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越看鄧浩楠越滿意,不住的點頭,“好!咱家真的很欣慰!手下能有小七你這種有情有義,又有本事的崽子!”
接着轉向王稟事道:“你以爲該給他一個什麼頭銜好呢?”
王稟事想了想,道:“新人需要磨練,掌司大人回京後,至少可以提督御馬監一營人馬,若是比武獲勝,都指揮一職是跑不掉的!比武過後,這小子若是表現的好,再論功行賞也不遲!”
王稟事阻止了程平給鄧浩楠一個官銜的想法,若不是他們二人一唱一和,演戲給自己看,就是王稟事害怕鄧浩楠將來搶了他的飯碗。
不過,鄧浩楠根本不在乎,如今將馬斌等人趕跑了,相信小六子便沒有生命威脅了。於是乎,鄧浩楠心中又開始思量逃跑的事情了。
當然,程平爲了鄧浩楠,將馬斌等人攆走,自然就缺少了人手。因此,儘管王稟事阻止,但是程平還是讓鄧浩楠接替了馬斌的工作,給了鄧浩楠一個領班職務,不過並沒有品級,依然是打雜的。
天色已晚,程平吩咐了明天帶鄧浩楠去見監軍陳寧,然後將他們打發離開。
回到船艙,鄧浩楠問向小六子,詢問程平明天帶他去見陳寧幹什麼。
小六子驚喜道:“七哥,程掌司和監軍陳寧,以及其他管事太監們,都喜歡賭博,各自從手下太監當中挑選能打的,然後在前面大官船上比武!賭贏的話,不但程掌司高興,七哥還會得到一大筆賞銀!”
接着又擔憂的道:“只是,一場打鬥下來,即便是勝利者,也多有受傷!大多數時候,都是腿斷胳膊折的!雖然獎賞不少,但是咱們這些下面的太監,一旦斷腿斷胳膊了,以後就完了!”
鄧浩楠明白,這些底層的小太監,命比草賤,得來的錢根本不夠醫藥費的,非死即殘,等待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心中暗罵,這羣死變態,這不就是古羅馬決鬥場裡的奴隸決鬥嗎?
媽的!看起來老子成了程平那眼中的搖錢樹,亦或者是取樂的寵物了。
看來還是早些跑路爲妙!
“下次在哪裡靠岸!”
鄧浩楠躺倒自己的牀上。
“京城水關碼頭!”
“什麼?”
鄧浩楠聞言大驚,頓時坐起來。
不料,船艙比較矮小,腦袋砰的一聲撞了上去。
媽的!鄧浩楠吃痛,頓時倒在了牀上。
小六子知道鄧浩楠幫他解決了馬斌等人,又準備逃跑去尋找他的家人了。
“都是我不好!害的七哥無法去尋家人了!”
其實,小六子生怕鄧浩楠離開他,潛意識中,他已經把鄧浩楠當成最好的朋友了。
“七哥你千萬不要衝動啊!太監逃跑的罪名很大的!再說,他們看的很嚴,很難逃走的!”
鄧浩楠撓撓頭,翻身轉進被窩裡。
“睡覺!睡覺!”
鄧浩楠已經失蹤一個禮拜了,丁大牛和蘇霖、張劭、施劍飛、黃中華、劉劍等幾個艦隊指揮官還在一路搜索。
他們不敢返回基地,倒不是怕丟了校長而受到責罰,而是會引起軍心不穩。
蘇霖、張劭、施劍飛、黃中華和劉劍幾人經過商議,派張劭帶幾個嘴緊的人,獨自回去向留守基地的林風報告情況。
因爲他們雖然可以保證不把消息傳回基地,但是萬一基地派人出來,指不定就會聽到風聲。因此,幾人研究之後,還是決定密報回去,讓林風等講武堂弟子們也心中有個準備。
當然,他們不認爲鄧浩楠已經死了!
這都是因爲當天夜裡,黃大海派出一名嫡系,偷偷的過來通知了他們。聲稱鄧浩楠並沒有被當場擊斃,而是被捲入大海中,只需要及時展開搜索便能夠找到鄧浩楠。
黃大海的話,自然是可以相信的,因爲丁大牛知道黃大海跟鄧浩楠的關係。
但是,茫茫大海,找個人可以說跟撈針沒有差別。
丁大牛等人率艦隊一路往北搜索,盡皆毫無結果。
好在基地距離金門島非常遠,消息閉塞,來回通一次消息也需要一個禮拜。正常情況下,只需要一個月內找到鄧浩楠,便什麼事情都可以當沒發生過。若是林風等人在基地內封鎖住消息的話,那就更沒有問題了。
“或許校長已經被過路的船隻救了!”
沉思中的幾人裡,蘇霖突然說道:“我們是不是打聽一下最近都有哪些船隻路過?”
黃中華點點頭,道:“沒錯!黃大海說,校長並沒有什麼傷在身!當時海浪太大,或許被衝到了海岸附近,被周邊的漁民或者過路船隻就起也說不定!”
劉劍中尉說道:“那我們得快一些,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找校長,其他勢力立即會知道校長很可能沒死,因此不排除他們也會派人找校長!”
“那還等什麼?”丁大牛道:“我帶護衛和陸戰隊登陸,沿海岸搜尋!”
“那也不必!”施劍飛說道:“我們人手並不多,大海撈針不行!我們只需要沿着海岸線往北搜索,沿途從漁民那裡打聽即可,這樣可以縮小範圍。一旦得到可能的情報,我們便可以集中人手地毯式搜索!”
衆人於是分頭準備!
這邊,還沒等張劭抵達基地,林風和黃祖培就已經得知了消息。
基地雖然沒有得到鄧浩楠出事的消息,但是鄧浩楠的情報機構,情報頭子王兆陽卻是得到了飛鴿傳書,知道鄧浩楠可能出事了。
會議室內,林風、四狗、黃祖培和王兆陽召開了閉門會議,不相干的人全部不得靠近。
黃祖培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都要做最壞的打算!首先就是嚴密管控消息!”
“黃大哥說的對!”林風道:“從現在開始,基地任何人員都不得離開半步,防止軍心不穩!”
王兆陽說道:“返回人員也必須管制!”
四狗點點頭,道:“爲了以策安全,但凡返回人員,先全部隔離收押!”
林風嘆道:“只能先委屈他們了!”
王兆陽問道:“我們基地本來就偏僻,封鎖消息不難!只是,校長帶走的護衛艦隊怎麼辦?他們若是沒找到校長,突然返回基地怎麼辦?”
四狗怒道:“他們還敢回來?弄丟了校長,其罪難恕!回來全部軍法從事!”
黃祖培道:“剛纔王參謀已經說了,事情並不能全部怪罪在他們身上,校長的大意,也是原因之一!”
林風道:“話雖如此!但當屬下的就應該考慮到這些問題!派可靠之人給丁大牛他們送信,找不到校長,他們就不用回來了!否則,軍法從事!別怪我們不講兄弟情面!”
黃祖培突然道:“若是鄧司令他——”
“哪來那麼多若是!”林風突然站了起來,啪的一聲將火銃砸到了桌子上,“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動搖軍心者,殺無赦!”
四狗起身道:“當務之急,咱們先還是嚴控消息的好!相信校長福大命大,定然能安全回來!”
黃祖培並沒有動氣,只是點頭淡淡的笑了笑。
隨着基地下達命令,所有基地人員都不得擅自離開。艦隊全部進港,停止出獵,只保留幾艘在外的警戒巡邏船,但凡返回基地人員,一律現行隔離到附近小島上。
基地官兵們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注意,因爲他們都知道剛剛搶劫了鄭一官的北港商幫,難免會遭到報復。因此基地戒嚴,嚴禁走路消息也在情理當中。
好在搶劫了北港商幫的大批物資,加上基地原來囤積的物資,自給自足一年半載也是沒問題的。
不過,林風、四狗等人顯然不是坐吃山空的主兒,經過商議,決定停止對倭國、菲律賓等東北亞和東南亞的貿易,防止走路消息。但是,還可以橫跨太平洋,走墨西哥的黃金貿易通道。
從北港商幫掠奪來的數百萬貨物,販運到墨西哥那便是數千萬,因此林風等人研究決定,正好使用十艘西班牙重型蓋倫船,遠渡太平洋將貨物運到墨西哥販運。
爲此,四狗和軍需人員將留守在馬尼拉的太平洋公司銷售經理李德找了回來,他知道墨西哥的位置,並有墨西哥商人聯繫方式,因此由他帶領船隊出發,太平洋艦隊爲其護航。
按照行程,橫跨太平洋最快需要一個月,慢則兩三月,來回需半年時間,正好可以將軍隊外調,短時間內讓他們無法得知鄧浩楠的情況。這樣,大軍在外,即便基地內有人知道了消息,也不敢興風作浪。
這樣,公元1626年1月底,太平洋貿易公司的第一次遠洋貿易開始,價值數百萬兩銀子的貨物起運墨西哥。
天一亮,鄧浩楠便被程平的人給叫走了。並且,乘快船追上了最前面的大號官船。
登上船後,鄧浩楠舉目四望。
只見這艘大官船,有六桅風帆,六層甲板,高大如城。大致成長方形,上面甲板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相當於一艘直升機航母一般。
乖乖的,誰敢說大明的造船能力弱了?
只不過是他們沒有用到正地方,沒有用於海軍,而是都用在給官員擺譜,吃喝玩樂上了。
雖然是官船,但是上面都被太監和宮女們佔據了。江南第一輪通過海選上來的宮女都在這裡了。
每層垛樓上,都可以看到出來透風的宮女,香氣繚繞,沁人心扉。
經過海選上來的宮女,一個個的都是花容月貌,凝結了大明帝國女子的精華在內,其中不乏有絕色女子,看的鄧浩楠眼花繚亂,比觀看世界小姐選美大賽還過癮。
當然,鄧浩楠只有羨慕的份,這些女子都將是歸皇帝一人所有,供皇帝獨自淫樂。哪怕他沒有那種強悍性能力,讓萬千絕色女子終老宮中,也不會分給其他人享受的。
典型的佔着茅坑不拉屎!
難怪那麼多男人要造反當皇帝!
真饞人啊!鄧浩楠的心中也突然間砰砰的跳了起來!
“看什麼呢?走了!”
程平見鄧浩楠四處傻傻的觀望,急忙喝止,暗道:果然是傻乎乎的沒見過世面。只是,他是太監,對女人不感興趣,因此無法猜到鄧浩楠此刻的心情和想法。
“哦!”
鄧浩楠應了一聲,急忙跟着。
一路上,難免碰到路過的宮女,鄧浩楠都一一給與注目禮,惹得一干宮女們掩面嬌笑。
不過,這些宮女們也是大膽,竟然會對鄧浩楠主動說話。
譬如“小公公幾歲了?在哪當差?有沒有伴兒?”嚇得鄧浩楠不知道該如何答覆。
身旁王稟事笑着告訴鄧浩楠,這些宮女進宮後,很多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因此她們都會老早的就物色自己心怡的公公,結成伴兒。
宮中太監十多萬,宮女只有千人,因此競爭十分激烈。通常都是能打架的,官職高的公公方纔有機會。不過,這也得看宮女的態度。結伴兒不等於對食,相當於交男女朋友,因爲大多數的宮女害怕胡搞破了身,惹得被廷斃。大多數是宮女爲了方便幹活,找力氣大的太監幫忙。宮女得免費勞力,而太監掩飾心中寂寞,各有所需而已。
像鄧浩楠這般長的標誌精壯的小公公,便是她們優先物色的對象。
汗!
鄧浩楠心中自然不反對美女來找他,只不過眼下被她們當作是小太監卻是不爽。
“不用眼饞!”王稟事笑着說道:“待會兒你表現的好的話,不用程掌司給你安排!自然有的是宮女看上你的!”
鄧浩楠燦燦一笑,不再言語。
孃的,要選也是老子選美女,還輪不到她們來選老子?老子又不是鴨子!
來到閣樓下,程平上樓去見陳寧和其他管事太監,鄧浩楠自然沒有資格上去,被王稟事待到旁邊等候。
很快,一個小太監帶着一排號碼布,來到王稟事跟前。
“就他嗎?”
王稟事連忙點頭哈腰的笑臉相迎。
小太監比王稟事低了好幾級,但是人家是陳寧的太監,後臺硬,自然中氣十足。
“八號!”
扔給鄧浩楠一塊布,然後轉向其他人。
“夠拽的!”
鄧浩楠心中暗罵,拿過號碼布一看,上面寫了個大寫的“捌”扭扭捏捏的,鄧浩楠本來就不認識幾個繁體字,若是寫的歪歪扭扭,稍微變成草書的話,便是認不出來了。
王稟事看在眼裡,暗鬆一口氣,果然是不識字的傻子。
於是感到鄧浩楠對他沒有啥威脅了,上前給鄧浩楠好聲好氣的解釋。
“這個字念捌!”
廢話!
老子自然知道!
鄧浩楠心中一陣無語,真把老子當傻子了?
不過還是微笑着點點頭,跟着唸了一聲。轉念一想,這樣也好,自己不會被他猜忌使壞,找個機會開溜也容易。
傻人有傻福!
好像是這麼說的吧?
“比賽開始!”
垛樓上方的一個太監大聲宣佈,接着鼓聲大振,頓時人聲鼎沸。
不光幾個大太監們下賭注,就連旁觀的小太監們同樣三核桃倆棗兒的下注賭輸贏。
雖然沒有古羅馬決鬥場那麼壯觀,但是也有後世地下黑市打拳的場面那般的壯觀了。
太監們下注呼喝,宮女們一邊看熱鬧,一邊尋找自己心怡的伴兒。
或許這就是太監和宮女這個羣體所特有的文化吧!
太監和宮女一輩子都沒有正常人的生活,因此他們將會爲了錢和權而奮鬥,有了錢和權之後呢?會幹什麼呢?
自然就是滿足他們變態心理的活動了。
在巨大的官船上聚衆賭博,鄧浩楠是首次見到,後世發哥那種賭博的場面可比這個差多了!
鄧浩楠的心情並不好,因爲他此刻不是觀衆,而是即將要上臺表演的“戲子”。
一人一根木棒,每場二十個人,在中間甲板附近開闢出一塊羣毆場地。
最後站着的一人,將是這場的勝利者。
很殘酷!
是的!
說沒人權也對!
人命如草芥,這正是鄧浩楠最反感的地方!
“三號!”
“十五號!”
“十七號!”
向喊犯人一樣,被叫到的人則到中間集合,等待他們的命運將是殘酷而又無奈的。
木棒打不死人,卻能將人打殘!
一場比賽下來,將有多少人殘廢被淘汰,甚至上頭若是覺得治不好了,便直接將他們鎖進地牢,任其自生自滅。
這些太監,他們的心理變態,使得他們不僅僅去折磨外面的正常人,同樣也折磨自己的同類。
大魚吃小魚,誰還管吃的是什麼魚?
“開始!”
噹的一聲,銅鑼敲響,場中的二十個新招募的太監便揮起棒子,開始相互毆打對方。
他們沒有什麼武功,就是野蠻式的羣毆。
或許是因爲他們自己的心理已經不正常了,因此他們不在乎陳寧他們那些大太監們那他們的生命來取樂。他們要的是,只要將眼前的太監打殘,那麼他們的心中便好受多了。
然而,這種羣毆,得到的卻是所有人的喝彩。
就連鄧浩楠身旁的一些等待上場的小太監們,也不住得在呼喊。
看着他們的興奮樣兒,渾然忘記了自己下一刻也要上去廝打的。
鄧浩楠的雙眼當中,對他們充滿可憐。
打鬥中的太監,最大的有三十幾歲,最小的只有十幾歲。
很快,便是慘叫謾罵聲連環,不絕於耳,一個個的哀號遍野。
約莫一刻鐘之後,場中只剩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太監,步履蹣跚的站到了最後。
噹的一聲!
銅鑼聲再度響起,一個太監扯着嗓子大喊,司禮監二十三號獲勝。
贏了的人眉開眼笑,紛紛拱手大呼:“承讓!”
輸了的人臉色鐵青,罵罵咧咧的大喊:“沒用的東西!趕緊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