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這個傷,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怎麼反而這般的重了……”】
高伊萱卻是一笑而過,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
“我挺好的。婉兒,你恨娘嗎?”
梅素婉搖頭,“沒有,你別亂想,好好養傷,再說,你難道就不想回去看看外婆?傖”
說完這句,梅素婉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果然,高伊萱的神色暗淡下來袋。
“我有何臉面去面對你外婆……若非是我,若非是我看錯了人,又怎麼會連累了……咳咳咳……”
情緒過於激動,猛的咳了起來,牽扯到她肩上的傷口,再次裂開,繃帶上的紅色,越發的深了。
梅素婉上前按住她,“又何必這般嘴硬,真如你所說的沒臉,那年過年,又怎麼會去看望外婆再去看我?”
高伊萱面色一僵,臉上帶起了一絲紅潤,自然,這一抹紅是被人拆穿後臊的。
梅素婉自然的解開她肩上的繃帶,只是看看那傷口,眉頭揪了起來,“這傷口是怎麼回事?”
“婉兒,別問了好嗎?”高伊萱帶着一絲祈求的證據,看着梅素婉輕輕的開口。
即便是她不說,梅素婉也知道,隨後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何必做賤自己,讓自己遭罪。”
“婉兒,你,你快去趁着這個功夫,將小寶帶走吧……”
“別傻了,你當他是死的啊,可以讓我進來,不見得能讓我帶着人離開。”
梅素婉一面說,一面給她的傷口上上了藥,又重新包紮,“別碰水,按時吃藥。”
這一刻,高分萱的心都要碎了,可又覺得是那樣的溫暖,女兒不恨她啊,雖說面色不好看,可,她就是知道,女兒不恨她。
是啊,梅素婉如何能恨得起她來?
“母親,你給我講講這十年,王爺是如何對你的吧。”
雖說這樣子是在撕高伊萱的傷口,可但但那日如意的話,卻並不能讓她瞭解太多。
高伊萱的臉色有些闇然,看着梅素婉,“是有什麼想不通?”
知女莫若母,即便分開十五年,可高伊萱一下子便猜了出來。
梅素婉點頭,畢竟這身子還是她的親女兒啊。
高伊萱想了想,拉着梅素婉一齊靠在了牀頭上,“我想想從哪開始……”
……
待到高伊萱說完,已是雙眼紅腫,如果說問她,這一生的兩個男人,她到底愛誰,她已是不知,可腦子裡浮現的,卻是尉遲敬的臉。
她知道,年少的時光給了梅如海,卻換了一份對愛情的背叛,而後來的時光,她給了尉遲敬,這中間他雖沒有背叛於她,可卻另她對生活失了所有的信心。
若非還有一個如意在身邊,她想或者與他魚死網破,或者殺回燕京與他們魚死網破吧。
梅素婉拿了帕子給她,只是心下卻不住的思忖着,這事還真是透着各種不尋常啊。
他尉遲敬是個人又不是神,怎能料到幾十年之後的事。
所以,對於當年他帶走高伊萱的動機,還真是想不通了。
你說就算他料想了很多事,拿着高伊萱爲着這以後,當個人質什麼的用一下,可是,他有必要將她當媳婦嗎?
更不要說還讓高伊萱爲他生下了一個女兒?
還爲她紡織了一個十分美麗的愛情故事,難道這中間,她又漏掉了什麼呢?
“母親,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
“你說!”
“你仔細想想,在你沒死之前,可有認識王爺?”
高伊萱直接搖頭,“不認識。”
“可是母親,你有沒有想過,他爲何這般對你?你有沒有再想過,他爲什麼要拿你當媳婦?當個奴婢不也一樣,又何必……”
何必護着她!
畢竟,這王府裡,可還住着一個老妖婆!
那天雖沒有見面,可只聽着她罵人的語氣也知,老妖婆並不喜歡她。
可她仍生活在王府之中,那一定是尉遲敬在暗中與他母親達成了什麼協議纔是。
要知道,那天當尉遲敬出現後,那老妖婆就離開了。
難道說尉遲敬早年就愛上了高伊萱?
這想法梅素婉直接就給否了,太可笑了不是嗎?
看着高伊萱陷入沉思,便輕言道,“我走了,你好好消息,回頭再來看你。”
高伊萱一臉不捨,卻點頭道,“你小心些。”
梅素婉只是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不過處,一抹身影靜立於廊柱之後,眼中閃過一抹繁雜的神色,隨後信步來到高伊萱的窗外。
透過窗子看着到地上落着那染血的繃帶,而她的肩膀已被重新包紮,竟是鬆了口氣。
tang可在看到她眉頭緊鎖的時候,莫名的,眼中又浮現了一絲氣惱,隨後捏緊了拳頭,轉身離開。
——
小巷子裡,尉遲敬負手而立,站在了梅素婉的身前。
“你當我的王府是你家後花園,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梅素婉的嘴角上挑,果然,自己出入王府都在他的眼皮子下面。
“這不是王爺允許的嗎?”
尉遲敬冷哼一聲,“你跟你母親說了什麼?”
梅素婉雙臂環胸,似笑非笑,看着他道,“在說王爺爲何要給她織一個美麗又賦於童話般的愛情故事?又爲何要冷落如意,讓她打消自毀的念頭,在說……”
梅素婉的話讓尉遲敬的臉色相當難看,他那雙幽深的雙眼,像要吃人一般,可卻忍着沒有發作,見梅素婉停了下來,卻陰沉沉的道,“說什麼?”
“說母親第一次見到王爺是在幾歲是哪一年……”
“夠了!”
不想尉遲敬卻是怒吼一聲,“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梅素婉點頭,“信!”
“信?你還敢胡言亂語?信?你還不逃走,等着本王送你不成?”
梅素婉聳聳肩膀,叫站住的是他,讓走的也是他,更年期提前了吧!
靠!
“那我走了,晚安!不,早安!”
指指天空泛起的魚肚白,當真是越過尉遲敬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尉遲敬心道,自己爲什麼不殺了她,爲什麼不殺了她?
“對了……”
突然間梅素婉回過了頭,看着他道了句,“有的時候愛是要說出口的!”
“滾!”
尉遲敬一拳頭打在了一邊的牆上,那牆轟然坍塌,梅素婉心道,哎喲,誰家這麼倒黴,碰上了個早更的爺們,靠,閃人!
沒在停留,卻是回了客棧。
伸手捂嘴打了個哈欠,推開門,就看到齊桓一臉哭笑的看着她。
梅素婉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再說,你在我房中幹嘛?”
“王妃,您該不會是忘了,你讓我去幹什麼了吧?”
可誰能想到,這女人竟是走了整整一夜。
梅素婉道,“忘了,不過現在想起來了,抓來了?”
推開齊桓,就看到一中年男子與一少年被綁在了屋內。
二人眼中閃着恨意,緊緊的瞪着齊桓。
“不用瞪他,是我讓他抓的,不過,死你們兩個總比滅了你們老齊家要來的好吧?”
“嗚嗚嗚……”
梅素婉看着齊桓,“你對你表哥做了什麼,瞧把他急的……”
齊桓上前解開齊忠的穴道,“表哥,王妃是在跟你開玩笑。”
“呸,誰是你表哥?別以爲冠個齊姓,你就是我們韓國公府的人,我呸!”
“點上吧,我聽着煩!”
梅素婉眉頭緊鎖的道了一句。
齊桓倒是聽話,伸手點住那哇哇亂叫的齊忠。
“先帶你屋裡,我得睡一會,至於這爺倆,不給吃不給喝,餓一天一夜還死不了,另外,你睡起了之後,告訴齊振雄,人在我們的手裡,我有事要與他談!”
齊桓本想再說什麼,可看着她眼中疲憊,便點了頭,帶着人退了下去。
梅素婉伸了伸懶腰,倒在了牀上,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
梅素婉一覺睡到了大下午,若不是太餓,估計還能繼續睡!
摸了摸餓癟的肚子,臭着一張臉推開了隔壁的門。
“老齊……”
沒聽到齊桓的聲音,卻看到齊忠父子倆,看到她後的驚恐。
梅素婉卻是扭身下了樓。
“二牛,給我買些糕點回來……剩下的銀子,給你當零用!”
“哦哦!謝謝小姐!”對於這位主,整個客棧,上到掌櫃下到三個小二,聽她的吩咐,就拿了聖旨一樣。
不過,這些日子相處以來,漸漸的發現,這小姐雖然能折騰,可卻從沒有真正的欺負過他們,更甚者,前兩天遇上那想吃霸王餐的,還讓她給好個教訓,幾個小混混扔了銀子再不敢來鬧了。
二牛捏着銀子跑了,梅素婉伸手從老掌櫃那櫃檯上捏了兩粒花生扔到嘴裡便上樓了。
推開齊桓的房間,看着齊忠父子二人笑的一臉不懷好意的,便走了進來。
伸手點在齊忠的胸前,那齊忠的臉色,頓時一變,痛,鑽心的痛。
卻聽梅素婉道,“哎呀,點錯了!再點!”
結果可憐齊忠被齊桓封住的穴道沒有解開不說,這身上,卻是又痛又癢,又配又麻!
他知道,不是這女人解不開,而他這是特意的!
只見她那手指瞬間對着他的小腹戳來,齊忠搖頭嗷嗷
直叫,當然,全是“嗚嗚嗚”的聲音。
“哦,這裡不能點,算了,我先給你兒子解穴吧……”
梅素婉似乎頗無耐的說了一句,伸手便戳上了那少年的小肩膀。
那少年眼一翻,直接暈了!
“嗚嗚嗚嗚……”齊忠的看着他兒子,眼裡一片赤紅,再對着梅素婉嗚叫個不停!
梅素婉一臉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好像是我下手重了,我再給他點回來……”
“嗚嗚嗚嗚……”
“啊,你有話跟我說啊?”
齊忠直點頭,生怕她理解的慢了,再下了手。
梅素婉道,“不罵人了,說正事?”
齊桓點頭如搗蒜。
“哦……”
梅素婉淡淡地應了一下,之後伸手點了下去,卻聽齊忠道,“只要你放了我兒子,我什麼都說……”
梅素婉肩膀一聳,“你覺得你要說什麼?”
齊忠一愣,是啊,他要說什麼?
“我問你吧,那個啥,當年應該嫁給尉遲敬的齊家大小姐哪去了?”
貌似這消息一直被封鎖着,沒有什麼傳出來的。
好像那嫁過去的,真的就只是齊家大小姐一般。
齊忠頓時一怔,看着她眼中一片繁雜之色,久久之後才道,“不知姑娘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我是誰你應該很清楚,所以,沒有必要洋裝不知。”
“誒!王妃,那些陣年往事,能不能不要再提了。再說,國公府如今是父親做主……”
“呵呵,看來這齊家,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這時,就聽到敲門聲,梅素婉起身走了出去。
“我在這呢!”
看到二牛在敲她的門,便倚着齊桓的門,叫了一聲。
二牛將糕點遞給她,“小的也不知小姐想吃什麼樣的糕點,就挨樣的買了些……”
梅素婉頓時覺得口水四溢,打開油紙包就捏了一塊扔到了嘴裡,“唔,又香又甜,味道極好!”
可就在這時,卻聽齊忠大呼一聲,“救……啊嗚!”
顯然是急忙閉嘴的聲音。
二牛好奇的探頭往裡看,卻聽梅素婉陰深深的道,“你聽到什麼了?”
二牛脖子一縮,搖頭跟搖波浪鼓似的,“沒!”
梅素婉捏了塊糕點就塞到了他的嘴裡,“該聽的聽,該看的看,不該聽不該看的,聽了看了也跟沒聽沒看一個樣!懂嗎?”
二牛跟聽繞口令似的,卻知道點頭,“嗯嗯嗯!”
“走吧!”
這兩個字跟得到特赦一樣,二牛撒腿就跑!
梅素婉折回屋內,拉了把椅子坐下來,就開始一塊接着一塊糕點往嘴裡扔。
而齊忠卻是臉色蒼白,雙眼死死的盯着那插在他兒子大腿上的一把薄刀片。
他相信,如果她想,他兒子估計此該已經變成太監了。
“你餓嗎?”
齊忠搖頭,他不敢餓。
只是看着她吃糕點的速度,就在祈禱,老天爺,你噎死她吧!
梅素婉拍拍手,扔了油紙包,倒了杯溫水喝下,纔來到齊忠面前,將他兒子腿上的刀片撥下來,上了藥,包好,看着他道,“你準備好了嗎?”
齊忠苦笑一下,“王妃你問吧。”
“剛纔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如今宮中侍奉在太后身邊的秋蟬姑姑,便是妹妹。”
“進宮了?想來,這並非是你韓國公的意願吧?”
齊忠點頭,“太后下的懿旨,父親再不願,卻也只得如此。”
出就是說,齊振雄打算的很好,一個保下了自己的女兒,二個去殺了太太妃。
只是,雖然保下了女兒,可卻被迫送進了宮中,結果,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再隨心所欲,還要看人眼色。
“來說說太后,你怎麼看?”
齊忠嘆了口氣,“就如王妃所說,我們齊愛一代不如一代,我沒辦法啊,那是上輩子的恩怨,我就算是想扭轉,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梅素婉搖頭,“不,你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是覺得,從此齊家遠離朝堂,更妥貼!”
這麼多年的累積,夠齊家上下吃幾輩子了!
不然,他又怎麼可能四十大好幾的,一不入朝,二不修武,卻專注於謀略經商?
他不是沒腦子,他只是想保護他要保護的人!
而齊振雄卻任他如此,想來,這老頭,也覺得他們齊家該將光華還給尉遲家了吧?
可又因着太后的牽絆,卻又不得不繼續這種生活,還真是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