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所在的新公司全稱易雲商務貿易有限公司，在杭城屬於新興起的中型商貿公司，業務範圍比起雲創小了許多，但這並不妨礙公司的發展以及柳飄飄個人能力的發展。在就職的三個月裡，她已經成功從普通的業務員升爲業務經理。
這就意味着，她以後的工作環境除了杭城還有其他的地方，也就是說，出差的日子會更多。但也正因爲這樣，她的收入漸漸變得可觀。從工作能力積攢起來的自信，開始讓她由內而外發生改變。
儘管在熟悉的人看來她還是那個安靜嫺雅的姑娘，但投身業務中，她的言談舉止，已經超越同期的許多同事。而在這其中，她也無可否認的是，受到了方沁的影響。她所努力地，變成自己想要成爲的人，方沁就是那個範本。現在的她，離目標越來越近。
像往常一樣打卡上班，在處理之前擠壓的文件時，總經理給她委派了一項新的任務。
簡單地翻看着手裡的文件，當目光觸及首頁所提到的國際貿易商務展時，柳飄飄忽的像觸電一般顫了一下身子。
“經理，這麼重要的事讓我去，不太合適吧？”
“嗯？小柳，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公司之前好幾單大生意可都是你去拉來的，現在只是去跟雲創工作人員協調商量一下，怎麼會不合適？”
“這……”迎上經理那相當看好她的目光，柳飄飄陷入了兩難。
當初在補充簡歷時，她沒有填寫雲創的工作經歷。錄取易雲後，公司的人也無人提及，她的工作和雲創的性質雖然差不多，但是並沒有重合的部分，像在兩個平行世界裡。
她幾乎快要忘記在雲創工作時所發生的不愉快。
現在突然出現這樣的狀況，她始料不及。而事實，總經理明顯給她機會接觸更高層的業務，她也沒有任何充分的藉口拒絕。
即便當初被重新應聘，在她的履歷上，雲創也抹去了不光榮的那部分，但她仍舊沒有足夠的勇氣再踏進雲創的大樓。
“去吧，叫上小張一起去。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你準備一下。”
經理不再給她遲疑的機會，一錘定音。
走出經理室，剛回到位置上，小張就走了過來，“老師，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小張是實習助理，個子不高，留着平頭，皮膚有些黑，一張笑臉尤其引人注意。讓柳飄飄欣賞的是，他對工作極其認真，總是有用不完的幹勁兒。在柳飄飄升職後，被分配到她手下，做起事來很讓人放心。
柳飄飄看了看時間，說，“把手上的工作先做完，我整理一下資料。下午兩點走。”
“好！”
點開經理髮過來的文件包，柳飄飄瀏覽檢索出重要信息，另外編寫了一份資料。這次去雲創，主要就是爭取到商務展的出席資格。雲創負責初選，將篩選出來的企業再報送政府相關部門，由政府最後決定出席名單。
這種國際性的展覽會議，不僅杭城的企業虎視眈眈，各省也都時刻盯着。在會展之中，有的企業能夠找到很好的合作伙伴，這決定着企業未來一年甚至
更多年的發展前景。
也難怪易雲會這麼重視。
易雲這兩年發展很快，在杭城衆多的商貿公司裡嶄露頭角，漸漸涉及到和外商的貿易中。這是好的苗頭，但比起老牌的貿易公司，不值一提。易雲想要藉助這次商務展將自身的業務和發展更上一個臺階，很早之前就準備了起來。
原定這種重量級的事情應該是總經理級別的人出面爭取，但現在落到柳飄飄手裡，她不知道上司在打什麼算盤。
再一次抵達雲創大廈，恍若隔世。
調整呼吸之後，柳飄飄才帶着小張走進雲創大廈大門。
“老師，這就是雲創啊？”進到大廳裡看見氣派的雲創，小張捋直了眼睛。東張西望地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
易雲雖說是個中型企業，但它僅僅是在新區的寫字樓裡佔了兩層，屬於杭城大多數企業的類型。而像雲創這樣獨佔一幢，並且以公司名字命名的大樓，屈指可數。
小張今年大四，出來實習時也投過大公司的實習簡歷，但都沒被錄取，退而求其次，在易雲通過之後，工作起來相當努力。
在前臺登記之後，柳飄飄帶着小張前往商務部。當電梯再次抵達商務部八層時，柳飄飄的心緊張地擰成了一團，拎着手提包的手也攥得出奇用力，指甲卡進肉，痛感清晰地傳到心口，一絲一絲地抽疼。
再次出現在商務部的柳飄飄，和大半年前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已經截然不同。路過辦公室時，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自信微笑的女人竟然就是當初灰頭土臉被辭退的柳飄飄。
換個說法，也多虧當初柳飄飄總是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助理室裡的同事，並沒有幾個人對她的長相有印象，甚至連名字都不記得。
報告廳裡已經坐了大半的企業代表，領路的姑娘帶着二人到第四排。他們抵達的時間，比起雲創規定的時間還早了半個小時。在場的企業代表，不少都在互相介紹互相認識。
身旁的小張明明是個男孩子，這時候卻緊張地擡頭挺胸，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稍微目光斜視，一發現被人關注立馬慌張地轉移着力點。
“給你個任務，去拿到五家公司的代表名片。還有二十分鐘。”
“啊？”
柳飄飄迎上呆愣的小張，以堅定的眼神再次明確自己的意思。
小張深深呼吸了好幾次，終於鼓足勇氣站起來，卻因爲太緊張，竟然同手同腳地往外走。險些撞到人，只能僵硬地道歉。
柳飄飄低頭淺笑，拎着包走出報告廳，到盡頭的落地窗前站着。
從這裡往下看，還真是挺高的。
“你好。”
柳飄飄聞聲轉頭，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身後。她禮貌性地點了頭，對方隨即遞上來一張名片，並搭訕道，“女士也是企業代表吧？”
柳飄飄禮貌地和他交換了名片。對方看到她的頭銜時，驚奇道，“柳女士真是厲害，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經理。”
“徐先生也很厲害。”
對於沒有誠意的恭維，身
經百戰的柳飄飄已經見怪不怪，迴應起來更是滴水不漏。
“柳女士今天也要上臺展示嗎？”
“嗯。”
和這人閒聊着時間也就慢慢過去。報告廳裡傳來話筒的試音，柳飄飄才結束和他的談話。回到位置上時，小張格外興奮地將手裡攥着的名片展示給柳飄飄看。
“老師，我拿到了六張！”
說完笑出大白牙，那模樣，真是純真得不行。
查看到最後一張名片，柳飄飄驀地臉色沉了下來。
王慶山。
真是陰魂不散。
而更讓柳飄飄沒想到的是，就是這麼一個不爽地瞥眼，王慶山竟然就這麼闖進了她的視線範圍。
在報告廳入口處的王慶山手裡拿着一張表格，此刻正擡眼看向柳飄飄所在的位置。與她對視上的一瞬間，嘴角含笑。
而柳飄飄對此卻漠然視之，迅速地移開了目光。
在雲創主持人的簡短陳詞之後，各家代表開始十分鐘展示時間。輪到易雲時，已經上去了一大半。
帶着整理好的展示模板，柳飄飄走上了展示臺。在剛開始的介紹裡，她只介紹了自己來自易雲，而可以忽略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展示很順利，只是在過程中，她注意到了臺下第一排的陳青。
從頭到尾，陳青都在看着她，那專注的眼神裡，帶着欣慰。
回到座位時，小張懷着滿眼的崇拜看着她，“老師，你好厲害！”
柳飄飄淺笑說這另一件事。
“小張，一會兒結束了不用回公司，你可以直接回學校。”
會後小張隨着人羣離開，柳飄飄留到了最後。在走出報告廳時，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陳青。
她依然戴着大框的黑眼睛，臉上的妝容一絲不苟，職業的黑色裙裝將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站在年輕的柳飄飄面前，也毫不遜色。
“陳秘書。”
“易雲工作怎麼樣？”
“嗯，還好。”
陳青沒有再多問什麼，朝她頗爲認同地點了頭就轉身回到商務部。
在雲創的那幾個月，她最感謝的人，就是陳青。她是自己工作裡遇到的第一個恩師。
被陳青認可，這讓柳飄飄的心情好了許多。但在等電梯時，她卻撞上了出電梯的孫玉瑤。
她抱着一沓資料匆匆走出，並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柳飄飄。
原以爲會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孫玉瑤的忽視，倒是讓柳飄飄尷尬了起來。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自己耿耿於懷的事情，在別人看來壓根不值一提。沒有了利益關係，你是誰，對對方壓根不重要。
走進電梯裡，柳飄飄忽然釋懷了。就算再來雲創又能怎麼樣，她現在的生活，已經脫離了過去的陰影。
這一切原本是很好的開端，但在雲創大廈的花壇外碰到王慶山，柳飄飄忽然覺得，這事兒沒完。
只要有這個人存在，就沒得完！
“飄飄，好久不見。”
“王總，久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