭恭敬敬遞了回去。
高能物理研究所。
“老先生，您別調理我，我們集團哪天把烏茲別克斯坦的金礦拿下了再來請您。”
尼瑪，一套大型粒子對撞機幾百億，玩這些東西的你也敢給我遞名片，這些科學家真特麼好玩。
但凡是研究的東西超過了音速的，目前就沒有他玩得起的東西。
“哈哈哈…”
周圍的一衆老頭也是被困在這裡無聊，看這年輕人居然在這裡挖院士，也起了幾分調侃之心，眼看他吃癟，都覺得有幾分樂趣。
人羣中的周文逸已經知道了這個站在中間侃侃而談的人是誰，捏緊了拳頭想要上前，旁邊的二叔周方甚卻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
眼下趕緊想辦法消除自己的負面影響纔是要緊事，再不濟，也要隱於人羣中，此刻他這個出了力推動陳進的人本來就該低調，周文逸一個剛進單位的科員，更該如此。
他這個級別，經不起任何風浪，一旦留下點什麼印記，以後一輩子的前程，就算是交代大半了。
周方甚不想上前，有人卻擠過他們，快步上前。
“錢才！你怎麼也在這兒？我剛纔聽到陳進喊你名字，我還以爲我聽錯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立即有些噤聲。
陳進喊的是他？
陳進這事，跟這個年輕人有什麼關係？
錢才聽着這話心裡一緊，循聲看去，不由得露出訕笑。
“校長？巧了，陳進我可不認識，他喊啥了？我是來找倪院士的，咱們等會再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