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廄很快到了,裡頭圈養的馬匹一匹匹的都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上好的良駒。
“九郎、六妹妹,咱們快去挑馬。”趙小公子興匆匆的跑去挑馬了。
時芙昕提醒時定浩:“別忘了正事。”
時定浩這才拍了拍腦袋,跑去找趙小公子:“趙晟豪,那個我突然覺得你說的冬獵挺有意思的,我們想去,你能帶我們去嗎?”
趙小公子頓住了:“帶你們去冬獵?”說着,瞪了瞪時定浩,“你之前不是說不想去的嗎?”
時定浩:“我突然又想去了。”
趙小公子猶豫着:“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去問我哥。”
時定浩:“那我們現在就去問。”
趙小公子瞥了下嘴:“我哥正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說話呢,纔沒功夫搭理我們,等回去的時候再說吧。”
說着,挑釁的看着時定浩。
“敢不敢跟我比跑馬?”
時定浩‘切’了一聲:“比就比,誰怕誰呀。”說着,也去挑馬了。
很快,兩人就挑好了馬。
趙小公子一回頭就看到時芙昕挑了一頭小母馬,當即笑了出來:“六妹妹,我還以爲你在邊關長大,騎馬很厲害呢,看來我高看你了。”
時芙昕笑了笑:“學馬只是爲了代步,我又不需要在馬背上討前程,會騎就夠了。”說着,就翻身上了馬背。
嗯,這小母馬的大小、高度就很適合她現在的年紀,剛剛好。
時芙昕悠哉悠哉騎馬小母馬在馬場裡走着,不時有策馬狂奔的馬匹從她眼前疾馳而過。
看着地上的水泥路,時芙昕慶幸了一下。
幸好不是泥巴路,要不然,在這跑馬場裡她吃灰都要吃飽。
另一邊,趙小公子和時定浩的比賽已經開始了,兩人騎着馬一上跑道,就火力全開,一路狂奔。
不服輸的追喊聲,飛揚的笑容,跑得不是最快,卻你追我趕的跑出了全場第一的架勢,很是引人注目。
“晟明,那是你弟弟吧?”
看臺上,趙大公子正在和現任兵部尚書家的嫡長孫範飛宇,以及東昇伯世子田思遠喝着熱茶。
趙大公子看了看馬場上那格外吸引目光的兩道身影,無奈一笑:“是我那傻弟弟。”
範飛宇笑問道:“另一個小孩是誰呀?那嗓門真夠大的。”
“那是武昌伯府家的時九郎。”
趙大公子看着馬場上的時定浩,心緒並不是很平靜。
時定浩的大嗓門,雖然他早就領教過了,不過這次他還是有些被驚到。
要知道,騰雲跑馬場佔地可不小。
在這空曠的馬場裡,大家都在策馬飛馳,馬蹄聲、說話聲,各種聲音聚集在一起,這種情況下,時定浩的聲音居然都能脫穎而出,這嗓門
時定浩應該是練過聲波功吧,要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強的穿透力。
聲波功.這可是特考驗修煉者內力的功夫。
就時定浩那邊策馬邊大吼的輕鬆模樣,可以看出,他的內力不弱。
趙大公子眼中劃過興味之色,他現在對時家新接回來的四房一家子真的好奇極了。
邊關什麼樣子,他太清楚不過了,軍戶過的什麼日子他也不陌生,生活困頓、條件艱苦,這種情況下,時定軒和時定浩居然還能如此優秀,那一家子絕對不簡單。
“武昌伯府?!”
範飛宇和田思遠臉上劃過迷茫之色,頓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京城好像確實還有一個武昌伯府。
不是兩人記性差,實在是武昌伯府淡出勳貴圈太久了。
對於武昌伯府,田思遠是知道些內幕的,不解的看着趙大公子:“你怎麼會和他們家有來往?”
趙大公子無奈一笑:“起因是因爲我家那傻弟弟,他幫着大理寺抓捕江洋大盜的流言你們聽過吧,真正出手的就是那個時九郎,我弟弟找人家算賬,一來二去的,就有了來往。”
範飛宇和田思遠齊齊露出驚訝之色。
“那時家九郎那麼厲害,瞧着年紀不大呀。”
趙大公子搖頭一笑:“他還算好的了,他哥哥的身手更厲害呢。”
範飛宇和田思遠有些詫異趙大公子的口氣:“有多厲害?”
趙大公子喝了一口茶:“能和我打成平手。”
聞言,範飛宇和田思遠真的意外了。
“真的假的,武昌伯府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兩個有出息的子弟?怎麼一直沒聽說過呀?”
趙大公子本不想八卦時家的家事,不過面前的是兩個好友,便略微的說了說時府當年抱錯孩子一事。
範飛宇和田思遠聽後,皆是一臉不可思議:“堂堂一個伯府,居然會出現如此大的失誤?”
趙大公子當時知道的,也覺得難以相信:“只能說是天意弄人吧,不管怎樣,如今已經回時家認祖歸宗了,沒有繼續流落在外,算是好的了。”
範飛宇一臉感嘆:“好好的伯府嫡公子錯抱到邊關軍戶家裡這可不僅僅是身份地位的改變,而是人生的錯換呀。”
田思遠也一臉同情:“那位時家四老爺是個可憐人。”
可憐人嗎?
趙大公子不是很認同,轉頭看了看馬場裡策馬飛馳的時定浩,以及騎着小母馬來到看臺這邊,泰然自若坐到他們旁邊空桌前的時芙昕。
有這麼幾個出色的兒女,時家四老爺心裡應該是很慰藉的。
上次見面,他並沒有從其身上看到絲毫戾氣,反而十分的平和,想來時家四老爺對自己的身世是沒有那麼多的怨恨和自憐的。
“禍兮福之所倚,凡事不到最後,誰能說得準呢。”
幾米之外,時芙昕獨自坐一桌。
她一落座,就有丫鬟提着茶壺過來給她上茶。
時芙昕一邊喝着茶,一邊豎着耳朵聽着周圍人的談話。
雖然大部分人聊的話題都是些關於吃喝玩樂方面的,但也有少部分人在議論朝廷和皇家的事。
“聽說這次冬獵,大皇子也要參加。”
“大皇子的身體不是不好嗎?”
“那是以前,這兩年大皇子的身體已經有所好轉了。”
“展神醫到底是天山來的神醫,之前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斷定大皇子活不過二十歲,可現在呢,大皇子不僅活過了二十,明年還要大婚了。”
“哼,醫術高是高,就是脾氣太大了些,每次想請他看病,都得三吹四請看他臉色。”
“這有什麼辦法,人家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醫術又好,我們要求着人家,就只能賠笑臉了。”
“大皇子妃定下嗎?”
“定了,說是定了周太妃的侄孫女,冬獵過後,周家應該就會收到賜婚聖旨了。”
“居然定了周家。”
“周家不錯了,雖沒什麼實權吧,可到底是端王的舅家,大皇子娶了周家姑娘,也算是和端王綁在一起了。”
“端王也就是個閒王,和他綁在一起,也不算得什麼好事。”
“可我覺得這樣對大皇子才更好呢,大皇子身份畢竟特殊,元后嫡長子,底下的皇子們,哪一個不忌憚?和端王一起,安安分分的做個閒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了。”
“是啊,大皇子的身體雖好轉了,可並沒有徹底好全,前些時候我在宮裡見過他一面,雖能走動了,可面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這樣的身子骨是經不起折騰的。”
“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已相繼入朝領差,手中各有追隨者,口碑能力都不錯,體弱的大皇子可不是幾個弟弟的對手。”
“大皇子真的可惜他那得天獨厚的身份了,又是嫡又是長,繼承大統的最佳人選,偏偏體弱多病。”
“周家如今的心情估計好不到哪裡去,這些天都沒怎麼見到周懷懿哥幾個出門。”
“能好得了嗎,大皇子那身子骨能不能有子嗣都說不準。一個沒子嗣的皇子,身份再貴重也是白搭。”
“慎言,這話也是能在外亂說的。”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特監司和特察司的耳目不知在哪藏着呢,小心落下話柄,讓他們逮到機會重傷我等。”
時芙昕聽着這些關於大皇子的言談,心裡對便宜徒弟的境遇有了進一步清晰的認識。
“難怪之前讓他變更個軍戶戶籍都做不到,這大皇子當得有些名不副實呀。”
便宜徒弟身上的毒還沒解嗎?
時芙昕正想着是不是要找個機會接觸一下便宜徒弟,就聽到了另一波人的談論。
“雲中省今年遭遇雪災,原以爲皇上會讓太子負責賑災一事,沒想到這差事最後居然落到了四皇子手中。”
“柳貴妃寵冠後宮,據說皇上是去了柳貴妃的景仁宮後,第二天一上朝,就宣佈讓四皇子負責賑災一事了。”
“這兩年,韋皇后和柳貴妃鬥得厲害,太子和四皇子在朝堂上也暗自較着勁兒,有些苗頭已經初步顯現了。”
“六皇子今年十八了,明年估計也要入朝聽差的,隨着皇子們陸續長大,日後的朝堂會越來越複雜的。”
聽着這樣對話,在想到大皇子的特殊身份,時芙昕歇了要去和便宜徒弟接觸的念頭。
只要是皇子,好像都繞不開奪嫡一事。
他們家現在還太弱小了,還是遠着點便宜徒弟吧,免得一個不注意,成了皇子們較量的炮灰。
時芙昕環顧了一下看臺上的人,心裡感嘆,果然啊,圈子是很重要的,只有在這種權貴聚集的地方纔能聽到一些隱秘的消息。
哎!
時芙昕杵着下巴嘆了口氣。
看來武昌伯府真的被排擠在了勳貴圈外了,回時家這麼久了,她就沒聽時家人談論過類似的消息。
時芙昕正感慨着,突然聽到一陣喧譁聲,定睛一看,就看到馬場裡的夥計正在挨個朝看臺上的人點頭哈腰賠禮道歉。
“各位公子、小姐,實在是對不起了,曜三公子將馬場給包了,剛剛已經傳話過來了,說等會兒就到,還請諸位先行離去。”
來馬場消費的,大多都是一些高門顯貴家的公子小姐,見夥計趕他們走,自然不幹。
“你們怎麼做生意的,我們先來,哪能爲了他楚爲了後來的客人將前頭客人趕走?”
夥計們皆是一臉苦澀:“小的們也沒辦法呀,曜三公子突然要來,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各位公子、小姐,行行好,體諒體諒小的們,待會兒曜三公子來了,和大家起了衝突可就不好了。”
這話一出,看臺上的人面色都十分難看,可卻沒都沒在說什麼了,一臉憋屈的起身,準備離開。
時芙昕好奇的看着這一幕,剛好趙小公子帶着時定浩過來了,連忙問道:“曜三公子是誰呀?感覺大家好像很怕他似的。”
趙小公子:“不是好像,是真的很怕。”說着,壓低了幾分聲音,“楚曜,榮郡王的嫡三子,那是一個混不吝的主,日後你們要是遇上了,能躲趕緊躲,千萬別惹他。”
時定浩也好奇了:“惹了他會怎麼樣?”
趙小公子立馬回了時定浩一個‘你死定了’的眼神:“因爲御史說錯了一句話,楚曜覺得被冒犯了,直接在宮裡就將御史的門牙給打掉了,他連朝廷命官說打就打,你說你惹了他,他會怎麼對你?”
時定浩還欲再問,就聽到馬場入口傳來一陣喧譁,轉頭一看,就看到一羣鮮衣路馬的公子哥們走了進來。
被衆人簇擁在中間的月白色身影,一下就吸引了馬場裡所有人的目光。
時芙昕看到來人,雙眼也是猛地一亮。
wow~⊙o⊙,帥哥!
這不就是他們上次在皇城門前看到的那人嗎?
“曜三公子!”
只見之前還義憤填膺的衆人,此刻皆紛紛換上了一張笑臉,那羣公子哥一走過身邊,便笑着見禮問好。
郡王嫡子,長得丰神俊郎、氣宇軒昂,哪怕名聲不好,也擋不住在場姑娘們往楚曜身上偷瞄。
楚曜嘴角鉗着似有似無的笑意,慵懶中透着幾分漫不經心,帶着一羣公子哥有說有笑的朝着看臺走去,對於周圍打招呼的人視而不見。
趙大公子和範飛宇、田思遠見楚曜來了,對視了一眼。
“我們走吧。”
三人剛走下看臺,就和楚曜面對面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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