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想了想,對吳伯昌道:“爹爹,戰事方息,兒子軍務繁忙,恐怕很少有時間待在大將軍府,您讓思敏留在學堂,時間長了怕會憋悶壞她。不如就讓她當先生吧,雖說是國夫人,可終歸是您兒媳,您和妹妹都在教書,她自然也能。”
吳伯昌猶豫了一下問道:“仗不是贏了嗎,怎麼還繁忙?”
吳爭猶豫了一下道:“清軍傷亡不小,南面確實短時間打不起來,可北面情況堪憂,兒子得未雨綢繆啊。”
吳伯昌點頭道:“既然你也贊成,那就如思敏和你妹妹所願吧。”
吳小妹樂得跳了起來,“謝爹爹。”
周思敏也高興地起身一福,“謝公爹。”
不想,這時錢瑾萱開口道:“不知能否讓我也和妹妹們一起教書?”
吳伯昌和吳爭驚訝地相視一眼,最後吳伯昌拍板,“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瑾萱出身書香之家,區區啓蒙先生想來足以勝任,那就,這樣定了吧。”
……。
好在小院廂房夠用。
西廂房內,錢瑾萱看着吳爭,有些擔心地道:“爹爹回了京城,怕是有危險。之前陛下派禁軍圍了我家,思敏也被扣留在宮中,如今得知多鐸已經被你所殺,陛下必定震怒,爹爹回京,豈不羊入虎口嗎?”
吳爭搖搖頭安慰道:“別擔心,以你的聰明,自然能想到陛下爲何派岳父前來杭州。先不說陛下需要忌憚我的軍勢,就算他一意孤行,也得在乎他的五千京衛……清軍不日就要南下了,你是不知道,在我們的這個陛下眼中,岳父肯定是比不上這五千京衛。”
錢瑾萱點頭應是。
然後她問道:“不知九叔和哥哥有沒有隨你回杭州,我有些想他們了,能否讓我見他們一面?”
吳爭心中一震,忙道:“寧波府是錢家祖籍,剛剛收復,九叔熟門熟路,我就讓九叔暫時留在寧波府整頓了。”
錢瑾萱聽了,想想也對,“那哥哥呢?”
吳爭開始鎮定起來,“翹恭沒有隨我出戰,戰前,我派他北上了。”
“北上?”
“對。他和沈致遠一同去的。之前興國公水師突破清軍江防,佔領江都,雖說水師被朝廷定爲叛軍,可我終究於心不忍,所以派翹恭和沈致遠北上,看看有沒有機會能救出這支孤軍。”
錢瑾萱沒有懷疑,吳爭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只是她擔心地問道:“有危險嗎?”
吳爭笑道:“危險自然是有的,不過清軍沒有水師,應該有驚無險。”
錢瑾萱相信了。
她突然臉色有些紅,從邊上一口箱子裡取出幾張錢莊票匯,遞給吳爭。
吳爭猶豫着接過,“這是?”
錢瑾萱輕聲道:“這是當日你給爹爹的銀子,爹爹說讓我交還給你,另外還有一千兩,是之前朝廷補發了大半年的俸祿,爹爹又往裡湊了些,說是給我的……嫁妝,他恐怕不能親自在杭州爲我置辦嫁妝了……。”
吳爭有些驚訝,這老頭,太執拗了。
一千兩,在吳爭眼中真不算什麼,可吳爭知道,錢肅樂一年的俸祿也沒有這個數。
每月七、八十兩,大半年就是六、七百兩,湊這一千兩,估計還得是錢肅樂問朋友借的。
吳爭嘆了口氣,將票子中的那張一千兩取出,然後把其餘的還給錢瑾萱,“你的嫁妝,我收下了,我派人替你置辦。但這筆銀子,你拿着,給岳父也好,你自己留着也好,隨你。”
錢瑾萱聰慧,聽懂了吳爭的意思。
可她依舊伸手推了回來,“爹爹已經回京,你比我見他的機會多,還是不要假手於我了吧?況且日後我在學堂,也沒有什麼需要花費的。”
吳爭有些愕然,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一樣的倔!
……。
到了吳爭這樣的地位,還象吳爭這樣累的人,義興朝真得不多。
吳爭並非專權,凡事無鉅細,都要自己決斷。
吳爭將大部分的政務交於了布政司衙門,除了決策,幾乎不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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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財權都是盡數交給莫執念。
吳爭唯一管的,就是軍權。
可僅此一方面的事務,就足以讓吳爭忙得腳不沾地了,
夜深人靜之時,吳爭沒有休息。
他去了演武場,廖仲平就被安置在那。
除了沒有自由,其它的倒是非常優渥。
當吳爭拎着一罈五年陳的狀元紅站在廖仲平面前時。
廖仲平眼中閃過一抹悲涼。
不過瞬間隱去,廖仲平笑道:“鎮國公是來爲我送行的?”
吳爭輕嘆道:“是啊。你我相交時日已久,這份情意總還是有的。”
廖仲平臉色變得悽然,他呵呵慘笑道:“鎮國公能出現在廖某面前,想必紹興府一戰已獲全勝……廖某該爲鎮國公賀!”
吳爭點頭道:“是勝了,說全勝也未嘗不可,只是我軍一樣傷亡慘重……錢肅典陣亡殉國了。”
廖仲平臉色數變,“壯哉,我大明將軍!廖某恨……恨不能象錢將軍這樣與韃子死戰,馬革裹屍……也罷,錢將軍英靈未遠,黃泉路上,廖某也能與他爲伴,就不寂寞了。”
吳爭愕然之後,立馬醒悟到這是誤會了,“你以爲我是要殺你?”
廖仲平一愕,問道:“難道鎮國公不是要取廖某性命?”
“我爲何要取你性命?”
“廖某奉陛下密旨,此來並非是要增援鎮國公,而是要在鎮國公殉國之後,接管杭州三府。鎮國公難道還想放了廖某不成?”
“我知道!”吳爭平靜地說道,“我不僅知道你的來意,也知道你違抗旨意,交出了虎符……。”
“不。”廖仲平立即不論道,“廖某隻是被張國維等人設計陷害,被他們控制搜出虎符罷了。”
吳爭無奈地點點頭道:“好吧,好吧,廖將軍是被迫的。可你以爲,這樣說就能聚集於皇帝和那班子人精?”
廖仲平突然點頭道,“我知道了,鎮國公今日,不是來送行的,是來延攬廖某的。”
吳爭一怔,將酒罈往桌上一頓,索性直接道:“既然你猜出來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