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大家族,向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去年時芙音、時芙昕考入國女監,很是給時家長臉,對於兩人的學習進度,時老夫人是很關心的。
知道進入國女監第二年要開始學習才藝了,時老夫人擔心兩個孫女不懂這些,便將兩人叫到了跟前。
時老夫人沒有一上來就問兩人想學什麼,而是問了兩人一個問題:“你們兩個以後想過什麼樣的日子?”
時芙昕面露詫異,她沒想到時老夫人居然會問她們這樣的問題。
大楚對女子的束縛不如其他朝代嚴苛,可女子基本上還是要依附男子生活的,這就導致很多女子都是沒有自我的,大部分的需求都是根據丈夫、家人來決定的。
她家祖母是個能人啊,居然有這麼前衛的自我意識。
時老夫人笑看着一臉意外的六孫女,以及垂眸沉思的三孫女,端起茶喝了起來,沒有催促兩人立即回答。
等時老夫人放下茶杯,時芙昕見她姐還在想,便笑道:“祖母,孫女想過的日子很簡單,只要我說了算就好。”
“咳咳~”
聽到這話,時老夫人直接被嗆咳到了,看着時芙昕,一副不知該說什麼好的表情。
一直知道六孫女是個有主意的,可這也太有主意了。
未來的生活她說了算,想法很好,只是做起來怕是就有難度了。
時老夫人沒說什麼,目光投向時芙音。
時芙音見祖母和妹妹都看着自己,斟酌了一下道:“祖母,孫女就想未來的日子,家人平安和順、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時老夫人點了點頭,對於兩個孫女的回答,沒做點評,只是道:“日子是人過的,有些人一生順遂,有些人卻苦難不斷,知道爲什麼嗎?”
時芙音、時芙昕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時老夫人:“因爲過日子是需要相應能力的,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就得擁有與之匹配的能力。”
“若只是空有想法,而沒有能力,日子只會過得亂七八糟,最後可能還會把自己活成怨婦。”
“咱們做女人的,命的好壞,有兩個關鍵點,一個是出身,一個是嫁人。”
“出身改變不了,可是嫁人卻是可以選擇的。”
“時家的女兒,除非是像你五叔五嬸那樣,甘願將自己的女兒給人做妾,否則,都是要嫁入別家做正妻的。”
“不管是高門顯貴,還是小門小戶,正妻都是要打理中饋的。”
“中饋可不好打理呀,你們大伯母每天是怎麼忙的,你們應該看在眼裡,你們說,她要是沒點本事,能當好時家的當家夫人嗎?”
“一個家族,對於當家兒媳的要求是很高的,對上要侍奉公婆長輩,對下要能管理僕人安排庶務,對外還要應酬周旋,這些是非常考驗一個人的能力的。”
“你們回伯府的時間短,你們娘又沒法對你們言傳身教,不過好在你們爭氣,考入了國女監。”
“國女監作爲大楚最高女子學府,不僅會教導你們讀書識字,還會教導各種才藝和禮儀、規矩。”
“不過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是有限的,也不可能樣樣都學、樣樣都精通,所以選擇學什麼就很重要了。”
“至於如何選擇,就要看你們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了。”
“記着,對於女子來說,德容言工纔是最重要的,像琴棋書畫這些,只是錦上添花而已,會很好,不會也不要緊,選擇學什麼的時候,可不要本末倒置。”
時芙音和時芙昕都認真的聽着。
沉默了片刻,時芙昕笑着道:“祖母,我和三姐報了商學班。”
聞言,時老夫人詫異的挑起了眉頭:“商學班?怎麼想到報這個?”
時芙昕:“我想要賺很多很多的銀子呀。”
時老夫人聽後有些沉默。
次子一家在西北的日子過得苦,估計因爲這個,昕姐兒才這麼想賺銀子。
時芙音想到商學班難進,便問道:“祖母,我們兩什麼都不懂,不知您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時老夫人看着兩個孫女:“商學班,昕姐兒可以去試試,不過,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昕姐兒想要過她說了算的日子,光有能力還不行,還得有籌碼,會經商賺銀子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籌碼。
不管是大家族,還是小門小戶,錢袋子都是不可或缺的。
時芙昕:“爲什麼?”
時老夫人:“你們在國女監讀書一年了,知道當初文德皇后創建國女監的初衷嗎?”
時芙昕回道:“文德皇后想要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樣走出家門讀書,在外擁有和男子一樣的地位,有展露和實現自身價值的機會。”
時老夫人點了點頭:“不錯,在太祖和高宗時期,國女監的學生不僅能入朝爲官,還能在外經商。”
“不管是爲官,還是經商,女子絲毫不輸於男子,在很多方面,比男子做得還要好。”
“可惜,後來國女監攪入了皇家爭鬥中,入朝爲官的資格被剝奪。”
“如此一來,展露價值的機會,就只剩下在外經商一個了。”
“在英宗時期,有官員曾說,女子在外拋頭露面經商影響不好,想將國女監商學班給取消了,你們知道英宗爲什麼沒答應嗎?”
“因爲當時的十大皇商,有五個都是國女監學生所在的家族。他們每年上交國庫的稅銀相當可觀,英宗捨不得這些錢袋子。”
“到了仁宗,也就是先皇時期,因爲攝政王和四大輔臣的交鋒,國女監被無辜捲入,雖沒被取締,但一再被限制,直接導致,十大皇商就只剩下一個是國女監學生所在的家族了。”
“即便如此,國女監商學班的學生會賺銀子還是深深印入了人們腦海中。”
“當今皇上對國女監的態度還算溫和,可能是國庫空虛,也可能是對以前的皇商不滿,還曾公開在宮宴上對北風先生說,希望國女監商學班再能出幾個經商天才。”
“有了皇上這麼一句話,國女監的學生,以及他們背後的家族怎麼可能不爭搶商學班的名額?”
說着,看向時芙昕。
“經商能力這東西,每個人的衡量標準都是不一樣的,好壞全憑監考教諭說了算,這裡頭可操作的空間太大。”
“伯府現在的情況,沒法給你助力。”
時芙昕笑道:“祖母,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會全力以赴,但不會期望過高的。”
時老夫人見時芙昕聽進去了,面露滿意,隨即又看向了時芙音:“音姐兒,你就不要花太多的時間在這上面了。”
這丫頭不如她妹妹膽大有闖勁兒,性子也較爲溫順,不太適合經商。
“昕姐兒年紀還小,還可以折騰折騰,可你不一樣,你能呆在家裡的日子可沒兩年了,得抓緊時間學習那些有助於你過日子的本事。”
“找一個好婆家不是那麼容易的,即便找到了,若沒實打實的本事,也會在婆家受氣,這樣一來,還能有什麼好日子。”
“管家、看賬、管理庶務、交際應酬,這些東西對於你來說,纔是重中之重,必須好好專研學習。”
“這男人呀,都是花心風流的,想要坐穩當家夫人的位置,就得有制衡的手段,最好讓夫家離了自己就不行。”
“這樣,不管男人有多少女人,你都能坐穩後宅。”
時芙昕聽着這些不太舒服:“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太憋屈了?”
時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想要不憋屈,也可以啊,那就看你們有沒有收服男人的本事和手段了。”
“都說了,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你要是能力夠,日子自然是朝着你們希望的方向發展,若是能力不夠,你又沒辦法控制和制約他人,那能怎麼辦?”
“好好學吧,這日子裡頭處處都是學問,學明白了,自然就能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