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乃是羣島,中心島乃是國都,四周散落的大大小小島嶼,就如同大漢的各城郡一樣。國都最繁華,越往邊緣則越落後貧窮。當然,有特別別產出的,或者良田較多的地方,也會特別富庶一些。而富庶,便代表着繁榮。
在他們這裡,俱以什麼什麼島爲名。管理一座島的爲島主,島主下設各級別官員。島上自然也有聚住地,有城有鎮,卻不像大漢那樣,城門總是定時開關。在這裡,很多鎮都沒有城門,甚至沒有城牆的。而城裡,非戰時那城門,也是從來不關的。
派給無憂的人,幾個王爺都默契的,派了曾經來過瀚海的人。對於這裡的情況,雖不說如數家珍,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
他們到達瀚海時,是停泊在一個叫煌明島的島外。
煌明島是在瀚海國,只是一個最邊緣化的小島。這裡被設立爲對大漢的通商碼頭,只是此時,並沒有什麼船停靠。即便靠近碼頭,也只有一個像是驛館的地方。離得稍遠些,是一個小漁村,那裡到比這碼頭還要熱鬧些。
這島實在算不上繁華。
且因爲這次他們來得急,又因爲出了變故,所以更加低調行事。避開白日的那不算高峰的高峰期。只派了兩人下去打點,其他人,直到夜色上來,才離船上岸。
兩國通商,這煌明島上本就有大漢的人。上了岸,自然有人接待。
“此去一定要萬分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危爲重,若有需要,便發信號。”無憂一上岸,便要連夜去中心島。臨行前,七景諸般囑託,萬千擔憂,恨不能跟着她去。
卻是無憂不願意,非要自己行事。
七景不放心,卻沒有阻止。
從現在開始,她就不能再將她當小女娃看待了。
“母后放心,無憂知道了。”
“好了好了,她身邊帶的人夠多了,且我們也會跟着。”樂辰將七景攬到懷裡,給無憂使了個眼色,讓她快走。
無憂衝他吐了吐舌頭,便匆匆投入夜色之中。
住在島上,最大的特色,大概就是日夜不停的海濤聲了。
對於五感敏銳的人來說,這海濤聲時時擾着人,就跟時時刻刻,有人在耳邊說個不停一般。
於是,一夜未能成眠,便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七景不由又嘆:“也不知道,無憂能不能習慣這裡的生活。”
樂辰也愁,他這一夜,也被吵得不行。難道天天晚上睡覺,要封了耳上的穴位?當然不行,封了聽力,那太過誤事了。
“會習慣的。”樂辰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是不習慣,咱們就回去。”不但有海浪聲,還是風吹過來的潮溼,鹹腥。
他的公主千嬌百寵的,讓她在這種跟廚房一樣的環境下生活,還是一輩子,他也捨不得。
“且再看看吧。”
七景是關心則亂,因爲這是海邊,所以才這麼嚴重。再往裡去一些,便好了。而無憂將來是要住中心島的,那島自然不煌明這種小島。到時她想要看海,只怕還要花點時間呢。
第二天一早,七景帶着帷帽,跟着樂辰在島上逛了一圈。實在也沒什麼可看,不節無市不說,這裡偏僻,基本上是自給自足。而看到的,只是那些百姓的生活。漁家不是那樣,男子出海捕魚,女子在家織補曬網,帶孩子罷了。天下的百姓都是一樣的……
所以,不到中午,便沒了興致,準備追着無憂而去。
就算放她一人,他們也總要跟着護航的。
不過,到了島上想再出行,卻有個難處。那就是,代步工具。
兩輛馬車,都在七景的空間裡。連拉車的馬,也用船運過來了。但是,這裡的路,實在是不好。
而且,煌明島不但小,還非常的多山。沒有太高的技術,便是路也不太好修。
他們要穿島而過,馬車是根本行不通的。
“那些商人來去,貨物如何處理?”
“大多數人商人,都是直接將貨運到煌明島城裡。瀚海國也有商人,他們將瀚海的特產運到煌明島上,再與大漢的商人互通有無。便是要去其他島上,也多是輕身上陣。騎馬步行皆可……”
“女王他們來去,怎麼辦?”
“只怕她們有別的路徑可走。且若是真走路們這條路,從海上繞過去,應也不難。”
只是費時費力罷了。
七景也考慮繞島的可能性,想想便放棄了。煌明島雖小,卻也只是相對而言。能夠住人,能夠發展出一座城來的島,是如論如何也不小的。
他們急着出發,爲的就是在暗中保護無憂,貪圖享樂,容易誤事。且……策馬江湖的樂趣,不就是要自己親自去體驗感受麼?整日裡坐在馬車裡,能感受到什麼?
“咱們騎馬吧,也挺有趣的。”
樂辰唯一不捨的就是,“只是風餐露宿的,辛苦你了。”她的肌膚,不知能不能受得了這風吹日曬的。
普通人能走的路,七景自然也就走得。哪怕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又貪圖享受,可不代表,她忘了自我。忘記了自已真正是誰。
一行人出發,沒有馬車,但也隨身帶着侍候的人。男女各六人,包攬了他們所有的生活起居。
至出行,才發現,就算是馬,其實也走得不易。
島上的路實在不太好,而且瀚海國大概對於與大漢通商並不熱衷,更可能還從各方面,有意無意的阻攔。所以這路,實在是太不好了。還不如他們之前待的,靠海邊的小漁村子來得好。
似乎有人稍微整了整,但看那模樣,卻大概也就是因爲走的人多了。沒有坑坑窪窪,也沒有什麼巨石攔路。但時間一長,雜草叢生,落滿了枯枝落葉,也是再所難免。
“但願中心島上,不是這般模樣。”
馬兒跑不起來,速度便慢了許多。等到他們到了煌明城,已經是深夜。
城門未關,只是盤查的緊些。他們一行早有準備,穩穩當當的進了城,找了客棧投宿。
進城前吩咐了所有人:以後便改口,只叫老爺、夫人吧。
太上皇、太后,或者陛下、娘娘這種稱呼,要麼被人當成神經病;要麼估計就要被當成亂臣賊子了。
然爾,進城之後,他們才發現了一個比不能用馬車更大的問題。那就是--語言不通。
這也是他們的疏忽。實在是,瀚海來大漢的那些人,都是女王特別挑選,專門學過的。哪怕是那船上侍候的,也是說得一口特別溜的大漢話。
而大漢去瀚海的人,也沒有一個人提過,語言問題的。
可想而知,以前的那些人,肯定是帶着翻譯的。厲害些的,就再多學門外語就是了。這世上從來不缺有天賦的人。這種問題太小,太容易解決。
而且話說回來,語言不通,這也是常識。哪怕是大漢境內,還因爲口音不同,有時候聽起來像聽天書一樣。何況是不同的國家?
可就是因爲太常識了,以至於他們都忽視了。
可偏偏這一次留在他們身邊的人,全都是沒來過瀚海的人。在海邊小鎮上時,到有人安排說,讓幾個熟悉瀚海的人跟着,可七景跟樂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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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得簡單,有未知,纔好玩。雖說是爲了無憂來的,可樂辰就沒將無憂的這點事當事。他們的實力夠強,存着一力降十會的心。所以,他根本就是將這趟出行,當成了跟七景培養感情之旅。
若不是需要人侍候七景,連跟着的人都會不帶。
坐在客棧裡,七景跟樂辰相視一眼,齊齊皺眉:“這可如何是好?”也虧得店夥計機靈,招待多了大漢的商人,到讓他學了個半調子,勉強能勾通。但可想而知,離開這煌明島,再往裡去,只怕會說大漢話的,會越來越少。
再找個人跟着?兩人都是傲的,之前拒絕了,這會兒也不願妥協。
“唔,先在這裡待兩天。”樂辰立刻便有了決定。至於語言,所有人一起學吧。他身邊帶的全都是聰明人,學一些日常用的,兩天足夠了。
一行人用完飯回房,樂辰又是一臉嫌棄。“被褥上全是海腥味。”這卻是實在沒辦法的。“看來今晚,也別想睡好了。”
生產力決定一切。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島小,山卻多,因此,島上沒什麼良田。可山雖然多,卻沒什麼植被。到處一眼望去,都是青石黃土,沒什麼森林草木,也就意味着,沒太多野獸獵物,沒什麼特別產出。於是,大部的食物,都來自海里。生活基本靠漁獵,生產力極度落後……
在這個儲存要麼風乾,要麼鹽醃,一日三餐都有海味,而且是家家發此的地方,沒有味纔不正常。
能理解,完全明白。但是……現在住在這裡的,是皇帝和皇后啊!錦衣玉食,別說海腥味了,那薰香有就幾十種,可着她去挑,但凡混進一點異味,那就要皺眉頭的。過慣了那樣的生活的他們,如何能適應這樣的環境?
樂辰眉皺起,能夾死蚊子了。
不能說蚊子,一說蚊子,這便是這裡的第二大痛苦。
很多,很毒。掛了蚊帳,也根本阻斷不了。且……蚊子的嗡嗡聲,對於他們來說,跟打雷也沒什麼區別了。
“唉!”七景這一晚上,嘆了不下三十聲的氣了。“我們都受不了,何況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