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開始時,季氏回到了自己弟弟身邊。樂泰依舊坐在樂辰下首第一的位置,蘇老夫人也來了,坐的位置十分偏僻。看到季氏時,吃了一驚。然後便時不時的看一眼,再看一眼。心裡琢磨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
這一次來的漂亮姑娘,比在西涼城更多,質量也高,不論是長相還是穿着打扮。表演的歌舞也更有技術含量,更放得開。
不過,一樣的是,不管哪裡,總有人將目光盯着樂辰。
一個英俊年輕又強大專情的帝王,這樣的存在,對於那些未嫁的女子,帶着致命吸引力,如同罌粟一般,沒看到也就罷了。看到了,還同處一堂,似乎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能抓住。這將很多人心底的貪念都給勾了起來。
女人也有野心,雖不是像男人那樣,高官厚祿。而是找一個人人稱羨的好夫君,生一個人人羨慕的好兒女。
說到底,就是要自己好,好過所有人。
而如今這大漢,最好最強大最了不起的男人,就是樂辰了。
所以,這就像一塊美味的蛋糕擺出來,不管有心沒心的,這聞着味了,就都想嘗一口。
七景對這些人的情緒感知,十分敏感。因此一開宴,她的臉色便是清清淡淡的,跟誰也不熱絡。看向那些姑娘的眼睛,也是冷冷的。她的心情不好,樂辰自然也開心不起來,端着高冷的姿態,除了樂泰,誰也不搭理。
而所有人裡,除了樂泰,誰也不明白,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心中怯怯,卻不敢議論。好在,那些男人們習慣了皇帝的任性,更明白,皇上不會隨便找誰的茬。心中無鬼,自然坦坦蕩蕩。至於皇后?誰敢去看皇后,她高不高興的,誰知道?
只有那些別有用心,時不時偷看的女人們,落了一肚子的不痛快和得意。
是的,得意。她們以爲,皇上跟皇后置氣呢。
雖然聽說過皇上曾爲皇后娘娘發誓,一生只她一人。但兩人成親這麼多年,皇后都無所出。想來兩人的感情,也是出了問題。
他們之間出了問題,那她們,豈不就有機會了。於是,這一晚表演的人特別多,表演的,也特別的精彩。
樂泰笑不可支,也迷花了不少少女的眼。
好在,這些姑娘不像當初王二姑娘那麼白目,就算時不時的偷望一眼,暗送個秋波,也不會真做什麼。
惹得七景讚歎一聲:“到底是大家姑娘,就是不同。”
樂辰莫名其妙,樂泰輕咳一聲,難得的用扇子遮了嘴,眼裡的笑意,卻是再掩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宴散,各回各家。七景沒留季氏,樂泰也沒留下。她纔跟着樂辰回了龍鳳宮。
宏兒送了很多禮物回來,剛好卡着宮宴這會兒送過來。兩人正喝酒呢,司畫纔將消息遞過來。這會兒便迫不及待的欣賞起來。
那些被搜刮的厲害的地方,是沒什麼值錢的。因此,送來的都是精巧物件。哪哪的工匠親手做的織布機。誰誰專門紡的布,又誰誰繡得花……東西平時都不讓人驚豔,但附上那些個說明,就顯得與衆不同了。
“宏兒越發的懂事了。”七景十分欣慰。
“是個好孩子。”樂辰看着那些討了小七喜歡的東西,很想直接把它們全都丟出去。“對了,我也有禮物送你。”邊說邊拖着她,去往他們的臥室。
七景好奇,“是什麼?”果然把宏兒送的東西,給拋諸腦後了。
“你先去去了重裝,我去取。”
七景猜着也許東西挺大,或者挺麻煩。對他準備的禮物也確實好奇,便滿含期待的等了。讓人把厚重的正裝去掉,又幹脆沐浴更衣,這才又回到內室。
樂辰已經回來了,也已沐浴過。
她掃了一圈,並未看到特別的東西,不由好奇的看他:“禮物呢?”
“這裡。”他伸手,兩枚不明材質的戒指,一大一小,幽藍幽藍的,打磨的極爲光滑平整,薄薄的一層,靜靜的停在他的手心。
七景怔了一下,心中有什麼東西,慢慢涌出,熱熱的,燙得她眼睛發澀。“你怎麼會想起來,準備這個?”
樂辰上前,拉着她的手,將她拉到牀榻上,執起她的手,將小的那個,套進她的無名指,大小剛剛好。然後,又將大的放在她的手心。
“我看那天書上寫了,男女雙方要成就姻緣,就要將彼此套住。這隻手指,離着心臟最近,也是儀式的一部份。我套住你,現在,輪到你套住我了。”
樂辰將自己的手伸到她的面前,像是等着公主的親吻。
七景垂瞼,勾起嘴角,掩住眼裡洶涌而起的溼意,戒指摸在手裡,溫潤光潔,戴在手上的一瞬間,只覺得心神一清。想必被他這麼鄭重對待的東西,也絕不是凡物。
將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兩隻手交握在一起,光輝相印……
“謝謝你。”以前她從不知道,原來她也是個俗氣又貪心的人。即便有了那麼盛大傳奇的婚禮,可她依舊不滿足。心裡覺得不安定,空落落的。總覺得,他給的還不夠。可又想不出來,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她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想要什麼,她肯定去要,纔不會客氣。可她自己也不明白想要什麼。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想要的,不只是這一輩子的誓言,還想要上輩子的浪漫。
她知道,上輩子成了永可回頭的過去。但那是她真真實實活了一輩子的世界,很多東西,不會因爲她換了一個世界,就可以否決掉。
她上輩子學的琴棋書畫,這輩子還能用不是麼?她上輩子的見識,這輩子照樣能爲她增光添彩。那麼,上輩子的愛情理念,浪漫思想,爲什麼不能要?
她想要,哪怕她自己都未發覺。
“謝謝你。”這一刻,她是真正的圓滿了。哪怕沒有婚紗,沒有牧師,沒有誓言。可因爲有這兩枚戒指,她對上輩子的一切念想,都圓滿了。
“小七喜歡就好。”樂辰也沒想到,七景對這樣的戒指,會這麼在意。這讓他心中微微躍動,“以後,不論貧窮,富貴,成王成寇,我都會將你綁在我的身邊,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噗!”
七景被他古怪的誓言逗得噴笑,卻又感動。“我承諾你,不離不棄。”誓言很輕易的就付出,毫無不適。
“現在,該吻你了。”伴隨着他低啞的聲音,他的脣印上她的。便未再離開,直到將她壓躺在牀榻上,很快便坦承相見。
本該守歲的兩人,直接在牀榻上的完成這項有意義的活動。當然,他們沒有睡去,事實上,一直到天明,他們都還未睡。
許是因爲之前的事情,七景特別情動,不但十分配合,更加主動。樂辰兩眼放光,吃得心滿意足……
結果就是,大年初一早。兩人雙雙起遲。
“我要把規矩給改了,大年初一,不用祭祀。”不管祭天地還是祭祖,全都改日子。過年就過年,好不容易不用處理公事了,還不能消停的睡個懶覺。
七景給他刷了幾個治癒術,給自己也刷了一遍。身上終於不那麼累了,纔將他從身上推開。紅着臉瞪他:“咱們昨晚也確實太胡鬧了。”
內力太強,精神力太強,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某方面能力太強。折騰一夜啊,簡直不是人。
“小七喜歡不是嗎?”樂辰可一點沒覺不好意思,在她脣上親了親。到底還是起身,有些責任,不容推御。
樂泰先給他們拜年,樂辰和七景各準備了紅包。
兩人去祭祀天地祖宗!以前這活,是皇帝帶着文武百官,帶着家族子弟一起的。現在,樂辰直接帶着他們祭拜了天地。至於祖宗,就讓他們各自回家,祭拜自己的祖宗去了。樂家的祖宗,他們自己去就行。
然後,領着樂泰,去了家廟,上了柱香,就又回來了。氣得樂家守着家廟的樂家人,個個氣得差點去撞柱,親自向列祖列宗告狀去。
樂泰無語了一下,卻也意外的覺得,咳,痛快的很。
而七景這一天就輕鬆的很了,在民間,祭祀時,這媳婦都有些特別的事情要做的。比如準備祭品,祭器……可在皇家,這些都由禮部早早的準備好了。
以前的皇后吧,這一天會一身正裝,等着後宮的女人來給她請安,然後……大概是來個年初大會,敲打她們一翻。皇室宗親,上門拜個年之類的。
可如今就她一人,皇室宗親也被樂辰全都打發了,因此,她難得的得了一天假。連樂辰都不在,真真正正的一點事都沒有。
因此一送走樂辰,她就躲回去,睡回籠覺去了。
這一睡就睡到傍晚,熱乎乎的吃了一頓,司畫纔來報:“娘娘,中午的時候,鳳藻宮又鬧開了。那位太后跟玉公主合起夥來,將蘇太妃的頭給敲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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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景笑道:“我這個妹妹今年好運氣,新年頭一天,紅運開頭啊!”然後才問:“爲什麼鬧?”
說到這個,司畫也是無語的很。“還不是昨天晚上,賜宴的事鬧的。那三位如今在鳳藻宮裡,什麼都要比一比。可昨天,蘇太妃得到的席面,比那兩位都要強。就去顯擺了一下,然後就把兩人惹惱了……”
結果,兩個儀度風采都早就丟去喂狗的女人,就合起夥來,把這個一慣十分膈應人的蘇婉婉給打了。
打得好。
“按着後宮的規矩處理就好。”七景想了想,“另外,通知蘇家。讓蘇夫人準備銀子,她的女兒治傷的錢,還得她來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