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個芝麻點黑字進入崔浩的眉心, 眉心處發出藍、青相間的彩光,滿室生輝。彩光收斂之後,崔浩眉心浮現出一個精妙的龍紋;他的脖頸, 也有藍青相間的龍鱗出現。
有種凜冽的感覺在海夢非心中心生成:好強的龍氣!
要不是崔浩事先佈下禁制, 這個飯館只怕已經被龍氣壓強移爲平地。
整個變化過程飛快, 龍紋就像火柴燃燒過後最後那一點點發亮的紅炭, 很快就冷卻熄滅、消失不見;龍鱗與龍紋應合, 也同時消失。
崔浩終於睜開了眼睛:“我記起來了,一切都記起來了。就連第二次車禍之後失去的記憶都恢復了!”他的欣喜全都表現在動作上,而他的動作, 則是緊緊抱着海夢非一起跳躍。
原來喜悅可以如此深刻的傳遞,海夢非的一顆心也跟着飛躍快樂起來。
你眉頭開了, 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紅了, 所以我哭了。我的一切情緒, 因爲你而改變。
兩人付賬之後迅速回家,海夢非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些曾經困擾他的、困擾崔浩的過去。
崔浩沒讓他失望, 細細道來:“十八年前,我奉天命到H市往東五百里外的E市執行任務,結果粗心之下任務失敗,觸犯族規和天條,只能滯留人間。兩年前, 我遇到強大妖魔與之交戰, 結果兩敗俱傷。那時剛好蘇半夏渡九重天雷劫, 天象大變引得E市也有感應。我當時想, 如果能請求蘇半夏幫忙除掉那個大妖魔, 或許能彌補我之前的過失,得到原諒。”
海夢非立刻追問:“那個大妖魔是東瀛那個妖魔主人麼?”
崔浩搖頭:“那傢伙原形是隻赤蛟, 不是東瀛魔主……那次大戰之後,我有傷在身,飛行前往H市的途中遇到高速路連環相撞的慘劇。這件事你和巫燦調查過的,車禍起因源於一場突然而至的大霧,這場大霧的製造者,就是東瀛妖魔了。他們知道我會救人,於是埋伏在高速路旁,等我按下雲頭便立刻發動突襲。當時,東瀛魔主、面具人、鬆井貴知、青女房都在場。”
海夢非不解:“奇怪?這些東瀛妖魔是怎麼知道你要前往H市的?他們又爲什麼要襲擊你?他們出現得也太突兀了吧?”
“他們爲什麼會知道我的動向,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他們襲擊我,卻是爲了我的龍元。說到龍元,還是那天蘇半夏的話給了我暗示。看來,蘇半夏真的是一隻了不起的天狐。”崔浩順便把那天與蘇半夏一戰的情形說了一遍。
海夢非佩服得五體投地:“哎呀呀,神仙辦事就是不一樣啊!原來半夏大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深意的。”
崔浩點頭:“我現在回想,才能確定東瀛妖魔的目的。那位魔主人率領衆妖襲擊我時,似乎已經有傷在身。他取龍元,一定是爲了修復創傷、提高功力。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那時雖然有傷在身無法突圍而出,卻想到自己堂堂龍族神獸,就算死也不能讓鱗骨成爲別人的煉器材料,所以強行將龍珠迫出體外任其飛墜。沒有龍珠,他們拿我的原形屍體無用;龍珠一旦和龍體,他們也取不到龍元。”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兩年,在海夢非聽來仍有驚心動魄之感。試想想,如果不是崔浩錯中出對迫出龍珠,被那個什麼東瀛魔主強取龍元,那今天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結局呢?
然而,這些往事在當事者、倖存者崔浩說來,卻已經雲淡風清:“龍珠離體,我不過是凡人身軀。當時東瀛魔主想活捉我,等找回龍珠再處理我。可惜,我們之間那場惡鬥的靈力波動破壞了他的計劃。當時有道白光直接破開虛空,再次重傷東瀛魔主,他憤然離開之前奪取我的記憶、又將我對龍珠的感應力用靈力魔線封鎖……”
海夢非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龍珠被我撿回來後,即使靠你那麼近,你仍然沒有感覺呢!”然後繼續問,“不過,後來這顆龍珠已經被東瀛妖魔尋到了呀!至少在那個高麗泡菜罈子妖盜走龍珠之前,龍珠是在東瀛妖魔手中的,他們爲什麼沒有找到你?”
“這就要謝謝那道重傷東瀛妖魔主、關鍵時刻救我一命的白光了。”崔浩笑着說,“你猜他會是誰?”
能夠秒傷東瀛魔主的,海夢非腦子裡還真第一時間蹦出一個名字。儘管從沒見識過那人出手,但海夢非還是脫口而出:“小白!”
“沒錯,正是小白!”崔浩臉上明顯浮現出敬佩之色,“丟失龍珠,又帶傷在身,那時我已經是個廢人。是小白跟我說,這是磨難,是上天對我當初大意之下任務失敗的懲罰。他給了我一個全新的學生身份,並且讓我以凡人的規矩進醫院……這兩年時間,其實一直有容家的精英在暗中保護着我……再加上我無法與龍珠感應,反而讓我能夠平安的活下來。”
海夢非訝然:“容家……天啊!容家竟然做了這麼偉大的工作?”
“對呀!堂堂容家少主、能讓天狐蘇半夏下嫁的男人、九尾小白看好的人類天才,你以爲是吃素的麼?”說到容玉曜,崔浩也是一臉敬佩,“只不過這些事,在我失去記憶後全都變得模糊,現在記憶恢復,所有一切就明朗了。”
“哦……”海夢非把這個語氣詞拖得很長很長,無盡感慨全在其中。
但是,還有一個疑問。
崔浩明明是帶罪之身,卻能引得小白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這說明崔浩的身份很不一般;至少,不應該是一般的龍族。而且,一切問題的起始,源於最初的任務失敗;而一切磨難的開始,則源於E市跟那個大妖魔鬥得兩敗俱傷——如果崔浩順利完成任務回到龍族、如果那次戰鬥沒有受傷,又怎麼會引出後面這一系列的事情呢?
這就是命運啊!海夢非和崔浩原本的生活軌跡明明是兩條平行線,哪知因爲崔浩的一個錯誤、又因爲一個俞長樂,兩條平行線被生生折彎有了交點。
儘管覺得不禮貌,海夢非還是忍不住問:“那……浩哥你最初的任務是什麼?”
崔浩神秘一笑:“能夠觸犯天條,這件事當然非同小可。你帶上三隻湯圓,我們到蘇記藥鋪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