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案几之後快步走出,陳展雙手托起馮玉德拜下的雙臂,阻止了對方地行禮。
“哈哈……大家都是年輕人,馮兄不必如此客氣!”
“早就聽聞馮兄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不愧是咱們渝州最年輕的解元,堪稱風采卓然,鍾靈毓秀啊。”
不管馮玉德來此有什麼事情,面對這種風評卓越的人才,陳展絕對不吝展現自己的熱情。
哪怕對方最終拒絕自己的招攬,但是留下一個好印象的話,能夠招攬他的朋友也不錯啊。
抱着打一杆子總會落一點棗的打算,陳展上來就是一幅自來熟的架勢。
“不敢當陳將軍如此稱讚,不過是馮某考試的能力強一點罷了。”
被陳展熱情地有些無法招架,馮玉德的嘴角有些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
陳展的打算他依稀能夠感覺出來一些,但是你這麼火力全開的熱情,就不怕把人嚇走麼?
“不,不不,我誇讚的不是馮兄的功名,而是馮兄的品性和風評!”
本以爲接下來陳展會熱情地拉攏,誰知道陳展不按理出牌,竟然話題一轉,稱讚起了馮玉德的品性和名望起來。
雖然陳展的話裡話外,對於大乾的功名頗不以爲然。
但是聽到陳展的話,馮玉德不僅沒有感到絲毫的冒犯,反而對於陳展的印象更加的好了起來。
雖然這個世界當中,還沒有華夏曆史上孔子那麼一家獨尊的局面,但是佔據主流的,依然是“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和前世華夏曆史上的百家學說相比,更多的像是雜家、法家和儒家的結合。
沒有哪位先賢能夠一家獨大,但是卻又一家獨大的主流思想。
這就是這個世界學派發展的最終局面。
因此,哪怕兩個世界的主流學派不同,但是三觀卻非常相似。
也同樣是對於道德和品性的看重,超過了學識的評價。
所以當陳展誇讚馮玉德的品性和風評時,哪怕他以武將的身份,表露出隱隱看不起功名的時候,依然沒有讓馮玉德有任何地反感。
更何況,馮玉德此番過來,就是要告文官的密,絕對不會再爲文官爭辯的。
“將軍謬讚了!”
看着面紅耳赤,被自己都誇讚地有些不好意思的馮玉德。
陳展的心裡頓時有些瞭然,這個最年輕的解元還是一個純粹的人,並沒有被大乾的文官思想所污染。
此時陳展還沒有收到都尉府進一步的情報,所以根本不知道,那幫老陰比都已經把手伸到所有的學子身上了。
“你我年紀相仿,稱呼大可不必如此正式,家師爲我取字軒轅,馮兄可稱我軒轅。”
雖然和讀書人說話費勁,但是好歹也是承受十多年文言文考驗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加上和尚長河的交談經驗,應付馮玉德這個沒受社會荼毒的青年,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軒轅兄,先父爲我取字承嗣。”
聽到陳展說出了自己的字,馮玉德也趕緊說出了自己的字。
一般情況下,只有相交莫逆,或者說是長輩對晚輩,上級對下級地才以字稱呼。
在陳展熱情的招呼下,馮玉德暈暈乎乎地就把自己的字給說了出來。
這也意味着馮玉德,已經做好了陳展交好的打算。
雖然陳展的熱情是一方面,但是馮玉德能夠考上解元,也不是小白。
之所以如此乾脆,也有着他自己地考量。
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渝州人,既然已經拒絕了朝堂那些文官的拉攏。
那麼作爲局中人,那麼馮玉德所能做的選擇,就只有能夠代表整個渝州的折衝府。
而既是折衝府的統領,又同樣是渝州本土成長起來,還流露出熱情的陳展,就成爲了他唯一的選擇。
更何況,從踏入折衝府,到兩人客套的言語,馮玉德對於陳展的印象也是直線地上升。
半推半就之間,這對後來震驚整個大陸的搭檔,就如此的拉開了交往地序幕。
“承嗣兄,不知道你今日來,可有什麼需要我效力的?”
“如有所需,但請開口,別的不說,就看承嗣兄高潔的品格,如果不違背在下做人的原則,某家都義不容辭。”
被陳展這一句話三個自稱都弄得有些暈乎,馮玉德好半天才緩和了過來。
苦笑了一下,馮玉德面帶幾分羞澀的說了起來。
“不瞞陳將軍,在下今日來折衝府,實則是爲了告密而來。”
“……”
“呃,還請承嗣兄詳細說來!”
這麼實實在在的話,着實讓陳展有些不好意思接,愣了一下之後,陳展才勉強開口說道。
“我曾有在京城結交過一位好友,現任翰林院編修……”
開口之後,馮玉德的話慢慢也開始流暢起來,然後對着陳展就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而聽到了中途的時候,陳展的心裡就瞬間明白了過來。
同時對於馮玉德的選擇,由衷地感到發自於內心的高興。
自從陳展上位以來,雖然內心裡也渴望着能夠遇到自己的荀彧,自己的諸葛,自己的張居正。
但是殘酷的現實,讓他徹底的失望,別說那些國士無雙級別的內政人才了。
就是連個陳宮這樣的俊傑,他都沒有碰到過。
而大乾如今的文臣,或許擁有者不俗的能力,但是卻缺乏與能力匹配的品性。
無論前世裡那些儒家的思想是什麼樣的,如何束縛了古代的哲學和文化的飛躍。
但是那些儒家的俊傑,卻將憂國憂民,以天下爲己任的大情懷,發揮地淋漓盡致。
就算是爭議最大的王安石和張居正,其行事作風,所作所爲,都是爲了國家和民族的茁壯強大。
這些都是毋庸置疑,無需爭辯的事實。
可是如今的大乾,盈朝入目,皆爲祿蠹,兩行文武,皆爲家賊。
做文官的不思治理內政,整日想着爭權奪利。
做武將的不思盡忠報國,總是盼望榮華富貴。
整個大乾的官場,被世家、勳貴、文官勢力所把持,整體而言,已經爛到了骨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