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心亂不已,他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慌亂之下,他只有加快了動作,一圈兒一圈兒的在蘇然的傷口周圍拿捏。
其他人看到段雲頭上直冒冷汗,連後背的衣衫也被浸溼了一大片,心中狠狠地緊了一下。
尤其是站在一旁的君莫邪看到段雲愁眉不展,無計可施的樣子,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如果段雲讓蘇然出現了任何意外的話,君莫邪一定不會饒過他的。
段雲即便沒有回頭,他也能感受到君莫邪那充滿了憤恨的目光。
不過,剎那之後,君莫邪便收起了憤恨的目光,背過身去,因爲君莫邪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時的他就算把段雲殺了也無濟於事,與其給他徒增壓力,不如讓他放鬆一些,當然,君莫邪這麼做並不是爲了段雲,而是爲了蘇然。
在君莫邪眼裡,只有蘇然纔有這麼大的力量讓他可以放下仇恨,放下一切,只要她安好。
君莫邪背過身去之後,段雲確實輕鬆了不少。但他依舊不敢懈怠,他非常清楚,一旦蘇然出現意外,別說夜凌軒不會放過他,也別說君莫邪不會放過他,就是這些普普通通的村民,也絕對不會讓他活着離開桃花村的。
段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冷汗在他的額頭上越凝越大,如同一顆顆晶瑩的珍珠。
其他村民們也都不敢作聲,兩隻眼睛緊張地盯着蘇然的手。
王嬸根本就不敢讓蘇子喬出現在這個房間裡,她讓石頭把蘇子喬帶的遠遠兒的,只想等蘇然的情況好轉了一些,再讓蘇子球回來看她的孃親。
“噗——”蘇然忽然噴出一口血來,烏黑的血液直接噴到了地上,甚至還滴落在了杜若瑟的被子上,在被子上暈開了幾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蘇姑娘!”村民們被蘇然的這一動作給嚇壞了,她們紛紛上前了一步,但是又怕驚擾了段雲,所以,向前一步之後,又趕緊停下了腳步,不敢再繼續往前。
背過身去的君莫邪聽到這一動靜之後,趕緊轉身。
不過,他的心性比村民們更爲堅定,也更爲穩定,當他看到地上的污血後,明明一顆心已經跌落到了谷底,明明一顆心彷彿在被刀子割裂,但他只是緊皺了一下眉頭而已,並沒有驚呼出聲,因爲他知道此時段雲正經歷着何種煎熬,自己的任何一個舉動都很有可能驚擾了段雲。
他不能讓蘇然出事,所以他只能剋制自己。
所有人的心都緊緊地揪在了一起,因爲他們不知道,蘇然此時正面臨何種的困境,她剛纔吐出的這一口血水究竟是排出毒素而吐出來的血?還是傷勢變得更重了?
就連段雲也沒法給出一個答案。
房間裡寂靜得嚇人,瀰漫着一股肅殺之氣。
忽然,蘇然又吐出一口血水。
接着,蘇然渾身一輕,頭卻極爲沉重,重重地躺在了牀上,人也昏迷了過去。
當蘇然沉重地閉上了雙眼時,其他人的心理防線已然崩潰。
段雲的心更是揪在了一團,他已經使出渾身的解數,把他所能想到的就這方法全部都用了一遍,可是——蘇然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段雲感覺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技能可釋放了,他已經把他所會的一切都用在了蘇然的身上。
君莫邪看到段雲垂頭喪氣的樣子,原本那堅強的男兒心此時狠狠地咯噔了幾下。
段雲不忍心再看下去,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石頭爹也從段雲落寞的身影中,讀到了他內心所想,也跟着離開了房間。
其他人見狀,也慢慢明白了,蘇然已經無力迴天了。
蘇然都慢慢地離開了房間,只有君莫邪還固執地站在原地,還固執地等待着蘇然從閻王殿裡回來。
當房間裡只剩下君莫邪一人時,君莫邪再也忍不住了,身體一軟,跪在了地上。
地面的冰冷如同水流一般,侵潤過他的衣衫,觸摸到他的肌膚。
君莫邪眼眶裡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奔騰而出。
“我說過……我說過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
君莫邪渾身顫抖,哭得像個孩子。
“我說過,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
君莫邪的頭髮,略微有些凌亂,此時的他看起來十分狼狽。
他伸出一隻手來,無力的倒在牀上,似乎想要用這一支毫無力氣的手,把蘇然的靈魂拽住,不讓黑白無常勾了她的魂。
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所有動作,無非只是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罷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玲瓏蛇……
普天之下,要論蛇毒之犀利,玲瓏蛇的蛇毒定排在前列。
如此威力強大的蛇毒,如果段雲不能將其解救的話,那就再沒有人可以解毒了。
君莫邪痛苦的傷心,嗚嗚咽咽的聲音在房間裡飄蕩。
“公主殿下,爲什麼你就一直不相信我呢?爲什麼不相信我?要信那個段雲,他是逆賊啊!”
“他是逆賊!!”
……
君莫邪說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神情焦急而慌亂,似乎陷入了癲狂的狀態,他嘴裡唸唸有詞:“我一定要把他從桃花村趕出去,我一定要。”
“不,我不僅要把他從桃花村趕出去,我還要了他的性命,是他害死了公主殿下,是他毀了我所有的計劃是他毀了我們靈族。”
君莫邪踉蹌了一下,身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可他全然顧不得狼狽,也顧不得拍拍身上的泥土,直接掙扎着站了起來,就朝着門外衝。
從房間裡離開的村民們在離開的時候順便帶上了房門。
但君莫邪的手,生的房門上準備把房門拉開些,他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蘇然咳嗽聲十分輕弱,可君莫邪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蘇然君莫邪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茫然而又慌亂地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躺在牀上的蘇然身上。
他多麼希望自己剛纔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蘇然的咳嗽聲,哪怕它只是發出一個輕微的聲音,也能讓君莫邪看到希望。
可是當君莫邪認真看向蘇然,是發現蘇然並沒有動靜。
她還是那麼安靜地躺在牀上,如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