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強打起耐心對張天師說:“老人家,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真的通過卜卦得到了這個消息。我想告訴您的是,既然您那麼八卦,爲什麼不打聽清楚東瀛妖魔出現在H市和我失職的具體關係呢?東方青龍星君臨凡, 是我不小心弄丟了他的靈體, 導致星君大人覺醒時間比預期晚了兩年, 這才導致東方無神力防守、東瀛妖魔成功渡海。”
張天師慚然。
no zuo no die真的適用於所有人, 不管你是低三下四還是人五人六, 一旦作開了,悲摧的結果就要自己全部承擔。
相比崔浩天生龍族的高人一等,一直以來存在感比較弱的海夢非無疑更加謙虛有禮。可現在, 就連海夢非也覺得張天師一開始塑造的高大形象完全崩塌。就好像《綠野仙蹤》裡的翡翠城奧茲國王,人人都敬畏他, 其實不過是個熱氣球失事漂流過來的魔術師罷了。
就在海夢非都要表現出不耐煩的時候, 張天師這個老人精立刻扳回一城:“嘿嘿!龍族小子, 咱倆說的,雖然……確實是一回事, 但又不盡相同。你只知道五位星君受命臨凡——有維護鎮壓就有反抗,邪魔歪道一旦知道這個秘密,豈有不橫加阻攔的道理?要知道,五位星君轉世的時間各不相同,未必人人都夠順利長大。如果其中有一人夭折……那麼也就意味着他們任務失敗, 人界也就陷入無窮的混亂……”
聽完這些, 海夢非開始緊張起來, 他暗暗扯了扯崔浩的衣袖;崔浩定定的沒有任何迴應, 顯然已經進入沉思。
張天師又說:“此事非同小可, 不是憑意氣用事就能成功的。小夥子,你們耐心明顯不夠啊!千萬不能忘記:所謂修行, 既是修身也是修心,二者缺一不可。如果心智磨礪不夠,將來也難有作爲。”
海夢非這才明白,敢情老道長之前的逗逼都是在考驗他們呢!
崔浩的表情也緩和下來,甚至帶着一點點微妙的恭敬:“天師教訓得是,晚輩受教了!”
張天師點頭微笑:“知錯能改,孺子可教。看來老道兒我的眼光不差!不過,既然青龍星君出於龍族,那麼龍族就將不可避免捲入這場大事。”他看着海夢非,“雖然王子殿下和崔浩相戀,但整件事本身與你無關。而且人魚一族自古隱居在深海的移動宮殿之中,不會被這場浩劫波及。無波及,就不會有死傷。人魚王子,請接受老道的重託。”說完深深一揖。
海夢非嚇了一大跳,連忙還禮。他雖然出身尊貴,卻也受不得張天師如此大禮。要知道,祖天師張道陵可是天界四大天師之首,其後裔代代飛昇、個個法術非凡,再加上本代天師已經若大年紀,海夢非這樣的翩翩少年當然受之有愧。
海夢非是個實在孩子:“天師您不必這樣。您已經說了我們人魚一族不會有傷亡……那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而且,您要說的事,早知道的話對浩哥和龍族也有好處,我高興答應還來不及呢!”
崔浩沒說話,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個呆瓜!居然這麼草率就……唉,真拿他沒辦法!這個樣子的他,總比那些精詐的人類好。
張天師成功忽悠海夢非接下任務,一張老臉笑開了花,連連點頭:“好!好!王子殿下請先記下這些時間和地點。”他伸指點在海夢非眉心,通過念力將一大串數字數據傳給海夢非。
信息不多,只是比較雜。因爲不是口述腦記,而是通過法術直接傳播,所以海夢非很快就記下來並且發表疑問:“這是……五個人的出生日期和……出生地點麼?”
“對的。”張天師回答,“這是一樁巧合,天意啊!”
原來,神獸五方星君臨凡是最高機密,而且中間存在變數,誰也不知道他們轉世的具體時間和地址。雖然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妖魔對幼年星君的弒殺,卻也讓同時轉世的護法神無法找到和喚醒星君。
張天師是在推衍八卦時無意中得到的這五條信息,當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後來偶然遇到東方武夷山過來的高人,聽說青龍星君的事蹟,這才與五條信息其中之一對應起來。
說到這裡,張天師苦笑:“其實老道心中有愧,不敢把這五條消息告知人類修行者,一是大多數人類修行者都會捲入這場浩劫、當局者迷;二是……人心難測,人類遠不如妖族心思純鈍。我擔心,一旦某些心懷不良的傢伙知道這些消息,會動了弒神、奪取神力的邪心。”
雖然這擔心不無道理,但作爲一個人類修行者的教派領袖,張天師居然在事關重大之時選擇託付妖族,這份眼光不敢說長遠,至少極其獨特另類。毫無疑問,張天師此舉已經得到海夢非和崔浩的認可和支持。
就目前而言,已知覺醒的五方星君只有東方的青龍星君,其餘四人沒有傳出半點消息。哪怕青龍星君覺醒最早,其實也比預定時間晚了兩年。那是不是說明,其他星君的覺醒時間也嚴重影響和拖累了天界安排的任務呢?
對此,張天師持保留意見:“星君臨凡,是爲了修復兩次世界大戰以來人間大結界的破損,同時□□日益混亂的人間靈界秩序。就天*朝大結界來說,每個方向破損的程度不一樣,星君們的覺醒時間就會不一樣。不過,從天授的時間上來看,其他四位星君如果順利長大,都應該已經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神力或多或少應該能夠恢復。但現在沒有任何動靜,這是不正常的。”
海夢非立刻想到之前提到的“弒神”一詞,手心冒汗。
誰都知道,神仙轉世,其神力會隨着年齡增加而逐步恢復。也就是說,幼年時期的星君是最弱的。無論東方還是西洋,世間都流傳着類似的邪法,那就是通過弒殺神仙從而竊取神力。三界六道所有衆生,神族最強無疑,但單個的神仙並不都是不可戰勝的。
如果真有邪魔外道竊取了神力……後果真是不敢相象。譬如青龍星君,整個神獸龍族也才能誕生這樣一位星君……
崔浩和海夢非之間存在默契的心靈感應,海夢非擔心,他能看出來:“不要亂想。雖然其他四位星君沒有消息傳出,但咱們也沒聽說天*朝哪個方位突然誕生出絕強的妖魔不是麼?情況不正常,並不代表都往壞的方向發展。”
親眼看到兩人相處的細節,張天師看似漫不經心捋了捋鬍子:“我託付給人魚王子的任務,不是讓你去尋訪其他四位星君的下落。而是,將來如果有正義之士爲尋訪星君而來,王子殿下可以把消息告訴他……我想,這個時間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