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衆矚目下,時芙昕和時定浩笑吟吟的來到音律區考覈老師面前,巴巴的等着他們的評定。
考覈老師們臉上的震驚還沒完全退下,看着姐弟兩,五個老師相互對視了下眼神,都沒出聲商討,就直接將兩張大紅入學書帖遞給了兩人。
“謝謝夫子。”
時芙昕、時定浩高興的接過入學書帖,然後在顧二姑娘僵硬的注視下,以及其他學子羨慕的目光中,笑着跑向武陣區。
“姐,我們拿到入學書帖了。”
時芙音笑着將弟弟妹妹的入學書帖看了一遍:“我就知道你們一定可以的。”
“姐,你也一定能拿到的。”
數米之外的白簾馬車上,任若雪看着吸引了所有人主意的姐弟三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起身準備下馬車。
“嘶~”
時芙昕三人聽到了抽氣聲,才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向了馬車。
只見馬車上,一隻白玉般的纖手掀開垂簾,一個少女漫步走了下來。
那少女身着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如天仙下凡,看上去大概十四五歲的年紀,除了一頭黑髮之外,就連發髻上的絲帶都是白色的。
少女面容秀美絕俗,不可逼視,身上散發着一股有別與其他女子的清冷孤傲。
高山雪蓮!
這是在場大多數人對少女的第一印象。
大部分看清少女面容的男子,只覺耀眼生花,不敢再看。
看着周圍那些面露羞澀、想看又不敢看的男人們,時芙昕嘴角有些抽搐,仔細瞅了瞅飄渺宮少宮主。
嗯,長得是不錯,不過這身打扮雖然吸睛,但是好像不太討喜,別的不敢說,像趙夫人那些貴夫人,肯定不喜歡。
“姐,還是你更好看些。”
時芙昕看着一襲紅衣的姐姐,既英氣,又不失女兒家的秀美。
時芙音很是霸氣的來了一句:“我是來比武的,不是來比美的。”
時芙昕和時定浩齊齊豎起了大拇指。
對於這個飄渺宮少宮主,時芙昕並不怎麼感興趣:“姐,還有多久輪到你闖武陣?”
時芙音:“好有得等,我前頭還有好幾個人呢。”
國女監的九宮格武陣,每個格子百平來米,裡頭有三個武者,九個格子就是二十七名武者。
單獨格子裡的武者相互配合,組成三角陣;相鄰格子之間,又有佈陣;以此類推,九個格子,是陣法套着陣法。
但凡進入九宮格中的人,是很難闖出來的。
想要成功被錄取,闖過了九宮格還不夠,還得在九宮格正前方的石碑上留下痕跡。
石碑上的痕跡不算少,有掌印、拳印、劍痕、刀痕、鞭痕,還插着幾顆鐵釘。
由此可見,國女監招收的擅武女子還不少。
時芙昕見還要等一會兒,便對時芙音說道:“姐,我到其他考區看看,等輪到你了,我再過來給你加油。”
時芙音剛準備點頭答應,就聽負責武陣考覈的老師唸到任若雪的名字,然後就看到任若雪走到了九宮格武陣前。
“輪到任若雪闖武陣了。”
“飄渺宮少宮主,她的武功應該很厲害吧?前頭幾個報考人員,全都被擡着離開了,她別是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通過的。”
見任若雪上場了,時芙昕也想看看這位絕巔宗師徒孫的身手,便沒離開。
九宮格中,任若雪持劍而立,白色長裙隨風而動,加之容貌清麗,出塵如仙,她一上場,武陣這邊就被圍觀的人羣堵得水泄不通。
“錚~”
長劍出鞘,看着身形飄逸的任若雪開始闖陣,圍觀的人都不由凝氣屏息了起來。
一刻鐘後,時芙昕有些失望的離開了武陣區。
任若雪輕功還行,出劍招式也挺好看的,但是,對於不喜歡拖泥帶水、出手就追求一擊必殺的時芙昕來說,這太拖拉了。
高手過招間的激烈和兇險,是一點都看不到,只有一招招華麗劍式的展露。
這是闖陣嗎?
這是飄渺宮劍術的展露!
時芙昕看不上這種打法,可其他人卻愛看得很,時不時的發出陣陣驚呼。
岳陽茶樓上,看着逆着人流離開武陣區的時芙昕,楚曜眉頭高挑。
這是對闖武陣不感興趣,還是說看不上任若雪?
楚曜掃了一眼不疾不徐、遊刃有餘和九宮格中武者過招的任若雪,也快速的移開了視線。
他也看不上這種花拳繡腿的打法,不過任若雪能壓制着九宮格中的武者按照她的節奏來過招,也是有點真本事的。
時芙昕離開武陣區後,將其他考覈區都轉悠了一圈。
書法、繪畫、棋藝這些區域,她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並沒有多逗留,直到在一考覈區看到一棟九層高的木雕宮殿時,才停下了腳步。
木雕宮殿有一米多高,不管是宮殿本身,還是裡頭的人、假山、草木,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最關鍵的,裡頭的還有能自動轉動的飛車,以及圍着假山流淌的流水,各處門窗也都是可以自動開關的。
除了體積縮小了,宛如一座真正的宮殿。
“這手藝可真巧。”
時芙昕忍不住誇讚了一句,接着就聽到一道客氣的聲音。
“多謝誇獎。”
時芙昕的視線從木雕宮殿上移開,就看到一個十二三歲,和她差不多大的黃衣少女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這木雕宮殿你做的?”
黃衣少女笑着點了點頭:“嗯。”
時芙昕笑着道:“恭喜考入國女監。“
黃衣少女面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很快恢復,笑着回道:“同喜同喜。”
“我要到別處去看看了,先走了。”
時芙昕說了一聲,就朝着另一考區走去。
看着她離開,黃衣少女俯身將手中剛做好的鞦韆按在了木雕宮殿中,對着身邊的丫鬟說道:“祖父說的沒錯,這京城呀,果真是人才濟濟。”
丫鬟道:“那位姑娘彈琴是不錯,可是比不上姑娘你,姑娘你做的木雕可是千金難求呢。”
黃衣少女失笑道:“人家的曲子也是千金難求。”
丫鬟:“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說,姑娘製作木雕可以賺到很多銀子,可那位姑娘可沒法靠着彈琴賺取銀子。”
黃衣少女笑了:“越說越離譜,沒聽人說嗎,人家是伯府家的小姐,又不缺銀子。”
丫鬟搖着頭不贊同:“伯府的銀子是伯府的,又不是那位姑娘的,奴婢覺得啊,銀子還是要花自己賺的,那才叫痛快。所以,她比不過姑娘你。”
黃衣少女笑着沒在說話,聽到武陣區傳來喝彩聲,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又帶着頭繼續雕刻手中的木材了。
京城真的是人才濟濟呀!
時芙昕也發出了這樣的感嘆,此刻,她正站在一個透明玻璃缸前,難掩驚訝的看着裡頭的蘭花。
蘭花伯府就種了不少,之所以這麼驚訝,是因爲它長在水裡。
乖乖,古代人竟也會無土栽培!
“水中能種花,你們應該也能種糧食吧?”
杜梓璇正伸長着脖子瞧武陣那邊的熱鬧呢,冷不丁的聽到這問話,立馬回頭看了過來,看到時芙昕,笑着來了一句:“是你呀。”
聽着這熟稔的語氣,時芙昕愣了一下:“我們認識嗎?”
杜梓璇笑了笑:“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見時芙昕面露困惑,笑着解釋道,“本來呢,我是想靠着這瓶水中蘭花拔得這次特長生考覈頭籌,沒曾想,被你和你弟弟的那曲琴簫合奏給打敗了。”
聽她這麼說,時芙昕明白眼前這人爲何認識自己了。
杜梓璇性子很外向,主動自我介紹道:“杜梓璇,來自廣江,家裡是種地的。”
時芙昕:“時芙昕,武昌伯府的。”
杜梓璇:“我剛剛聽人家議論過了。”說着,面露好奇,“你爹真的被抱錯了,當了幾十年的軍戶兒子?”
時芙昕笑了笑:“初次見面,問這個不好吧?”
杜梓璇面色一頓:“聊聊嘛,日後咱們可都是同窗了。”
時芙昕指了指玻璃瓶中的水上蘭花:“那你先跟我說,你們能這樣種出糧食來嗎?”
杜梓璇面色僵了僵,含糊道:“糧食哪那麼容易種。”
時芙昕笑着道:“可是花比糧食還要金貴。”知道杜梓璇不會說真話,沒有追問,而是問道,“你們怎麼會想到這種法子種花呢?”
無土栽培,這想法太前衛了些吧。
杜梓璇沒想到時芙昕會這麼問,水中種花,第一次看到的人,不是該只顧着驚歎嗎?她怎麼問東問西的,而且問的問題還讓她無法回答。
杜梓璇顧左右言其他的將話題轉移開了,兩人聊了一會兒,時定浩就過來找時芙昕了。
“姐,該三姐闖武陣了。”
一聽這話,時芙昕就沒在和杜梓璇閒聊了,和時定浩快步去了武陣區。
兩人到的時候,時芙音已經踏入九宮格了。
一襲紅衣的時芙音手握長劍,一進入九宮格就率先發起了攻擊。
她沒有任若雪的閒情逸致,和武者們拖拖拉拉打了兩刻鐘才闖過武陣,她要速戰速決。
九宮格中,武者們只展露出了六品武者的實力。
這樣的實力,對戰前來闖陣的十來歲小姑娘搓搓有餘。
可時芙音可是連九品高手都能斬殺的,她如今想要全力以赴、快速闖陣,九宮格中的武者們瞬間壓力山大,竟被壓制得節節敗退。
九宮格中的武者到底代表着國女監,要是被一闖陣學子快速打敗,肯定會有損國女監名聲的。
於是乎,在時芙音的強大戰力下,武者們不得不展露更強的實力。
時芙昕注意到武者們暴露出來的實力從六品升到了七品,眸光閃了閃。
之前任若雪的闖關,雖然她看不上眼吧,可其他人卻拍手叫好,覺得她厲害的不行,爭相誇讚,議論紛紛。
她姐顯然是想速戰速決,這樣打,肯定不如任若雪那般驚豔和吸人眼球。
這可不行!
時芙昕拉着時定浩快步朝着考覈老師們走去。
“姐,幹什麼呀?”
“姐魚塘裡的魚都跑到任若雪魚塘裡去了,咱們得幫她重新奪回來。”
“什麼?!”
時定浩一臉懵圈,什麼魚呀?三姐什麼時候挖魚塘了?他怎麼不知道?
武陣區的考覈老師也有五位,看到時芙昕和時定浩過來,都詫異的看着他們:“你們有事?”
時芙昕:“各位夫子,我們覺得這樣闖陣太單調,我們想給我姐伴奏。”
聞言,考覈老師們都露出了興味表情。
和傳統學院的夫子們不同,國女監的夫子,思想都比較開明,也更能接受新鮮事物。
“伴奏?”
時芙昕見考覈老師沒有直接拒絕,立馬解釋道:“就像跳舞的時候,需要樂曲伴奏一樣。這比武嘛,有點樂曲,效果可能會更好。”
考覈老師們對視了一眼,面上都帶着濃濃的興趣。
“闖關之人是你們兩人的姐姐?”
“對。”
“要是伴奏影響了她的發揮”
“我們自己負責。”
“既然這樣,那你們伴吧。”
姐弟兩之前那曲琴簫合奏着實令人印象深刻,武陣闖關他們看了多年了,說實話,都有些看夠了,哪怕之前任若雪的出場,他們也沒覺得有多驚豔。
若是能再聽到姐弟兩的合奏,倒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徵得了同意,時芙昕連忙招來小芳,接過古琴,對着時定浩道:“咱們就彈奏那曲《大漠緣》。”
九宮格中,時芙音的攻擊又快又猛,逼得好幾個武者都展露出了八品武者的實力。
如今距離時芙音闖陣還不到半刻鐘,這麼快就讓她過關,武者們都覺得沒臉。
就在他們決定堅持到一刻鐘就讓時芙音過關時,低緩悅耳的琴音驟然響起。
突然傳來的琴音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尋聲望去,就看到九宮格正上方的石碑左側,時芙昕盤膝而坐,古琴就被她在了雙膝之上。
琴絃在指尖跳動,蒼涼豪邁、大氣磅礴的琴音隨之傾瀉而出。
剎那間,衆人就彷彿置身在了蒼茫又荒蕪的西北大漠中,跟着琴音,好似走入了那片黃沙漫天的大地。
黃沙漫天
嗯,怎麼起風了?
衆人驚然發現,廣場上居然起風了,吹得他們衣袍都在飄飛。
人羣中,任若雪雙眸猛的睜大,一眼不眨的看着九宮格中氣勢節節攀升的時芙音,不僅她,就連二十七個武者的氣勢也變得凜冽了起來。
“姐、各位教諭,讓大家見識見識,什麼叫做高手間的真正對決吧!”
時芙昕波動琴絃的雙手陡然加快,琴音猛地的變得激昂起來。
同一時間,悠揚的笛聲和音而來,瞬間,衆人頓覺,蒼茫荒涼的大漠中,多了無數刀光劍影,悲壯,同時又豪情萬丈。
“嗖!”
劍鞘離劍,所有人錯愕的看着時芙音手中的劍鞘飛出十多米遠,直接插入了地面之中。
巨大的攻擊力,掀起了陣陣塵煙,真的有種黃沙飛舞的感覺了。
是的,時芙音之前一直都沒有拔劍的。
此刻,手握長劍而立的時芙音,雙目璀璨,英姿勃發,恣意飛揚,讓人目不轉睛同時又不敢逼視。
“各位教諭,請指教。”
“結陣!”
陣一起,二十七個武者也沒收斂實力了,上衣撕裂,露出了結扎鼓起的銅身銅臂。
琴簫聲一起,時芙音彷彿回到了西北邊關戈壁灘上練劍的日子,而二十七個武者,也好似回到了年少時執劍走天涯的熱血歲月。
雙方都想真正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
當激昂的琴聲,澎湃的蕭聲,再次交織在一起,時芙音猛然出動,閃電般的攻向二十七個武者。
九宮格中,二十八人,只有時芙音一人用劍,可愣是打出了刀光劍影的感覺。
二十七武者,一人九品,其餘全是八品武者,還有陣法的加持,居然也沒能壓住時芙音。
九宮陣中,那道紅色身影太惹人注目了,身影縹緲,出劍果決,看着她以一抵二十七武者,稍微懂點功夫的,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岳陽茶樓上,楚曜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今天過後,時正和那一家子,怕是就要震動京城了。
而百川酒樓中的時家人,此刻已經徹底沒有聲了,不僅她們,就是趙夫人等人也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了。
知道時芙音可能會點功夫,可沒想到能厲害成這樣!
趙大公子雙眼炯炯,眼裡全是佩服和欣賞。
國學廣場對面街道上的時正和嘴巴已經咧到耳根後了,他家音姐兒就是給他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