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326章 打上門來
是琉球,大漢帝國的心臟?
從楚風安排的國賓館走上通往琉球城的寬闊平坦的大道,烏仁圖婭覺得一切都那麼新奇,一切都那麼賞心悅目。
同樣是十月天,遼東已是白雪皚皚,東海之上的琉球仍然是和風頻吹,苦於北方乾冷氣候的烏仁圖婭,深深的、貪婪的呼吸着溫暖、溼潤的空氣,連風中都帶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
國賓館在郊外,從最初下船的碼頭,到國賓館,再到琉球城,一眼看出去,沒有荒蕪的地方,處處都被辛勤的漢人農夫開墾成了農田。大大小小的村落充滿了歡聲笑語,秋收早過了,男人們卻閒不下來,要麼在山坡地侍弄果樹,要麼整修農具;無事可做的老人在躺椅上,享受冬日難得的陽光;少婦和姑娘們三五成羣,有的納着鞋墊,有的拿着兩根尺把長的金屬棍,把幾根絨線鉤撥挑刺。
“姐妹們,你們這是做什麼呢?”烏仁圖婭像個好奇寶寶,湊到姑娘羣中問。
烏仁圖婭的衣飾雖然奇怪,口音雖然生疏,但最近一兩年琉球南來北往的番商海了去,又有瓊州的黎族、閩廣的人客家人過來經商務農做工,姑娘大嫂們也就以爲意,見她容貌甚美,舉止落落大方,大家推了位最年長的大嫂,非常熱情的向她介紹:“這是羊毛紡成的毛線。呢絨雖然又輕薄又飽暖,可不適合貼身穿,拿毛線織成衣服,穿在外套底下,舒服。”
說話間,那大嫂手底下一刻不停,刷刷刷的飛針走線,蓬鬆地毛線從線團上解開,在她針下漸漸織成型,已能看出是個袖子地雛形。
原來羊毛在漢人手上,可以做呢絨,還能紡成毛線!怎麼自己家鄉的人,放了千百年的羊兒,卻沒想到呢?
烏仁圖婭暗暗讚歎,那大嫂見她喜歡,笑盈盈的道:“姑娘,有心上人了吧?學了手藝,替他織件毛衣,把他給牢牢的套住!”
“我笨手笨腳的,怕學不會呢。”烏仁圖婭知道漢人女子都會那些女工針指,她打小兒只在馬背上,說到策馬彎弓真是家常便飯,惟有什麼刺繡之類的,那就跟天書差不多了。
那大嫂把她上下看了看。“這麼水靈靈地妹子。手兒不巧才奇怪呢!來來來。其實這是很簡單地。看。平針這麼織。挑針就這麼從底下繞上來……”
大嫂捉着烏仁圖婭地手。手把手地教她怎麼織毛衣。其實針法說過去說過來就那麼幾種。烏仁圖婭本性聰明。沒一會兒就學會了基本針法。
嘻嘻。等哪天給皇帝織件毛衣。看他還說我們草原女子笨不?!草原明珠告別這羣大姑娘小媳婦。哼着悠揚地牧歌。東張西望地向琉球城走去。
跟在她身後。對這位重要客人。親自負責保衛工作地大漢保安司副司長蕭平。搖着頭苦笑了兩聲。
皇帝再三交待。不要讓她出國賓館。但腳長在她自己身上。她又不是個囚犯。可以關起來。要出來轉轉。能攔着不讓走麼?那可是友邦地公主、未來地皇妃!
若是沿途學學織毛衣倒好。起碼不惹事啊!蕭平看着前面架着牛兒翻地地農夫。心說這位蒙古大小姐要是再學學耕地。這一下午就算平安無事了。
可烏仁圖婭對沿途所見的耕地、建房、修路、整治果樹,興趣都不大,走馬觀花的看看,腳步還是朝着琉球城走去。
咦?烏仁圖婭停下腳步,呆呆的看着一片秧田,綠當中帶着點嫩黃的秧苗,顯得特別的生機勃勃,給這個冬天增加了生命地氣息。
蕭平見狀大喜,他巴不得這位姑奶奶能感興趣,趕緊上前幾步,爲她介紹:“這是冬水稻。琉球一年兩熟,除了早稻晚稻這種種法,有人也種冬水稻,現在是育秧,等開春……”
“怪不得大漢如此富裕,漢軍吃的穿地那麼好呢!”烏仁圖婭身在遼東,根本沒有聽說過一年兩熟的事情,她高興地對蕭平說:“原來你們皇帝能從一塊地上,收到雙份的賦稅。帝國擁有封地地官員,定然也了財。”
成吉思汗的大兀魯斯制度,把新徵服的土地和人民分給有功之臣,任由他們徵收農賦,烏仁圖婭想當然的認爲大漢也有類似的制度。大漢土地的出產如此之高,則功臣的收入必然也高,難怪從軍官到士兵、從武將到文官,都對皇帝忠心耿耿呢!
“尊敬的公主,我們大漢是不從農田中徵稅的,只有糧食作爲商品進入流通環節,才被徵收商稅。非但各級臣子,連皇帝本人都沒有封地,糧食增產使市場繁榮、百姓富裕,但和皇帝、官員的收入沒有直接聯繫——不排除少數官員自家原本就是地主,擁有大片田地,那麼他們倒確實能從增產得到好處的。”
蕭平的態度依然很恭敬,但眼神中似乎有了些看土包子的味道。
從歐震口中聽說了大漢不少的奇聞軼事,每次都能給烏仁圖婭以震驚,唯有這次給她帶來的震動最大:“不收農賦?歷朝歷代有哪一朝不收農賦?記得當年耶律楚才勸成吉思汗留下北方漢人的性命,就是說從漢人農夫頭上徵收農賦,比把田地荒蕪成爲草原,遊牧放羊的收入更高,楚風卻不收農稅,難道他能從天上變錢嗎?你們不收農稅,帝國龐大的財政開支從何而來呢?”
“我們的財政主要依靠工商。大漢在日本、呂宋採掘金銀,所得巨大;南陽總督府控制占城等處的南洋商路,不管中原的絲綢茶葉瓷器賣往大食、大秦,還是波斯的絨毯、天竺的象牙、三佛齊地蘇木、細蘭地寶石、南洋的香料運往北方,都要經過這條商路,大漢從中抽取商稅;北洋總督府治下的羊毛、純鹼,運到琉球做成呢絨、毛線和玻璃,想必公主早就知道……另外,農民收了糧食,自己吃不完終究要賣的,只要換錢,終歸要收稅,所謂不收農稅,不過是免了農民口糧部分的稅收。”
經蕭平一
烏仁圖婭恍然大悟,早聽說南方漢人種田的畝產很勵殖民開荒,每個成年男子三十畝地,試問一家一戶又能吃得了多少?剩下來的對外出售,還不是收了稅的。
不收農稅只收商稅,聽起來嚇人,其實仔細想一想,也就免了口糧稅,就率來說,比以往中原王朝三十稅一還高得多呢!
皇帝真狡猾!烏仁圖婭的眼前,就浮現出那壞傢伙拿鵝毛撓自己腳心的壞樣兒。
“他收這麼高地稅,不怕老百姓不滿意嗎?我記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可是你們唐朝一位有名的皇帝,和一位同樣有名的大臣議論朝政時說的。”
“唐太宗,魏徵。”蕭平補充了問題,再給出答案:“皇帝把閩廣之地百姓遷移到瓊州、瀛州開荒種地,這些地方本是無主土地,誰開誰得,自然沒有地租,比起以往五成以上的地租,一成地商稅就非常低微了;閩廣農夫紛紛舉家遷移出海,地主只得把地租從平均六成五降到三成五,光降低的部分就三倍於國稅,更何況若是家貧無餘糧出售,大漢就連一顆穀子也不收!”
烏仁圖婭點點頭:“餘糧多對外出售,就收點稅;糧食只夠自己吃,就收稅。大漢的稅,收得倒也公平,暗含劫富濟貧的道理。對了,你們漢人的孔薛禪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孔薛禪?他是哪方神聖?蕭平想了半天才想起薛禪是蒙語智的意思,孔薛禪就是孔智,孔夫子他老人家……
進得城門,烏仁圖婭地眼睛簡直不夠用了,她在三年前,乃顏汗還沒有和忽必烈決裂的時候,去過那輝煌地大都城,巨大的建築、寬闊地馬路、高聳入雲的城樓和頂上容納八匹馬並排奔跑地城牆,都給她極度的震撼。
琉球和大都相比,各式各樣的民居,比不上忽必烈的宮殿、文武百官宅邸的富麗堂皇,但烏仁圖婭卻從不同樣式、不同朝向甚至不同民族風格的民居上,看到了一種大都城缺乏的東西。
活力,對,活力。
大都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富麗堂皇的,帶着讓人俯屈膝的威嚴姿態,橫平豎直的街道,四四方方如棋盤的城市佈局,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着、烘托着這座城市的心臟,那高踞一切之上的皇城宮殿。整齊劃一的房屋,只有一片觸目驚心的土黃色——據說這種缺乏生命的色彩,代表了帝王的尊嚴!
琉球呢?一座座的小院、一間間的閣樓,雖然不整齊,但走近了細看,這裡搭着漂亮的葡萄藤架,那兒的牆頭爬着朵羞羞答答的小花,處處充滿着生趣,出處都有生活的氣息。
烏仁圖婭甚至注意到,大都城的街道兩邊,明溝當中散着陣陣惡臭,琉球的排水溝渠則是用石板蓋上,兩邊種植着花草樹木,讓人賞心悅目。
至於人的精神面貌,更不可同日而語。
大都外城的平民百姓、內城的文武百官、宮城的嬪妃太監,一切的一切,都只爲光明宮寶座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子皇帝服務——他們存在的意義,彷彿也就僅限於此。大都城中的人,眼神中只有一種色彩:灰色,只有一種表情:木然。
琉球的一切,則如同剛剛看到的冬水稻的秧苗,充滿了勃勃生機,百姓們的眼睛,帶着狡獪的、機敏的、溫和的、惑的各式神采,而他們的臉,有悲有喜,有行色匆匆滿臉旅塵,有喜笑顏開高歌歡唱,有童稚的歡樂,有青年的憤怒,有老人的平淡。
這纔是人世間的生活啊!再回想當年曾讓自己激動萬分的宏偉大都城,烏仁圖婭現在對它只有一個看法:那不過是奴隸主的天堂、奴隸的地獄!沒有生命活力的行屍走肉!
對,整座城市,就像行屍走肉般空洞乏味!
走在琉球的大街上,烏仁圖婭終於理解了一個楚風時常掛在嘴邊的詞,對一個民族有多麼大的影響。
那個詞叫做自由。
不同於地廣人稀的遼東,琉球這座繁華的商業城市,人流密集處摩肩接踵,草原上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到處都是。
烏仁圖婭東瞧瞧西看看,恨不得腦袋後面也長上兩隻眼睛:黑黑瘦瘦、包着碩大白布纏頭的天竺人,把長笛湊在脣邊,吹出神秘的音符,他身前竹簍裡的眼睛王蛇,就隨着笛聲翩翩起舞;一些跟馬可波羅差不多模樣,高鼻子、藍眼珠、金色頭的色目人,沿街念着沒人能聽懂的經文,只最後一句漢語讓人明白幾分,“願主賜福與你”;波斯人展示着精美的掛毯,細蘭人把五彩繽紛的貓兒眼擺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
這是座空前繁榮、空前偉大的城市,或許盛唐的長安、富宋的杭州,才能和它相提並論。
但奇怪的是,好奇寶寶似的烏仁圖婭,卻什麼都沒買,每樣稀奇物事,拿起來看看,就又放下了。
乃顏汗的掌上明珠,自然不會是缺錢,蕭平湊上去低聲道:“公主要買東西嗎?我和保護您的二十七位便衣同僚,都非常榮幸能爲您搬運物品。”
“不,謝謝了!”烏仁圖婭輕輕搖搖頭,拔腳向前方走去。
蕭平大急,滿臉堆起笑:“公主啊,這邊走,大漢國有名的金山銀海就在這邊,對了,再遠點還有炎黃廣場,華夏紀念館和大漢紀念館,都在那邊!可好玩了!”
這次,烏仁圖婭根本理都不理他了,自顧自的朝前走。
“嫌遠嗎?我們保安司的車子就跟在後面!”蕭平高叫着,草原明珠頭也沒回,看看公主前行的方向,他額頭上冷汗珠子就一片片的冒了出來,並且一串串的往下淌。
因爲再往前五十米,就是大漢皇宮的正門!
現在皇帝還呆在政府議事,宮中只有那幾位古靈精怪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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