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莫離進入主殿那一刻,便已經見到明帝下方,同樣跪着的秋陸斕,只是那張瘦弱好看的瓜子臉,此刻盡是蒼白。
心房某處,突然疼的有些難受,眼淚也開始在眼眶打轉,但在她的刻意壓制下,也終究是沒有落下來。
明帝南澗遲看着跪在不遠處的人,不過幾日不見,眼前的人似乎消瘦了許多,人也憔悴了不少,特別是那右手手心那一片刺眼的紅,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反觀玄子戌,仍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連一個關切的眼神也不願意給秋莫離,南澗遲突然覺得自己替兩人賜婚,是做錯了的。
“將軍夫人何罪之有?”明帝故意裝着糊塗,目的不過是希望秋莫離能自己將眼前的事情化險爲夷。
玄子戌的摺子他已經看過,別說先不管秋莫離有沒有真的懷孕,就算真的懷了,他也不會賜死秋莫離,更不會讓那個青樓女子進將軍府的大門。
秋莫離故意偷偷看了一眼玄子戌,然後又快速的收斂自己的目光,她相信在座的人都是人精,一定會知道自己的意思的。
果然,南澗遲看了一眼玄子戌,只道。“將軍夫人說便是,朕饒你不死。”
南澗遲這句話,說的十分隱晦,既沒有講清楚是饒恕秋莫離說的話,還是饒恕秋莫離犯得罪,可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在給秋莫離放水。
玄子戌自然是不滿,可君無戲言,他這做臣子的只能聽,不能說,君爲上,臣爲下,本就早有定數。
只是,皇上這包庇似乎也太過明顯了,玄子戌只得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秋莫離的身上。
秋莫離知道,此時玄子戌的臉色一定十分的難看,不然她怎麼會感覺到玄子戌身上流淌的這麼濃重的殺意。
不過這個時候,她不準備看玄子戌的臉色了,偷看一次,那叫心虛,兩次那叫肆無忌憚,這個道理她懂。
“皇上,您替大將軍和罪妾賜婚,本是希望在大周成就一段佳話,也可讓大將軍安心爲朝廷效力。
可將軍大人早就有了心上人,罪妾進府前已然知道,只可惜罪妾年輕焦躁,並不懂感情之事,需要慢慢經營,細細培養。再加上罪妾自入府之日起,衣食住行,從未替將軍大人打理過,也從未體諒過將軍辛苦。
所以將軍大人這些時日一直沒有忘記蓮姬姑娘,也是情有可原。但罪妾也是女子,也希望自己的夫君可以愛自己,疼惜自己。
可這不意味着罪妾就會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之事,罪妾自認爲自己不是什麼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子,可也絕不是京都嗜殺如命的悍婦,從嫁入將軍府之日起,罪妾的名聲就被不知何人敗壞的一乾二淨,罪妾找些同齡的夫人、小姐聊天,也總會被這樣或那樣的流言蜚語困擾。
懇請陛下在治罪妾罪的同時,還罪妾一個公道。”
秋莫離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兩件事,第一件事玄子戌不喜歡自己,其實與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第二,背後總有人敗壞她的名聲,至於這個人是誰,需要皇上才能查。
“如此說來,將軍夫人的意思是自己對將軍大人關心不夠。”
明帝話語中透露出少許的輕快,這讓玄子戌由不滿上升到不快,玄子戌掃了一眼秋莫離,見她仍舊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怒道。
“秋莫離,你是不是該說說你腹中的孽種究竟是誰的種?”
秋莫離一臉愕然的看着玄子戌,“將軍,你這話何意,臣妾懷沒懷孕,懷的是誰的您會不知?”
玄子戌氣得握緊雙手,看向秋莫離的眼神也充滿了殺意。
“秋莫離,你不用在演戲了,若是交代清楚你腹中是誰的孽種,本將軍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饒你不死。”
“夠了!玄子戌,離兒是什麼人我比你更清楚,從離兒嫁入將軍府之日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你到底是何居心?還是說今日之事根本就是你設局,目的不過是害死將軍夫人,好娶了你那金屋藏嬌的青樓女子。”
秋陸斕大聲呵斥玄子戌,今日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本是將軍府的家事,可他玄子戌硬是弄得人盡皆知,根本就是想要離兒的命。
秋莫離呆滯的看着玄子戌,一臉不敢置信。“賢妃娘娘說的是真的嗎?將軍大人要臣妾的命?難怪,每次罪妾做的任何事情,無論好壞,都可以這麼快的變成流言,在整個大周暢通無阻。”
說着,秋莫離低下了頭,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如果說這時候有眼淚的話,效果應該會更好,只可惜,秋莫離實在哭不出來,面對玄子戌這種人,除了保命的時候,她是不屑流淚的,即使是演戲也不行。
秋莫離話語裡的暗示性太強,玄子戌知道,若是再不做點什麼,事情可能會出現轉機。
於是,在衆人的注視之下,直接抓起秋莫離的右手,暗暗使勁。“秋莫離,不要再演戲了,你的事,你我知根知底。今天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秋莫離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她露出痛苦的神色,事實上是真的痛,趁着玄子戌擠壓自己手的時候,秋莫離故意伸出左手,用力的怕打玄子戌的手。
“放手,你給我放手,你弄疼我了,我不是你養的狗,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玄子戌,你會後悔的。”
掙扎見,秋莫離翻開左手手腕,任衣袖往裡掉,好慢慢的讓自己左手手腕露出來,一旁的靜太妃看着拉拉扯扯的兩人,突然她眼尖的看到秋莫離左手手腕上那個紅點,這下子,怒意涌了上來。
“玄子戌,你夠了,當着皇上的面就這樣對自己的夫人,你可有把皇上放在眼底,可有把賜婚放在眼底?離兒守宮砂都還在,你說她懷了別人的孽種,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靜太妃話剛落,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在秋莫離半露出的手腕上,那顆硃砂點的守宮砂,依舊在那裡,紅豔豔的似乎在預示着什麼。
玄子戌突然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他有些不敢確信的看着靜太妃,見其臉上除了憤怒,再也沒有其他的表情。
“秋莫離,你還真是本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