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天中無風,不起微浪。烏列支起陽傘,一人一狗躺在船上,酣然入夢。
三黃呼吸之間,吐息出清涼微風環繞人與狗,驅開熱意,極是舒爽。
酷熱。驕陽似刀火,曬在必須不斷澆水降溫的甲板上。恰叭叭臉上的刀疤,也被曬得發出了紅光,零零星星乾裂褪皮。
三條刀疤,再加上一隻左眼,換來了他今天的地位名聲和高達6300萬貝里的懸賞,每到陰雨天氣,骨頭關節奇癢痠痛時,想到許多年來的辛苦血戰,他就會感慨萬千,覺得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那實在是用血汗換來的,當然,還有智慧。
按說他早可以打下一個繁華小鎮,給自己打造一個舒適的老巢,過上輕鬆愉快的生活。就憑遠近聞名的“毒煙”大名,這一帶海域的海賊和黑幫,絕不會有人自找沒趣,上門找死。
但財富和地位實在太誘惑,這片大海就是一個聚寶盆,你能從裡面撈出貝里,也能從裡面撈出權力。
尤其是看着敵人在自己的毒煙中哀嚎慘死,實在是太過美妙,他戒不掉。
“站直……唱歌……”,大副德爾加入海賊團已有十年,年紀不小,嗓門越老越衝,再加上從早上開始已喝了十二瓶朗姆,此刻正賣弄威風,踢着船員屁股讓他們大聲唱歌。
船員個個已曬得像條離死不遠的老狗,歌聲像是破弓拉在鬆弦上發出的琴聲,有一嗓子沒一嗓子,聽的唱的全都昏昏欲睡。
恰叭叭灌進一大口酒,就勢用臂膊颳了刮滿頭的汗。大海無常,最是不肯饒人,只想把人往死裡曬,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太陽雖毒,比起狂風巨浪卻已溫柔太多。
舉手將衣服上汗水凝結成的鹽花抖落,他心想把這船奴隸送到目的地,定要在岸上找齊三十個軟綿綿、光溜溜的夜總會小妹,把身子好好搓一搓。
然後瞄了瞄太陽,正了正舵,覺得自己在爽到小妹之前,就得找點樂子。
一條小船,不偏不倚地擋在航路的中央。
樂子來了。
烏列在小船正睡得昏天黑地,卻不知道有人正在琢磨着把他當成樂子,抓來做新毒劑的實驗品。
恰叭叭縱橫北海二十年,當然知道敢在海上獨行的,往往不是一般人。
但他不在乎,因爲已有很多很不一般的人,在他的毒煙下,表現得很一般。
海賊旗蔫頭耷腦地掛在桅杆上。船帆上的海賊標誌像棟小樓那麼大。
小船擋着海賊船,就像一顆攔在西瓜前面的葡萄,鐵球身下的雞蛋。
恰叭叭喝了口酒,按緊了舵盤,哈哈大笑,“我撞!”。
烏列專心做着夢,臉上露出猥瑣的笑。
就好像是單身二十年的老色鬼,發現眼前有個正在寬衣解帶的粉發大美女,一雙狗眼裡全是美女顫顫巍巍的大白圓,鼻端繚繞着從美女每一處細膩肌膚裡散發出的幽蘭香氣。
龐大的海賊船破開浪頭向小船衝來,他竟似完全不知道,依然衝着夢裡的美人呵呵癡笑。
美人又香又軟又可口,簡直要了他的命。然而更加要命的是,一聲巨響,一陣搖動,整條小船被撞得飛了起來,把他從美夢中驚醒。
活生生的就要到手的美人,就那麼驚叫一聲不見了。
隨着小船飛起來的烏列,看着海賊船頭張牙舞爪,放聲大笑的海賊,不自覺地將夢裡流出的口水嚥進肚子,眼裡冒出殺氣。
“愚蠢的海賊,竟敢攪亂我跟緹娜美女的快樂遊戲,你們這是自尋死路!”,烏列怪叫一聲,腳下生出團團火焰。
火焰瞬間炸開,爆炸的力量推着烏列像顆炮彈般射向海賊船。
“轟”,烏列撞在船頭上。
在海賊們來不及反應,停下笑聲之前,毫不留情地撞上海賊船。
海賊大船如同西瓜一樣碾碎了葡萄般的小船,卻被葡萄籽一樣的烏列撞碎了船頭,就像鉛彈射爆氣球。
船頭甲板上轟地爆開漫天碎片,差一點被撞透個老大窟窿。
海賊團中一片混亂,船頭響起幾聲慘叫。幾個站得靠前的船員一個不穩,呼叫着掉進海里。
恰叭叭臉色驟變,緊緊握住手裡的舵輪。
烏列從甲板的大洞裡一下跳出來,一副氣勢洶洶的表情,手裡提着個渾身火紅,好像三隻氣球綁在一起的古怪生物。
“你是什麼人”,恰叭叭皺起眉頭,臉上刀疤扭曲一團,看上去就像抽象畫中的糾結的鬼,語氣很是不善。
“老子頂你個肺!搞搞清楚,是你閒着沒事撞了我,是我該問你,究竟是哪路毛賊”,烏列怒道。
三黃從他手裡掙脫出來,漂浮在甲板上空,跟着烏列對恰叭叭呲牙咧嘴。
恰叭叭睜着僅剩的一隻眼,仔細打量烏列的表情,發現他竟似真不知道自己是誰。想來不是專門等在這裡的海賊獵人。
“行走在北海,竟然不知道我們恰叭叭海賊團的大名,哪裡來的土鱉孩子”,大副德爾叼着根粗大的雪茄,推開海賊,來到烏列身前,指着烏列的鼻子叫囂道,“看清楚,這位是懸賞身價6300萬的船長恰叭叭大人”。
“龍套給我滾開”,烏列一腳橫掃,德爾措手不及,被直接從甲板踢進海里,在水裡掙扎半天才冒出頭來。
烏列擦了把臉,“口水真多,好惡心”。
“夠了,不管你是誰,小的們,給我把他抓了。老子要用他來做實驗品”。
烏列的一腳,何異於踢在自己的臉上,恰叭叭很憤怒,有多久沒人敢這麼無視自己的名頭了?當然要判這小子,死刑!
海賊們聞令蜂擁而上,揮舞着戰刀,發出怪叫,撲向烏列。數支火槍,連番射擊。
烏列側頭閃過一顆飛射的鉛彈,對揮至胸前的的鋼刀看也不看,屈指一彈,便將鋼刀崩開,手握鋼刀的海賊吃力不住,連連後退。
連升五級真神等級,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被強化到了何等程度,這些海賊嘍囉們,正好用來試驗。
隨後而來的,還有兩把大斧,一杆重錘。
恰叭叭的海賊們,向來是不講究單打獨鬥的,團結一心纔是他們的座右銘。
甚至還有兩個海賊揮着火把,燒向烏列的後背,想要大烤活人。
一霎時,前後上下,四面八方的兵器把烏列攏個密不透風,刀風生寒,太陽的酷熱都被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