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過來,可是有事?”
蕭燁陽淡定的將視線從吳定柏身上移開,看向吳經義和薛向晨,至於褚剛,直接被他給忽視了,敢搶稻花給他們制的藥,他沒直接趕人,已經是好脾氣了。
薛向晨抿着嘴沒說話,看了看吳經義,示意他自己開口。
吳經義無奈,只好說道:“褚剛手底下的一個將軍傷口感染引起了高燒,想請你這邊的葛大夫去看看。”
蕭燁陽沉默了起來,稻花配製的那種消炎藥丸,對治療傷口感染和發燒有着特別好的效果,在戰場上,輕微發燒就可能會導致死亡,這無疑是種救命藥。
只是,這藥配製太難,他來的時候稻花給了他五百粒,後來葛大夫來,又帶了五百粒,可惜葛大夫帶來的被褚剛搶走了三百多粒,如今他手中的已經不多了。
錦翎衛受傷的概率太大,加之他們差事的特殊性,很多時候都沒法進行及時醫治,那他手中的消炎藥就太珍貴了。
見蕭燁陽不說話,褚剛急了,連忙說道:“蕭大人,寇耀武一直駐守邊關,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求你救救他。”
顏文凱面露詫異:“寇耀武?”
蕭燁陽看了過來:“你認識?”
顏文凱笑道:“燁陽你忘了,我們剛來過來的時候,有次外出翻牆回來,被個長得像熊一樣的傢伙給逮着了,那人好像就叫寇耀武。”
褚剛連忙道:“對對對,就是那小子。”
顏文濤這時也開口了:“那人不錯,殺起韃靼來不手軟。”
見顏文濤、顏文凱都開口了,蕭燁陽沉吟了一下,轉頭看向雙手抱着滷豬蹄猛啃的葛尋,見他吃得滿嘴流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邊關伙食是差了些,可他這吃相......
“葛大夫,你去軍營走一趟吧。”
葛尋看着桌上的吃食,一臉不情願,等他回來後,東西肯定會被這羣莽夫吃光的,到時候,他吃什麼?
他的眼神太過直白了,以至所有人都看出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了。
褚剛見了,又急又無奈,他那裡要是有好吃的,他一定拿出來賄賂這個葛大夫,可惜,他沒有。
別說,看着那醇香又有嚼勁的滷豬蹄,他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顏文濤見褚剛急得額頭都滲出汗水來了,點了點面前的餐盤:“葛大夫你去吧,我這根留給你。”
聞言,葛尋雙眼一亮,麻利的站起了身,一點也沒客氣的答應了:“行吧,我就過去看看。”
顏姑娘送來的這些吃食,都被得福給拿走了,一般只做給蕭大人和顏三爺、顏四爺吃,他用不着客氣。
褚剛朝顏文濤抱了抱拳,然後就趕緊催着葛尋離開了。
蕭燁陽見吳經義和薛向晨站着不動,目光還落在飯桌上,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直接下了逐客令:“我們這還在吃飯呢,就不留兩位了,兩位請便吧。”
聽到這話,吳定柏頓時瞪大了眼睛,看向蕭燁陽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些同情。
這傢伙太可憐了,好歹也是皇室子弟,爲了一點吃的,至於這樣嗎,連禮儀都不顧了?
蕭燁陽已經懶得看這個腦子有病的傢伙了。
至於嗎?
當然至於了。
邊關伙食不好,來了這裡後,他嘴裡都要淡出個鳥味來了,也就稻花惦記着他們,不遠萬里送了些東西過來給他們改善伙食,當然要好好珍惜了。
再說了,他手底下還有一幫兄弟呢,給他們吃,也好過給這些外人吃呀。
走,趕緊走!
薛向晨和吳經義遺憾的對視了一眼,要是其他人,他們還能仗着身份留下來贈點吃的,可蕭燁陽......
算了吧!
看着老爹和薛指揮使利索的轉了身,吳定柏滿心可惜,蕭燁陽這邊的吃食還真是不錯呢,他這種吃慣了各種美食的人也覺得桌上那滷肉很夠味。
......
吳經義和薛向晨聊了一會兒纔回的軍營,一回去,就看到葛大夫揹着藥箱飛快的朝着軍營大門走去,聯想到之前他吃東西的狼吞樣,活脫脫一副趕回去吃東西的模樣。
吳經義皺眉,擡步去了寇耀武的軍帳,見褚剛還在,連忙問道:“那葛大夫怎麼這麼快就離開了,人治了嗎?”
褚剛輕快道:“治了,吃了藥後,寇耀武的燒就慢慢退了,葛大夫已經重新處理過他的傷口了,那小子命大,如今睡得沉着呢。”
吳經義詫異:“這麼快?!”
褚剛點了點頭,豎起了大拇指:“那葛大夫的醫術是真的好,寇耀武的傷口都潰爛了,他唰唰兩下就把爛肉給剔除了,又快又準,期間,寇耀武就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就弄好了。”
吳經義聽後,走到牀前查看了一下寇耀武的傷口,他也是武將,年輕的時候也是大傷小傷過來的,看到寇耀武的傷口縫合情況後,就知道褚剛所言不虛。
“這顏家倒是會找人!”
褚剛點了點頭:“可不是嗎。”真不是他嫌棄軍隊裡的軍醫,實在是對比太強烈了。
吳經義看到牀頭的兩顆白色藥丸,覺得有些眼熟,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褚剛:“這就是那種治療傷口感染和發燒的消炎藥。寇耀武吃了一顆燒就退下去了,這兩顆是明天的藥。”
吳經義眸光閃了閃:“效果這麼好?”
褚剛神色訕訕:“要是效果不好,我也不會強搶了。”
這時吳定柏突然插進話來:“爹,你手裡不是也有一瓶這種藥嗎?”
吳經義很想衝過去堵住兒子的嘴,可惜晚了。
看着褚剛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吳經義扯了扯嘴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褚剛一把抓住了手臂:“老吳啊,你手裡有藥之前怎麼不拿出來救人?”
吳經義想要甩開褚剛的手,可惜,沒能如願:“不是我不想,那藥是人家送給我的,我之前也不知道藥效呀。”
褚剛趕緊問道:“你手裡有多少?”
吳經義想說沒多少,吳定柏又開口了:“我爹手中有一瓶呢,大概有五十粒的樣子。”
聽到這話,褚剛也不多說,拉着吳經義就去了傷患安置的醫帳。
看着因爲傷口感染而發燒的將士,吳經義嘴巴抿得緊緊的,正想着怎麼也要留下一些藥丸的時候,吳定柏這糟心的又說話了。
“爹,你快把你手裡的藥拿出來救救這些人,你看他們多痛苦呀!”
看着兒子一臉傷在別人身痛在他心的模樣,吳經義默默的別過了頭,這傢伙真的是他生的嗎?
他忘了,他老子、他大哥,他堂兄堂弟也在辦差、也會受傷的嗎?
褚剛滿臉感激的看着吳定柏:“吳公子仁義呀!”
旁邊幾個將士也是有眼力勁的,連忙跟着感激道:“吳公子仁義!”
吳定柏從小到大,都是個惹是生非的主,幾乎沒辦過什麼正事,如今看到這些人這麼感激的看着自己,心中頓時豪氣驟升。
於是,吳經義想買豆腐撞自己了。
吳定柏看着自家老爹:“爹,快把藥拿出來呀,我看到了,你之前將藥放在兜裡的,快拿來救人,你好歹也是五軍都督,這些將士可都是你手底下的兵,你不能不救。”
看着差點將指責寫在臉上的蠢兒子,吳經義深吸了幾口氣,不氣,不氣,這是親兒子,打死了回家會被清算的。
經過他們這麼一鬧,醫帳裡受傷的士兵都知道吳經義手中有藥了。
看着一雙雙希翼的眼睛,他還真無法拒絕,只能忍着心痛,將藥拿了出來。
吳經義剛摸出藥,褚剛就一把給搶走了,一副生怕他後悔的樣子。
看着藥被拿走,吳經義動了動嘴脣:“也給我留幾顆呀?”這藥是古老爺子送的,要是別人他還敢再去求點,可這位他是真不敢。
因爲吳經義拿出的藥,第二天,那些傷勢比較嚴重的將士情況就穩定了下來,吳定柏知道後,立馬笑嘻嘻的來告知他爹。
看着一臉傻笑的兒子,吳經義別提多糟心了,眼不見心不煩,擡腿去了醫帳,見傷員確實都好轉了,沉默了一會兒,快步出了軍營。
“爹,你要去哪裡呀?”
“別跟着我,給我滾一邊去!”
“那可不行,你是我爹,我得跟着你。你到底要去哪呀?”
“哼,昨天人家給了你老爹我面子,派了大夫過來救人,我能不過去道聲謝嗎?”
吳定柏撇了撇嘴,一副看穿他爹的模樣:“爹,馬上要晌午了,你該不會是去蹭吃的吧?”
吳經義踉蹌了一下,氣急敗壞的瞪着吳定柏:“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你老爹我是那樣貪吃的人嗎?”
說着,再也懶得搭理這糟心的兒子,腳下生風的疾步走遠了。
“爹,你等等我呀,愛吃又不丟人!”
......
錦翎衛辦事處。
吳經義看到站在大門前和薛向晨說笑的褚剛,眉頭挑了一下,走過去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褚剛面露感激:“寇耀武那小子今早醒了,我是過來道謝的。你呢,你怎麼來了?”
“我爹也是過來道謝的。”剛趕到的吳定柏笑呵呵的說道。
“哦~”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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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晨和褚剛都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就在這時,院子裡飄出濃濃的香味,薛向晨看了一眼褚剛和吳經義:“那個,既然你們都是來道謝的,我領你們進去吧。”
吳經義、褚剛:“......”他們認識路,真不用領。
......
飯廳中,蕭燁陽和顏文濤、顏文凱坐一桌,他們手下的錦翎衛分開坐了幾桌,此刻,一個個的都脖子伸得老長,看着得福指揮着廚房夥計,將幾個飄着紅辣辣熱湯的銅火鍋擡上了桌。
擺好菜後,大家正準備動筷,吳經義四人走了進來。
“喲,我們來得還真是巧啊,快,添雙筷子,我還沒吃呢。”
有過蹭吃經驗的薛向晨和褚剛不等蕭燁陽反應,就各自找了桌子坐下。
蕭燁陽趕起人來絲毫不嘴軟,但他們都坐下了,怎麼也是要給兩份薄面的。
吳經義和吳定柏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想找桌子插進去吧,可每一桌都滿滿的,而且一個個的都戒備的看着他們。
火鍋的香味越來越濃郁,吳定柏忍不住了,直接走向蕭燁陽那一桌,笑着揮了揮爪子:“蕭大人,你還記得我不?當初我們可是一起火燒過皇家凌雲寺的。”
蕭燁陽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看着大大咧咧直接在他們身邊坐下的吳定柏,顏文濤和顏文凱都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他一番。
兒子已經開出了一條路,當老子的肯定是要跟着走的。
於是,吳經義也滿臉笑容的走過去坐下,看着桌上豐盛的菜和肉,感嘆了一句:“來邊關後我就沒見過青菜,這次託了蕭大人的福了。”
蕭燁陽幽幽的看着吳經義父子,神色有些一言難盡。
爲了一頓吃的,這父子兩也是沒臉沒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