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章 下注
兒小的紛爭輕而易舉的被解決了,音樂又響了起柬,俏認們開始載歌載舞,她們扭着豐腴的肚皮,靈活得像一條條柔軟的蛇兒,肚肺填着大顆的寶石,隨着肚皮像波浪一般抖動,也就跟着幻出迷離的光彩,舞娘嬌聲的哼吟,就像男女之間最迷醉時發出的呻吟,挑逗着觀者最原始的情慾。
俗話說瘦死的絡鴕比馬大。可那隻烤全鴕再大,在廚師們不懈的努力下也被分成了若干塊香嘖嘖的烤肉,剩下一具碩大的骨架。
這就要吃鴕肉了嗎?楚風開始摩拳擦掌,子曰:食色性也,他對美食的興趣僅次於美女。
“聽說駝峰、鴕掌最爲美味。古人列爲珍像,待會兒夫君記得嚐嚐。”雪瑤給他支點子。
可廚子們並沒有急着把駝肉端上來。楚風詫異之下定睛一看,似乎驂鴕腹中還藏着什麼。
廚子們把那東西掏出來,原來是一隻全羊,鴕肉之香味混合羊肉,更加鮮美無比。
楚風瞪大了眼睛,“還有這麼玩的呀?。
這句話努爾饅聽懂了,她撲哧一聲笑,腔調有些怪異,聲音卻像春風吹過銀質風鈴那樣清脆動聽:“不要着急,裡面還有呢。”
沒成想這羣大食人還要繼續玩下去。他們剖開羊肚子,又從中取出一隻大雞,楚風無奈的摸摸鼻子:“駱駝套羊,羊套雞,你們貝都因人還真有一套啊!”
“有一套?不不。有很多套”。努爾饅睜大了眼睛反駁。
果然很多套,又從雞肚子裡取出了鴿子。鴿子剖開最後是香蕉葉包裹着的物事,拳頭大,廚子們將那團東西鄭重其事的裝在金盤裡。畢恭畢敬的送到了哈辛面前。
楚風被勾起了好奇心,這樣層層包裹放在腹心的東西,必然融合了絡鴕肉、羊肉、雞肉和鴿子肉的精華,味道一定不錯。
“艾洪先生,那是卡百利納,卡百利納,嗯”努爾饅向楚風解釋。她想用漢語說清卡百利納是什麼東西,但她只和法蒂瑪學過幾句粗淺的漢語,此時卻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了。
努爾饅急得小臉通紅的樣子;實在可愛到了極點,楚風這怪叔叔都笑着想在她粉嘟嘟的臉蛋上拍兩下了。
塞裡木淖爾笑道:“那就是用金絲椰棗、上等乳酷、藏紅花等名貴食材,配以印度珍珠米制成的飯糰,放在休瓦達的腹中,吸收了四層烤肉的精華。美味無比,乃是貝都因人待客的最高禮節,只有最尊貴的客人能夠享用。
最尊貴的客人?楚風眼皮一翻。心說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金盤放到哈辛面的;這老狐狸卻是面色一滯,顯然他剛剛發現了難題,這美味的卡百利納,此時卻成了燙手的山藥。
原因無他,扎克里亞和朱大檔頭。兩位旗鼓相當的貴賓,一邊是頂頭上司埃米爾大人,一邊是有求於他的東印度公司大檔頭”兩邊都是牛人,哈辛這主人就爲難了:將卡百利納給誰呢?
略一思忖,哈辛奸詐的一笑,他令人拿出了割羊肉的小銀刀:卡百利納不過是個包着香蕉葉的飯糰,完全可以從中間剖開兩半,分給兩位貴客嘛!
雖然從來沒有這種先例,但事已至此。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楚風見此情形暗暗點頭。“這哈辛不愧,爲沙漠邊上打滾的老狐狸,有一份兒急智,只可惜扎克里亞下午就急不可待想來探老子的底細,如此好的機會。豈會容得哈辛輕鬆過關?”
果然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從扎克里亞身後跳起來,扯着公鴨嗓子指手戈腳的道:“卡百利納是最尊貴的客人才能享用,這裡還有誰能大過我家主君埃米爾大人?哈辛酋長不將卡百利納奉上,更待何時!”
其他人倒也罷了,楚風身後的侍衛一見這尖嘴猴腮,就轟的一陣大笑。蕭平顧左右道:“剛纔是誰跪着喊投降?可惜了,柳乘雲你剛纔就該給他也補上一腳,讓他和那位從兄弟變成姐妹的朋友湊一對嘛。”
扎克里亞想探楚風的底細,楚風何嘗不想試試他的斤兩?一個眼神。塞裡木淖爾便大聲道:
“我們是大漢公民,受大漢帝國政府保護,見了皇帝也不須下跪,你這埃米爾雖然權勢極大。在皇帝面前卻只能屈膝俯首,如此說來,終歸我們要尊貴些,那卡百利納該由我家主人享用!”
努爾饅聞言用力握了握小拳頭。暗自道:“卡菲勒皇帝果然權勢酒天。但我努爾饅一定要堅持,不能屈服於他,若是被扎克里亞送去見了皇帝,我一定要義正詞嚴的質問他。爲什麼壓迫我們,爲什麼讓猶太人在我們的土地上建立國家,,願安拉給我勇氣吧。”
扎克里亞聽了這番話,頓時臉色一青,咬着牙用別人聽不見的低聲道:“恥辱啊!偉大的哈里發死在他的手底,大謝赫、大埃米爾不得不對他屈膝俯首,雖然我還沒有去受過這樣的侮辱,但是我,還有蘇萊曼大人,一定不會讓他得意太久!”
那尖嘴猴腮的傢伙抗聲道:“你們說的可不能算數。先知曾說“幾是強大的,便是尊貴的”我們貝都因人只尊
,王刃比北曰省,你們可敢派人和我們比試武勝負決定尊卑。這不來了?楚風慢條斯理的喝着咖啡。蕭平和他的部下們已經躍躍欲試。
“好!送死的來塞裡木淖爾意氣睥睨,頗有當年統御光明教百萬教衆的氣勢。她雖然不會太過高深的武技,但波斯光明教傳承千年的秘術非同小可,自信比鬥起來決不輸給任何敵人,和神功蓋世的陳淑禎,也在仲伯之間。
比。,萬比北
扎克里亞根本沒有資格覲見皇帝,他認不得楚風等人,只當三位皇后是女奴的身份這年月天底下算不得太平,無論阿拉伯人還是中國人。出外行商普遍不會帶正妻。
所以扎克里亞瞧着塞裡木淖爾就心猿意馬。一時興起便道:“既然比鬥,最好有些彩頭,朱先生你說是吧?我們不妨各自出賭注。也好博大夥兒一笑。”
楚風微笑着點點頭,示意他繼續,那氣派就像主人對奴僕一般,侃侃而談的扎克里亞登時落了下乘。倒令哈辛等看出點道道的人暗自納罕。
扎克里亞氣炸了肺,他方纔一大篇說詞。倒好像奴僕對主人彙報情況似的,沒奈何忍住氣。手指塞裡木淖爾、陳淑禎和雪瑤說:“你有三名美姬。我這裡有最上等的九十匹駿馬,便以三十匹駿馬抵一名美姬,咱來賭三場如何?”
“呀呀個呸!”三位美女同時唾罵。在想像中,陳淑禎已經無數次揮劍斬下了他的狗頭,雪瑤把五毒斷腸散和牽機藥塗在銀針上,給他紮了個千瘡百孔,而塞裡木淖爾則用攝魂眼。迷得他把自己的腳趾頭咬下來當花生米嚼吃了。
杜鵑本來鼓着雙眼睛朝扎克里亞回瞪過去,無意間膘了眼三位皇后的神情,登時激零零打了個冷顫。也不瞪扎克里亞了,心說老兄你自求多福吧,能留下全屍算你上輩子積德。
努爾饅睜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聽楚風如何回答,若是在以前,對這種熱鬧的事情她是非常喜歡的。但今天不知怎麼的,她忽然覺得用女奴和馬匹來打賭,似乎對賽裡木姐姐很不公平。
“這樣做,好像、似乎、也許,,不對勁兒,但哪兒不對呢?”努爾婚皺着眉頭苦苦思索。
哈辛部落的人則很驚訝,哇的一聲議論紛紛,哈辛身後不遠處,拜克爾豔羨的對赫宰賣嘆息道:“扎克里亞大人多麼慷慨的氣度呀!他親隨衛隊所乘騎的馬,乃是每匹價值千金的寶馬,用三十匹來賭一名美姬。相當於給她們開出了每名三萬第納爾的身價,這可聞所未聞了。”
赫宰賣無所謂的笑笑:“看來他是勢在必得了。商人重利,那位朱大檔頭必定不會拒絕這樣的條件。那麼連續三場賭鬥,只須勝得任何一場就能得到一名美姬”何況。以埃米爾精銳衛隊的實力,還怕不能三場連勝?”
“哈哈哈,看來這位有錢的卡菲勒,馬上就要面臨人財兩空的局面了。”
拜克爾有些嫉妒的看了看坐在楚風旁的努爾饅,心道也就是快將她送給皇帝,酋長才放縱她一下。
這可是大漢皇帝的禁莆!你非但摸不到她的衣角,就連你身邊的三位美姬也要換個主人啦。
拜喜爾不無惡意的冷笑着。
賭約開出了盤子。現在就等着對方是否接下,不過絕大多數人認爲朱大檔頭不會拒絕這個賭約,很簡單。三萬第納爾一名美姬,對於沙漠中的人來說,已是絕對不敢想象的天價,就算輸掉兩場,朱大檔頭也相當於用兩名美姬換三萬第納爾,可算大大的賺了一筆。
楚風懶洋洋的坐着,眼皮子都不夾扎克里亞一下,瞅瞅雪瑤低聲道:“那傢伙的馬,很不錯。咱們乘熱氣球來,現在靠兩條腿走路終是不便,倒是需要馬匹,反正咱有必勝的把握
雪瑤編貝般的門牙輕輕咬着嘴脣。印出誘人的弧度,她委委屈屈的道:“夫君如此負心薄倖,可憐妾身既是相府歌伎,出身寒微,以蒲柳之姿而事君子”
努爾婚睜着雙啓明星一樣明亮的眼睛,雖然她對兩人的答對足有八成沒聽懂,但雪瑤那楚楚可憐的神情實在令人潛然淚下,便也猜到了緣由,同情心氾濫的小蘿莉立刻把對楚風的觀感下調了好幾個層次。
陳淑禎忍不住一豎中指打斷了雪瑤的表演:“太惡俗了,太牙酸了。切。你們別裝了!楚兄雖然好色、無恥、耍滑頭、浪蕩無行,但他是那種以人易馬的人嗎?”
楚風被自己的口水嗆得咳了起來。心頭那個鬱悶啊:“好色“無恥耍滑頭。浪蕩無行”啊算誇我呢,還是損我?
雪瑤沒有立刻收起演技,她左手輕甩水袖,右手五指遮在眼前作抽泣狀,食指中指之間卻留了道縫兒,一雙柔媚的桃花眼瞧着楚風,分明有濃濃的笑意。
“好了好了,開玩笑而已,好歹配合一下嘛,你們就不能雙手抱拳頂着下巴作官人我怕怕的表情?”楚風意興闌珊。
“哦,官人我怕怕。”三位美女立刻雙手抱拳頂着下巴。
四服!
楚風半晌無語,擡起頭沒好氣的對幾丈外的扎
“對不起,雖然我有必勝的把握。絕不會將我的女人輸給你,但我認爲用女人作爲賭注本身就是對她們的侮辱。
她們是我的女人,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妹,羊不是花瓶、金銀這樣沒有生命的物品,亦不是牛馬驂駝一類的牲畜,而是活生生的人。她們會因歡樂而笑,因悲傷而哭。和我們每一個人沒有任何區別,也不比任何人低賤,豈可與牛馬相賭?所以。”
楚風斬釘截鐵的說:“我不同意你的賭約!”
塞裡木淖爾一臉幸福的將楚風的話翻作了阿拉伯語,說完這番話。她只覺得心臟砰砰的跳得慌,比當年指揮數十萬教衆與伊爾汗對敵。還耍心慌慌,身子軟軟,如在雲端。
舉座譁然,所有的阿拉伯人都認爲這簡直就是白癡一樣的言論,他們根本不能理解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文明。那裡的女子可以獨立經營生意,可以結成手帕社的婦女組織。可以做機戶的僱傭仿織工,甚至舉辦公開的女子足球賽!(《宋會要》、《宣和遺事》、《夢樑錄》等)
“漢人巧言金色罷了,他不過是害怕打賭三場全敗,落得人財兩空的結局拜克爾自作聰明的說着。很快得到不少人的共鳴,他們將頭點得像小雞啄米,自以爲看破了楚風的用意。
他們永遠不會想到,這個民族在危亡之際,有岳飛、李庭芝等忠臣義士挺身而出,亦有楊妙真、陳淑禎等女子毅然拋卻紅妝披上戰甲,於大廈將傾之際力抗強敵
一是的,他們當然不明白,就在華夏兒女與蒙元頑敵血戰四十年、常州等百餘座城市相繼遭遇屠殺,卻不分男女老幼依然頑強抵抗的同時,偌大的阿拉伯帝國,僅在巴格達被屠城、哈里發被殺之後就嚇破了膽,各城乖乖的開城投降,旭烈兀僅僅以一支偏師就征服了廣闊的
亞。
他們怎麼會明白,怎麼可能明自?
陳淑禎三女卻是笑顏如花,她們固然早就知道了結局,但楚風親口說出卻又不同,心裡美滋滋的,比吃了蜜糖還甜得多。
蕭平、杜鵑等男女侍衛,也高高的挺起胸脯,一幅與有榮焉的表情。沈煉更是臉上寫滿了驕傲:飛行員們都知道,陛下與他雖無師徒名分。卻在技術上時常出言指點關竅,他實將陛下視爲恩師。
“天吶,他這番話多麼的離經叛道啊”。努爾饅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小嘴。可又覺得那麼新奇。那麼暖人心。
,萬比
在場的數千貝都因人,毫無疑問努爾饅是安拉最虔誠的信徒之一,本不該贊同楚風的言論。
然而當其他人的心靈被俗世的渾濁所玷污,眼光被虛詐所矇蔽的時候。惟有被父親刻意保護於溫室之中,半點兒也沒有接觸過人心的險詐。心靈比水晶還要純潔、目光比堅貞之泉還要清澈的努爾饅,僅憑人性的本能,就分辨出楚風這番話絕非虛妄。
真實,永遠有最大的力量,努爾饅忽然覺得被一道閃電劈中了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某些從來不敢質疑的東西。在那瞬間軟裂、破碎、坍塌”,
再看塞裡木姐姐容光煥發的樣子,她突然有點兒酸酸的感覺,是羨慕。是嫉妒,努爾嫂自己也說不清楚。
扎克里亞愣了,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完全不能認同楚風的說詞,他只能得出拜克爾等人相同的結論。
眯起了眼睛,鷂子眼射出懾人的寒光,他忽然縱聲大笑:“原來東印度公司的大檔頭,竟然害怕示弱了?你們無非仰仗兵器犀利,真實本領可不及我們大漠黃沙錘鍊出的戰士。自然不敢出戰。”
“誰說不和你賭?”楚風挪愉的笑笑。“你有九十匹寶馬,我有九十支鋼槍,要賭便用槍賭你的馬吧!”
扎克里亞先是一怔,俄而大喜過望。對一位埃米爾來說,金錢美女還在其次,權力卻是得到金錢美女的基礎,而在阿拉伯沙漠,什麼是權力的基礎呢?毫無疑問答案只有一個:武力
此前他何嘗沒有覬覦楚風一行人攜帶的精良武器?只不過東印度公司盔甲、戰刀、戰馬什麼都敢賣,就是對火器嚴加控制絕不外流,所以出於理性考慮,他根本就沒向楚風提出用槍械打賭的要求,此時楚風竟然自己提出來,他簡直樂得快要暈了。
哈辛則像看一個白癡那樣看着楚風。任誰都知道他們這百十人的隊伍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裡,那些鋼槍發揮了多大的作用,要是失去了精良武器,這些人豈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紈絝,而且是紈絝之中的膏樑。膏樑之中的紈絝!”
哈辛自以爲是的給楚風下了斷語。但他更加堅定了和“朱大檔頭,合作,拉攏雙方關係的決心。
很簡單,這號自大、狂妄、愚蠢、年輕識淺的傢伙,居然能坐上東印度公司大檔頭的位置,他父兄再怎麼也得是大漢帝國有數的大人物吧!
楚風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哈辛給自己一個極低的評價,之後反而加強了合作的期望,這隻老狐狸已下定決心。把部族今後發展壯大的希望。壓在了這位“朱大檔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