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魯特的這一招秘劍讓烏列措手不及。
燕尾翔,自然是在模仿燕子飛翔。但在格魯特手中施展出來,卻非止於模仿,更超越了真正燕子不知多少層次。
燕子飛翔,第一是快。
自身八百年累積的無數怨火,足以讓他憑藉巨量怨火,作出爆炸一般的強大推力,藍焰迅如電光,在烏列雙眼能夠追及之前,已經將雙劍遞到烏列面前。
雙劍很快,快過烏列的雙眼,卻沒快過他身體中隨着戰鬥急速甦醒爆發的戰鬥本能。
劍及刀及。
在雙劍及身前的剎那空隙中,烏列手中的戰刀已經下意識舉起在胸前,彷彿有另外一個大腦在指揮烏列的手臂,將長刀放在它最該存在的位置。
如此烏列應該能夠成功格擋格魯特的雙劍。
只是很多時候,世界上應該發生的事情往往沒有發生。有很多是人們想盡辦法不願讓它發生,最終便沒有發生。
烏列成功擋住雙劍這件事,就是應該發生卻沒能發生的事情。
燕子飛行的第二個特徵,是奇。能在本已十分迅捷的飛翔中,生生扭轉慣性,變幻方向。
格魯特此劍亦如是。
戰刀即將格擋雙劍,格魯特卻無視了慣性,整個身軀猛然低沉,從下方掠過烏列舉起的戰刀,緊接着雙劍又猛然擡起,竟是繞了個弧線,先抑後揚,繞開烏列的戰刀,再次如剪刀一般,剪開烏列胸膛。
劍壓生風。不是隻能裁柳的二月春風,而是足以切開皮肉,飽飲鮮血的冰寒劍風。
劍風銳利,帶着其後雙劍的真正鋒刃,在烏列身上剪出長長裂痕。
生死只在一線之間,劍鋒深入肉體的最後關頭,這一線就是足以決定傷與死區別的最後界限。
升級而來,隱藏在烏列身體最深處的無數戰鬥本能,被這彷彿導火索般的一線,徹底引爆。
在大力神丸藥力激發下,如同最堅韌的鋼纜般的肌肉,再次變得更強,就像數股鋼纜交織在一起,編成更強更牢固的纜繩,烏列雙腿上凸起無數遒勁的肌肉,極力收縮,扭曲,無數細胞在這一刻破裂,只爲將所有能量全部狂猛地釋放出來。
烏列爆炸般向後飛退,格魯特在燕尾翔帶來的疾速下,如剪雙劍緊緊追擊,似乎不將烏列剪成兩半決不罷休。
只是劍鋒與肉體之間肉眼不能見的細微的一線,始終是一線,並沒有變成劍鋒入體時的深深溝壑。
且這一線正越來越寬,越來越遠。
戰鬥本能的爆炸和大力神丸的神效,終究是勝過了去勢漸盡的怨火秘劍,燕尾大剪。
一進一退,足足五十米。兩人終於彼此站定,相距,一步之遙。
這時烏列原本所在的位置響起無數石板崩裂的響聲,烏列拼勁全力的決死重踏爲他帶來逃出生天的巨大反推力量同時,也將力量傳至腳下厚重石板鋪就的地面。
直至兩人一回合的交手已畢,地面竟然纔來得及碎裂,下陷。無數石板碎塊迸飛,四濺,地面出現深達半米的坑洞,露出沉重黑褐的古老泥土。
可見兩人這一瞬間的進退之快。
烏列前胸處,素白教袍突然斷裂,斷開筆直切口,露出教袍下的胸膛。
健碩的胸膛上突兀顯出一線紅意,從左至右,筆直橫過整個胸膛。
紅意漸粗,變成一道筆直的血線,從中汩汩流出鮮血。這就是烏列經受的生死之線,哪怕再慢上一分,就是戰敗身死,上下分離的結局。
“令人激賞的戰鬥本能,少年喲。只不過,你又能擋得住幾次呢”,格魯特再次雙劍後收,擺出燕尾翔的起手式。
怨火熾燃。
“神術·命運感知,初級簡化版”。
烏列趕在格魯特蓄勢之前已在釋放神術。
他可不是抖M,一點也沒有用繼續作死來升級培養戰鬥本能的興趣。
神力噴涌而出,化爲一道神術,無數神力循着莫名無形的規則,變化成無數星辰般的閃光,遍佈在烏列身上。
雙眼中有大星璀璨,雙耳有星如數十耳釘,沿耳廓閃亮,鼻內有星,舌尖有星,肌膚四肢,髮絲毫末,皆有星光,星光閃爍,一閃一閃亮晶晶,好像滿天小眼睛。
眼耳鼻舌身意,閃耀無數星輝,就像無數看到命運的小眼睛。
若是完整版的命運感知,的確可以一眼萬年,預知遙遠的未來,能看到無數條命運的道路,無數人生命的長線。甚至能夠以神術改變命運,只需輕彈生命的線條,就可以輕易抹去一個人的生命。一眼而定生死。
可惜烏列只有神術的初級簡化版。作用大概相當於強化了所有感知之後,形成的微弱第六感。
此時格魯特怨火爆發,圍繞着烏列不斷彈射,穿梭,冰藍色火焰在空氣中灼燒出無數條火焰軌跡,前面的軌跡尚未消失,新的軌跡又已生成,層層密佈,如結火網。
時時會有冰藍火線從密織的大網筆直伸出,連至火網中心的烏列身軀。火線盡頭,便是格魯特劍擊烏列的身影。
烏列雙目閉起,放棄以眼睛來追索格魯特的身影,將此身盡付神術帶來的第六感,滿身星光熠熠,照耀出微不可察的命運絲線。
而絲線的終端正是格魯特雙劍如剪,將要及身的落點。
無數聲刀劍交鳴同時炸響,超越普通人耳力的極限,合爲一聲。
格魯特透明的身影彷彿無處不在,無數幻影在空中閃現,不斷擊中烏列手中的長刀。
烏列身高三米,卓立不動,身軀筋肉盡顯如鋼鐵澆鑄,雙目緊閉,帶着滿身星輝,四面八方迎擊格魯特的進攻,後發先至,如同預知,無數刀影環繞身周,像是多出無數條手臂。
如同伸出千條臂膊的戰鬥佛像。
金焰與藍火相交,瞬間便炸開無數個藍金各半的火環,層層疊疊堆積在烏列身外,像是建築了一座籠罩烏列,金藍相間的燃燒聖殿。
火環堆積數百層,冰藍尾焰交織了千百道,格魯特的雙劍也向烏列進攻了千百遍。
只不過,任你砍我千百遍,長刀讓你如單戀。
烏列一把長刀,拒絕了格魯特兩把長劍千百次狂熱的劍吻。
你的長劍,想要深深地進入我的身體,那都是極真極美的,可是我不喜歡。
烏列無情地拒絕了格魯特的每一次接近。格魯特終於無奈,只好改變戰法,換個方向,迂迴再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