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直是悲憤欲絕!
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把他想象成一個花心大蘿蔔......
“咳咳,守文兄你要同去嗎?”
王守文連連搖頭道:“慎賢弟你去松江府是要處理私事的,爲兄去恐怕不太合適,不如便留在餘姚吧。”
“......”
謝慎一時竟無語凝噎。
“四月始下種,七月花開隴。白露一零雪球擁,松江淮北棉不重。此去松江府,最多不過十餘日,等回來時海塗上種植的棉花大概也都長成吐絮了,屆時便可以安排佃農去採摘收花。”
王守文頗是驚訝的說道:“想不到慎賢弟你對棉花種植也如此精通,當真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啊!”
......
......
從餘姚乘船出發一路北上,途徑紹興府、杭州府、嘉興府,便到了松江府。
松江府的府治是華亭縣明代歷史上華亭縣籍最出名的人物便應該是那個和大奸臣嚴嵩明爭暗鬥了多年,最後多年媳婦熬成婆的徐階了。
事實上,松江府也算是人傑地靈,出的進士也不少,但總的來說被蘇州府壓了一頭,故而人們提起南直隸總會說蘇州、應天府如何,卻會惟獨拉掉松江府。
這可是有些冤,至少以謝慎明史研究生的專業眼光看,松江府出的名人一點不比蘇州府、應天府少。
當然,這是站在歷史高度用全知全覺的視角來看的,相當於開了外掛,付之一笑即可。
按下這些閒話不提,卻說謝慎在嘉興府換船後便覺得眩暈,得虧身邊有書童陳虎兒和護衛魯種田的照拂纔沒有病倒。
等下船尋了個郎中瞧了瞧才確定是中了暑熱,開了個方子服下這才慢慢好轉。
此時正是八月仲夏之時,蘇鬆一代又是太湖流域,水系縱橫蒸騰起來的熱氣就像一個罩子一樣把人悶在裡面。
謝慎身體本就虛弱,這便中了暑。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倒也給謝慎提了個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看來他是應該鍛鍊鍛鍊身體了。不然要是在鄉試前夕病倒,那可不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要知道鄉試也就是秋闈一般就是八月開考。
以謝慎的身子板,暈倒在考場都有可能。
倒不如先打幾套五禽戲強身健體,至少保證鄉試前後不要因爲身體緣故出岔子。
徐貫徐侍郎奉天子之命治理蘇鬆水患,難免要在松江府和蘇州府兩地間折返。
前面也說了,從杭州府到嘉興府後有兩種選擇,一個是繼續向東去往松江府,一個則是折而北上往蘇州府方向而去。
無論是從繁榮程度還是文化名人的角度來看,似乎松江府都不如蘇州府耀眼。但謝慎可是專業的科班出身啊,在他看來松江府的屏障意義遠遠大於蘇州府。
如果歷史按照既有軌跡發展,徐貫治理蘇鬆水患應該持續了三年,也就是說到弘治八年,正好是明年!
在這之前,徐貫應該都會待在蘇鬆一代。
當然不排除謝慎的到來起到了蝴蝶效應,從而引起了歷史走向的變化。但就眼下來看,徐老大人還是沒有完全將水患治理好的。
徐貫作爲治理水患的負責人,自然要不停在蘇州和松江府之間折返督查,而眼下他恰巧就在松江府。
徐侍郎同時還兼着一個南直隸巡按御史的身份,故而並沒有駐在府衙館舍中,而是住進了松江知府特地給他準備的察院。
故而謝慎進了府城便帶着書童陳虎兒和護衛魯種田直奔察院而去。
那察院門前有幾名身材魁梧的軍士,看樣子應該不是徐貫的家僕。
謝慎猶豫了片刻,還是掏出徐貫的親筆信邁步上前道:“兩位軍爺,小生餘姚謝慎,求見徐老大人。”
那身材較高大的軍士斜睨了謝慎一眼道:“哪裡來的窮酸書生,徐御史豈是你們隨意能見的,速速離去!”
魯種田直是暴怒,當即便要揮着拳頭上前理論,卻是被謝慎攔住。
“這位軍爺,小生這裡有封信,還請呈遞給徐老大人。徐老大人一看便知!”
那身材較矮小的軍士戳了一戳袍澤道:“把信交給徐御史看看,說不準是哪個遠房親戚投奔呢。”
“也罷!你就在門前先等着,等爺們去把信呈遞給徐御史!”
謝慎面容不起一絲波瀾。
修身養性,切莫動氣......
等了約莫盞茶的工夫,那身材較高大的軍士喘着粗氣小跑來道:“原來是謝小相公,快隨小的進來吧。”
謝慎淡淡一笑,十分拉風的一甩衣袖跨過大門門檻,瀟灑朝內院走去。
跟在他身後的魯種田則是狠狠瞪了那眼拙的軍士一眼,隨即趾高氣昂的邁開步子跟在謝慎身後。
這宅子既然是臨時收拾出來的,自然不能和府衙相比,但徐貫生性淡泊倒也不甚在意。
謝慎被領着七拐八繞終於來到一月門前停下。
那軍士訕訕一笑道:“謝小相公,小的眼拙竟然沒有認出貴人,您大人大量就把小的當個屁放了吧。”
謝慎依然面容不起一絲波瀾......
卻說謝慎穿過月門,見院中並無人尋思着徐貫徐老大人應該在屋中,便幾步上前要去敲門。
“謝賢生,老夫可是等你等了許久啊!”
徐老大人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出現,不但把謝慎嚇了一跳,就連魯種田和陳虎兒都被嚇得不淺。
“晚生拜見徐老大人!”
謝慎稍稍平復了心情,衝徐貫當頭一拜。
再怎麼說,徐老大人也是堂堂侍郎,便是二人相熟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若老夫不寫信,賢生還不肯來了?”
徐貫當先走入屋內,謝慎也邁步跟了進去。至於陳虎兒和魯種田自然十分自覺的候在了屋外。
看的出來徐貫老大人今天心情不錯,謝慎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徐貫撩起袍衫下襬,在紫梨木四出頭官帽椅上坐定擡手點了點道:“坐吧。”
謝慎猶豫了片刻,還是拱手謝過後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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