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名聲自然不是靠說的多就來的,劉鯤鵬的名聲,一靠實力,二靠人脈。他是靠養鴿起家,不是一般的鴿子,而是信鴿。
江湖中人,來往送信,很多都借他家的鴿子。
就像送快遞一樣,而他爲人誠信,從未漏送過,或私看過信件。從而讓人信服,這麼着來來去去,他結交的人脈之廣,自然難以想象。
便是樂辰也道:“當初我還年幼時,到是借了劉鯤鵬不少勢。”
七景訝異,“那你可要給他面子?”
樂辰笑道:“那就要看你,想不想留着那個女人了。你若想繼續往後看戲,留着也沒什麼。若是不想,給他這個面子,也無妨。”
璇璣殿連夜尋來這劉鯤鵬,也算是能耐。不過可惜,他們爲璇璣殿奔波,卻不知道,璇璣殿卻將他們,全都算計了進去。
七景想了想:“留那個女人有什麼意思,我這會兒脾氣可不好。”沒得噁心人。
樂辰立刻明白,對着花清傅傳音了一句,便跟七景開開心心的看戲。
“蘇公子雖然不是江湖人,可如今卻摻和了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這是江湖規矩,想來蘇公子也會願意就此了結此事。不再諸生事端。”劉鯤鵬對着花清傅一拱手,說得話卻是軟硬兼施。“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閣下稱我傅清就是,我乃主子家的內管事。諸位深夜私至,卻是擾了我家主子的清靜。有事還請快些說,說完了便離開吧。莫要惹惱了我家主子,到時收不了場,可莫怪在下沒提醒諸位。”
“傅清公子有禮,深夜造訪確實是我等失禮。只是此事關係到一個人一生,實在是容不得我們拖延。而此事,只怕還需與蘇公子親自商談。勞煩傅清公子,代爲通傳。”
花清傅表笑道:“閣下所說之事,傅某知道。我家主子早有話留下,此事交由我在下全權處理。無非是璇璣殿想要出爾反爾。閣下幾位被人拿話哄住了,替人出頭,做這違約之事罷了。我家主子早就猜到,江湖中人,不拘小節爾。這般行事,到也在意料之中。”
看着對方漲紅的臉,花清傅又繼續道:“至於那位璇璣殿主的女兒,我家主子本來是看不上的。主家便是個燒火的丫頭,出了門,那也比一般的千金小姐還要尊貴。帶個這麼個江湖女子回去,還真是沒辦法安排。幾位既然來了,那便替我家主子傳句話。我家主子身份貴重,她敢算計,就要付出代價。我家主子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之前所提的爲奴之事,便就此作罷。否則,一切如約而定。若有不服?自有辦法讓他不得不服。”
花清傅這話,可謂把江湖人得罪狠了。分明就是認定了,江湖人的人品低劣。不過,他將自己家人說得太高,再加上之前樂辰的威壓,到讓對方一時間只敢生氣,卻不敢做什麼。
尤其是劉鯤鵬,見識越多,想的也就越多。
來的幾個人裡,除了他外,幾乎一聽花清傅這話,就是生氣。聽到他自誇時,便覺他是吹牛。
在江湖中,璇璣殿已經是一流的組織。報出名號,江湖上誰敢不給面子?可也不敢說,燒火的丫頭出去,比人家千金小姐還尊貴。
不是漂亮,不是有氣質,不是有手段,而是尊貴。尊貴這兩個字,是能隨便用的麼?
就像說璇璣殿裡的燒火丫頭,比那些江湖名宿還要有地位一樣。璇璣殿敢這麼說麼?說了又會有人信麼?
旁人多認爲花清傅的話是吹牛,可劉鯤鵬卻知道,這世上,是真有這樣的大世家的。而他看人自有一套,對方是吹牛,還是真實,又豈能不看出來。
因此他上前一步,將身邊那些人,即將出口的譏諷之語攔下:“蘇公子仁義,劉謀替蘭殿主在此謝多。劉某這就去璇璣殿,將蘇公子的意思告訴蘭殿主。”
七景挑眉,這人到是識實務。也是,混了這麼多年的江湖,要是連識實務三字都不懂,那早不知埋骨何處了。
只是,劉鯤鵬識實務,不代表旁人也識。混江湖總少不了幾個熱血過頭的人,不管他年紀大還是小,不管實力強還是弱。既然出來混,總是要有些血性的。
就在劉鯤鵬準備帶着人離開時,他身後的一個稍顯年輕的中年男人突然跳了出來。只見這人一頭似鋼針似的短髮,張牙舞爪的立在頭上,頭髮卻是黑中帶紅,高鼻凹眼,一雙眼睛,藍幽幽的。在黑夜中猛不丁的看到,到也有幾分嚇人。
“劉老頭你怎麼這麼怕事?連正主的面都沒見到,居然就要往回跑,到時怎麼給人家蘭兄弟交待?你難道就要看着侄女,這麼被人糟蹋?”
這人這話一出,剛剛緩下來的氣氛,再次繃了起來。而且,也複雜了起來。
劉鯤鵬眉一皺,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面對着蘇宅,因爲對方實力是明擺着的,勢力雖然未露出明面,可就他猜,也是小不到哪去。沒看眼前這位,與他們差不多實力的,卻一口一個主人的稱呼着?
何況,蘇公子已經鬆了口。給璇璣殿一個破財消災的機會,這便算是雙方都有了臺階。讓這人一鬧,豈不是要當面對上?
“順成老弟,此事到底是璇璣殿跟人家蘇宅的事,你我不過是跑腿。”璇璣殿主都沒人出面,憑什麼讓人家蘇公子出面。
“劉兄這話說得雖未錯,可也不妥。咱們幾人一起登門,主家卻閉而不見是什麼道理?難道是瞧不起我們不成?”
劉鯤鵬想一巴掌糊他一臉,卻還不得不耐着性子:“事關侄女終身,如今天色不早,我們還是快些將消息送去。萬一晚了,耽誤了事,豈不是麻煩。”
他們的聲音並不小,又是深夜,個個內力了得,自然是聽得清楚。
花清傅直接冷哼一聲:“幾位半夜私闖府宅,不走正門到要翻牆,未將諸位當賊拿下,送去府衙已經給了面子了,難不成,還指望我們主子,待之以上賓之禮不成?”簡直癡心妄想。
七景挑眉,“沒想到,這花清傅也有些脾氣?”她一直以爲,這位是個溫雅君子。沒脾氣,溫柔如水的。要知道,便是對着武院裡的那些敢把天捅破的學員們,他也沒說過重話呢。
“主辱臣死。”將她摟得緊一些,揮手讓人送上夜宵。“江湖,也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七景看他:“你做了什麼?”
“江湖人士如今各自爲政,一盤散沙。”他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窩:“可是這散沙有散沙的好處。他們看着散,可分佈的也廣,一旦哪天聚集起來,那其力量,將會是驚人的。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向兩個極端變化。一黑一白,一正一邪。這樣,他們會按着陣營開始聚攏。之後,就可以挑起之間的矛盾,讓他們不停的內鬥下去。”
“窮文富武,只要我掌握着全大漢的金銀,他們消耗掉一個,便少上一個。”用不了幾代,這些所謂的江湖人,就會少掉大半。而剩下來的,也就不足爲懼了。
不過,他腦子裡還是想着,將來兒子的武學基本一定要從小開始打。至少在兩代之內,武力還是很重要的。
七景想想,他的行爲,不由的一陣撇嘴。這個男人,絕對是個瘋子。沒有他不敢想的,更沒有他不敢做的。
將一盤棋子,強行塗上黑白兩色。逼着它們按着他定的規矩來撕殺。將一些人,強行分成正邪來,再逼着他們撕殺……
“你準備怎麼做?”
樂辰看着她,眼神幽幽的泛着光:“你真想知道?”
“自然。”
樂辰下巴揚了揚外面:“璇璣殿這次大張旗鼓,我讓人鼓動那個蘭殿主,讓他將來的這些人裡強者,一網打盡。悄無聲息的處理了,再借機,選舉武林盟主。聚集權力……本來想讓他就當這個盟主的。可既然他這麼不識趣,那就在最後一刻,讓他身敗名裂。將璇璣殿推到邪魔歪道那一邊去也不錯……到時,正邪兩邊都會有領頭人。這領頭人,便由我們的人來做。”
“到時,兩邊何時起衝突,衝突大小,要消耗掉多少人,便全都掌控之中。”他幽幽的看着七景,“小七可會覺得,我殘忍。”
七景怔了一下,撲過去就咬上他的喉嚨。狠狠的用了下力,便又立刻放開,輕輕舔了下,聽着他喉嚨裡發出的呻吟喘息聲。她才擡起,對上他的眼:“你居然懷疑我?”
樂辰早已緊緊將人抱住,“我這麼可怕……”他覺得,換了旁人,定會覺得他是殘忍殘酷的,拿人命當棋子這種事。當時他提出來時,便是阿泰都面露不忍的。
不過,此時他心裡的快樂更是無法抑制的涌起。可是,他的小七一點都不覺得他過份,更沒有說任何話。她完完全全的站在他這邊,支持他。真好,真好啊!
“我想,就算你不做,他們早晚,也會有那麼一天的。”七景道:“只要有人,有私心,就必然會有這麼一天。”他的作用,不過是加快些罷了。
“那麼,這個蘭寇兒就一定要放回去了?”七景斜了他一眼:“她一早就在你的算計之中吧?”
“不是。”樂辰立刻搖頭。“是她自己撞上來。不過,因爲她,我決定放棄璇璣殿,先刮他一層油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