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東覺一邊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一邊走進了司令艙,見到談仁皓趴在海圖桌上之後,他把毛巾丟給了門邊的一名參謀軍官,然後走了過去。
“太平洋戰區司令部才送來的命令,你先看一下吧!”談仁皓把電文遞給了搭檔,然後把茶杯放到了郝東覺的面前,“喝點水,先喘口氣,這次鍛鍊的效果不錯吧?”
“肯定有很多人明天爬不起來了!”郝東覺笑了起來,接着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臉上,“今天是幾號?”
“九月二十一日。”談仁皓靠在了海圖桌上。…
“要我們在二十二日轟炸塔拉瓦島,除非我們長了翅膀能夠飛過去!”郝東覺把電文丟在了桌子上,“這是你岳父下達的命令?”
“對,是廖漢翔將軍下達的命令。”談仁皓糾正了郝東覺的稱呼,在軍隊裡,只有上下級的關係,沒有親戚關係。
“看來,他把你這個女婿當作無所不能的神仙了!”
談仁皓立即笑了起來。“我最初也覺得這是在開玩笑,就算我們開足了馬力,也只能在明天下午到達距離塔拉瓦島250海里的海域。開始仔細的思考了一下,要在明天轟炸塔拉瓦島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郝東覺喝了口茶,然後就看着搭檔。
“以前我們都是在早上轟炸,那爲什麼不能選擇在黃昏的時候派出轟炸機呢?”
“除非我們能夠在海面下潛航過去,不然就無法避開美軍的偵察機!”郝東覺的回答很爽快。
“這是個問題,可這也同樣是我們的機會。”
“好吧,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麼?”
“還算不上是具體的計劃,只是一個大概的想法。”談仁皓把海圖桌上的東西推到了一邊,“我設計了幾條航線,可以在明天下午五點左右到達距離塔拉瓦島大概250海里的海面上,在這個時候派出轟炸機,正好可以趕在天黑之前轟炸塔拉瓦島。只是,轟炸機必須要在夜間降落,有點難度。”
“這個問題不大,現在地飛行員都能夠在夜間降落。問題是,我們怎麼避開美軍的偵察機?”
“美軍在塔拉瓦島上部署了大概五十架遠程巡邏機,而他們部署的戰術偵察機數量很有限,一般只使用遠程巡邏機執行偵察任務。”談仁皓拿出了一張紙,上面有他才寫下的一些數據。“這五十架遠程偵察機中,大概有一半是夜間偵察機,除非美軍爲每架偵察機配備兩套機組成員,不然這些偵察機是不會參加白天的巡邏工作的。”
“多半不會,‘卡特琳娜’的性能不錯,但也需要正常的維護,在夜晚飛行了近十個小時,白天肯定有很多維護工作要做,難以在白天出動。”
“那麼,美軍就只剩下一半地巡邏機可以在白天出動了。”談仁皓翻出了另外一幅海圖。上面標出了幾片海域。“此時。美軍的重點是應付第二特混艦隊,他們也知道,第二特混艦隊還有一艘航母可以作戰。所以他們的遠程巡邏機肯定都集中在島嶼的北面,而二十多架巡邏機,也就勉強可以保證在北面九十度的扇形範圍內搜索。”
郝東覺點了點頭,然後皺起了眉毛。
“我們從島嶼的西南面進入,在這個方向上的美軍巡邏機肯定很少,甚至沒有。”談仁皓站直了身體,“我們二十日的時候還在所羅門羣島海域活動,而且已經有一艘航母受傷,美軍肯定不會想到我們在二十二日就殺到塔拉瓦島附近海域吧。”
“也就是說,他們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防範西南方向?”
“對。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如果我們能夠安全到達的話,就算只有一艘航母,也足夠炸掉塔拉瓦機場了!”談仁皓翻到了上面那幅海圖,“這是我設計地幾條航線,你先看看。”
談仁皓設計了三條航線,這三條航線有一個共同地特點,那就是必須要通過瑙魯附近海域。艦隊要想激動到塔拉瓦島西南海域,就必須要走這邊的航線。郝東覺也立即發現了這一點。
“美軍在瑙魯也有機場。而且肯定有偵察機,我們從這裡通過,是不是太危險了?”
“最危險的地方,實際上就是最安全地地方。”談仁皓朝那條用紅線繪出的航線指了一下,“美軍在瑙魯確實有一座機場,之前部署了幾十架戰機,但現在肯定都轉移到了塔拉瓦島上去了。另外,美軍部署在瑙魯的巡邏機肯定都沒有安裝雷達,只能在白天執行巡邏任務,其夜間偵察能力非常低,除非我們運氣特別不好,不然不會撞到槍口上去的。
按照這條航線航行,艦隊將在今天晚上進入美軍巡邏機的搜索範圍,在天亮之前就已經穿過了這片最危險的海域,到了塔拉瓦島西南面,然後艦隊轉向,可以在四點半左右到達攻擊海域,說不定,我們還能把距離再拉近一點,連續派出兩批轟炸機對付塔拉瓦機場。“
海圖上的航線並不僅僅只是一條線條而已。通過計算,航線上還標出了幾個點,在這些點上標明瞭艦隊到達的時間,以及艦隊的航行速度等各種數據。談仁皓是正規海軍軍官學院畢業的,就算他這兩年來很少幹這方面地工作,但是要繪製一幅航海圖並沒有多大的難度。
“看來,我們不得不冒這個險!”
“那麼,就讓艦隊做好準備吧!”談仁皓離開了海圖桌邊,“補給結束之後,艦隊立即出發,傍晚,我會宣佈這次的作戰任務的,你去把飛行員組織起來,讓他們抓緊時間熟悉這次的轟炸任務。到達預定海域之後,轟炸機羣要立即出發,沒有時間讓我們做戰前準備的。”
補給工作在八點左右就結束了,隨後第一特混艦隊與補給船隊分開,踏上了新的航線。下午的時候,談仁皓補充了作戰計劃,將“岱海”號航母編隊的護航戰艦,以及之前補充過來地那幾艘巡洋艦與驅逐艦集中在一起,編成了一支規模更龐大的炮擊編隊。如果轟炸行動成功的話。就必須要用炮擊編隊在夜間壓制島上地美軍機場,造成更大的破壞,這樣才能保證奪取制空權。
艦隊官兵對這次的行動很不瞭解,有些人還在私下議論。原本計劃用二十個小時完成的補給,只花了十二個小時,大部分戰艦都的燃料都只有八成左右,根本就沒有裝滿,艦隊就急急忙忙的上路了。而且一開始就以33節的最快速度航行。很多鍋爐兵都在擔心,現在艦隊裡每一艘戰艦的鍋爐都持續運轉了兩個月以上,按照平時地規定,早就應該維護了,可根本就沒有時間維護,誰也不知道這些鍋爐還能夠堅持多久,一天,或者是一個小時?
“官兵們都注意了,我是艦隊司令談仁皓中將,大家都注意了喇叭裡傳出的聲音打斷了官兵們的議論。此時一半的官兵在自己的崗位上。另外一半的官兵則分散在住艙裡,或者是餐廳裡,或者是在娛樂室裡。所有人都朝着掛在艙室天花板角落上的喇叭看去。有的人放下了手上的書籍雜誌,有的則放下了手上地筷子,有地還滅掉了菸頭,戰艦上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除了機器運轉時發出的噪音之外,就只有粗重的呼吸聲了。
“也許,我們早就應該回港去休息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就在幾天前,第二特混艦隊遭到了美軍地打擊,一艘航母已經被迫返回了關島。而塔拉瓦島還在美軍的控制之中,美軍的戰鬥機還在天空中飛行,我們必須要去完成一個第二特混艦隊沒有完成的任務,我們必須要去摧毀島上的機場,去奪取制空權,爲陸戰隊登陸提供掩護與支持……”
談仁皓的聲音很平和,沒有多少抑揚頓挫,官兵們都在安靜的聽着,他們的神色也很平靜。特別是那些老兵,都沒有太多的表情,不過,有的士兵已經轉移了注意力。
“也許有人會認爲,那不是我們應該做地,我們現在就只有一艘航母上的那幾十架轟炸機,我們能夠去炸掉一座島嶼嗎?也許還有人會認爲,陸戰隊能不能打下塔拉瓦島,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對,陸戰隊能不能打下塔拉瓦島與我們確實沒有多大的關係,誰會關心那些狗屁事情?
我們應該回去休息,我們已經在海上爭戰了好幾個月,我們應該得到會家與親人團聚的機會。但是,我們卻不能走。我知道,我們的很多隻山弟就在第二特混艦隊裡面,第二特混艦隊的司令官曾經是你們的參謀長,第二特混艦隊的參謀長曾經是你們的航海蔘謀。他們是我地兄弟,也是你們以前的長官。還有,第二特混艦隊有很多官兵都曾經與我們並肩作戰。海軍有一句教條,那就是絕不拋棄任何一個戰友,絕不放棄任何一個兄弟。現在,我們的兄弟在前面流血犧牲,如果我們回到家裡,回到了親人身邊,我們該怎麼去跟他們說?難道我們要告訴他們,在其他的戰友還在奮戰的時候,我們卻在後方享受安逸的生活,難道我們要告訴他們,我們因爲作戰了兩個多月,就應該回來與家人團聚,而其他的兄弟則會因此永遠失去見到親人的機會嗎?“
官兵們的注意力再次集中了過來,已經有人站了起來,已經有人激動了起了愛。
“我們不是在爲什麼狗屁任務,狗屁目標而戰,我們也不是去爲了打敗敵人而戰,我們是在爲自己的兄弟,爲那些曾經與我們同生共死,與我們一起面對敵人的炸彈,面對敵人的炮彈一起在戰艦上奮鬥的兄弟而戰。我們都應該記住,第二特混艦隊的官兵都是我們的兄弟,我們是一個大家庭出來的兄弟,爲了我們的兄弟,爲了我們的勝利,我們必須參戰!”
艙室裡熱鬧了起來,官兵們的積極性調動了起來。軍隊就是一個大家庭,軍人之間,特別是那些一起在戰場上作戰的軍人之間就是兄弟關係,比親兄弟還要親密的關係。
“現在,我下達新的命令,艦隊進入戰鬥準備狀態,向塔拉瓦島全速前進,用我們的炸彈,去幫助第二特混艦隊的兄弟度過難關!”
當談仁皓放下話筒的時候,他迅速的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然後掃了一眼司令艙裡的參謀軍官。十幾個參謀軍官都佩服的看着艦隊司令官,以前他們還真不知道艦隊司令官有演講的天賦呢。
“說得不錯,要是我在下面聽廣播的話,也許就跳起來了!”郝東覺走了過來,把茶杯遞給了談仁皓,“看樣子,士氣不是問題了,現在就要看我們的運氣到底有多好。”
“我們只能盡力而爲,說實話,我對這次作戰的把握也不大!”談仁皓喝了口茶,“好了,晚上你守着,我明天天亮前來替換你。”
意外還是發生了,上半夜的時候,一艘驅逐艦上的鍋爐出了故障,速度迅速降低,最後只能以22節的速度航行,這已經無法跟上艦隊的速度,被迫單獨向南脫離了艦隊。天快亮的時候,也就是艦隊剛離開了瑙魯島上的美軍巡邏機的搜索海域的時候,一艘重巡洋艦上的鍋爐發生了爆炸,一根輸油管道老化破裂,重油流了出來,然後引起了大火,鍋爐的泄壓閥被燒變型,鍋爐壓力迅速增高,最後爆炸。鍋爐艙裡的十多名官兵全部被炸死,結果這艘巡洋艦隻能用另外一臺鍋爐以18節的速度航行,脫離了艦隊。
談仁皓在天亮前返回了司令艙,在知道這兩起事故後,他沒有讓艦隊減速,艦隊必須保持最快速度纔有可能在下午到達攻擊海域,只要航母不出問題,他就不會放慢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