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會自從成立之後,經費上有顧振華的大力支持,再加上各地百姓仇恨韃子的數不勝數,只要稍微發動,就能形成相當可怕的勢力。
當然李金鰲和翁忠書兩個人也謹記教誨,他們發展的方向主要就是兩個,一方面是說書唱戲,酒飯茶肆的人員,他們處在社會的最底層,看起來非常不起眼,但是這幫人接觸範圍廣,消息靈通,只要韃子有什麼動向,這些人都能提前弄到風聲。
另外一個方面就是碼頭的挑夫,礦山的力巴,修宮殿府邸的苦力。他們相對組織嚴密,而且又苦大仇深,只要稍加引導,就能爲我所用。
就拿這次甘水橋邊的地道就是他們提前挖掘出來的,本來是用來躲避韃子追捕的。如今稍加改進,就成了行刺的好場所,夏完淳在地道之中,撞了三大桶的火藥。這些火藥只是尋常做鞭炮用的,威力和顆粒火藥沒法比,但是勝在數量衆多,而且從做鞭炮的手上就能搞到,韃子也沒法追查。
處心積慮這麼長時間,就爲了眼前這致命一擊!
眼看着濟爾哈朗的馬隊到了甘水橋邊,夏完淳親手點燃了火繩,然後他撒腿就跑進了地洞之中,順着地道逃命,剛剛沒跑出幾步。就感到了腳下的大地一陣晃動,地道上面噼裡啪啦的掉土。
夏完淳被震動摔倒,腦袋撞在了石頭上,頓時鮮血就流了出來。他顧不得這些,手腳並用。全力逃跑,可千萬別被活埋在下面!
地道下面都是如此。甘水橋就更加熱鬧了。夏完淳點火還是稍微晚了一點,濟爾哈朗已經過了甘水橋,爆炸纔在他的身後響起。
就彷彿是地震一般,從地下涌出一團濃烈的火焰,上面的五六個戈什哈直接被炸飛了,還沒落在地上,就已經沒氣了。
旁邊的韃子也受到了波及,紛紛摔在了地上。痛苦的嚎叫。
濟爾哈朗好歹在戰場拼殺過,機敏過人,他感到了不妙,猛地催動戰馬,向前跳了出去,總算是避開了致命的危險。但是被炸起的一塊石頭正好砸在了濟爾哈朗的後背上。
這傢伙只覺得眼前全是金星,一張口。就噴出了鮮血。濟爾哈朗還算冷靜,咬着牙拼命催馬,想要逃跑。結果麻煩就出在了戰馬上面,這匹戰馬是剛剛從蒙古運來的,雖然雄壯,但是還有點野性。尤其是沒法承受爆炸。
戰馬頓時跳了起來,渾身上下,用力的甩動,濟爾哈朗砸得暈頭轉向,也失去了控制能力。被戰馬摔在了地上。
戰馬嘶鳴,向前奔跑。結果戰馬的後蹄正好踩在了濟爾哈朗的兩腿之間。馬蹄上都有一圈馬蹄鐵,那可是連石頭都能踩碎的,踏在了血肉之軀最脆弱的地方,後果可想而知。
濟爾哈朗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鬼叫,隨即就疼得昏死過去了。包衣奴才們從血泊之中爬出來,看到主子臉都綠了,他們也嚇傻了。
“快,快去找太醫,趕快救王爺啊,救主子啊!”
鄭親王濟爾哈朗本來受命整頓京城的局面,抵禦外敵,結果他剛剛出了皇宮,還沒等大顯身手,就被刺殺了,生死未卜。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濟爾哈朗倒下了,城中韃子如喪考妣,個個愁眉苦臉,簡直比死了爹還難受,他們一半哭着濟爾哈朗,另一半則是替自己揪心。
伴隨着這一聲巨響,京城的百姓,尤其是被驅趕到南城的漢人,他們迅速得到了消息。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釋放了出來,三三兩兩聚集在了小院之中,不斷向左鄰右舍傳遞着好消息。
“快了,韃子快要完蛋了!”
“什麼時候炸死那個狗屁攝政王,天下就太平了!”
“是啊,是啊,人家都說咱們京城的人慫包,可是前頭刺殺了豫親王多鐸,現在又刺殺了鄭親王,鐵帽子王啊,這是多大的本事啊!”
……
這世上傳播最快的不是光速,而是流言!
別看滿清在事發之後,拼命的彈壓,可是依舊抵擋不住,越來越多的百姓知道了消息,每個人都暗暗叫好,有些漢子甚至把鐵鍬鋤頭放在了炕邊,就等着明軍殺回來,他們好衝出去報仇。
京城亂套了,其他的地方更不太平。就在天子腳下的通州,聽說安國軍攻佔了天津之後,城中立刻加強了戒備,四門緊閉,不許任何人出去。
駐守通州的正是圖海,這位在後世可是大大有名,是韃子之中,少有的文武之才。他在半年前還只是筆帖式,跟在順治的身邊。可是隨着滿清大量將領流失,年輕的圖海被提拔爲騎都尉,隨即領兵鎮守京城門戶。
圖海年紀輕輕,正是野心勃勃的時候。他聽到了天津失陷,絲毫沒有害怕。下令全城戒嚴,所有兵丁分成兩撥上城禦敵。
而且圖海又親自領着人馬到城中富戶家中,要求他們貢獻糧米,出動家丁幫助守城。這些做法都是非常正確,又非常得力的。
只是正所謂百密一疏,年輕急躁,立功心切的圖海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通州可不比別的地方,這裡是大運河的北方終點,原本漕運繁榮的時候,這裡商賈雲集,漕幫在這裡也有龐大的勢力。
如今漕運斷絕,漕幫的人雖然大部分都走了,但是還留下了相當數量的人員。圖海的部下正好搜到了胡家大院,這家的老主人胡九州正是漕幫的元老,輩分資歷極高。
“諸位軍爺,我家老爺入冬以來身體就不好,現在病勢越發沉重,還請軍爺寬宥一二。”
爲首的紅臉韃子冷笑了一聲,“哼,區區漢狗,都是賊骨頭,還敢跟我們擺譜,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天下!趕快滾開,讓我們進去!”
這時候胡九州的兒子胡大德急忙趕了過來,衝着幾個韃子躬身行禮。
“軍爺,我們家願意獻上白銀五百兩,糧食十擔,還請軍爺笑納!”
“哈哈哈,打發要飯的啊!就憑這麼大的院子,沒有五千兩銀子,別想過關!”韃子說着就向裡面闖,胡大德拼命的攔阻,可以也攔不住。
進來之後,他們向四周一看,只見平整的院子兩旁擺着刀槍架子,上面放着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還有不少的石鎖!
領頭的韃子一聲冷笑:“好啊,怪不得不敢讓我們進來,還敢藏匿武器,簡直是膽大包天!”
“軍爺,這都是打把勢賣藝的,都是花架子,您可千萬別誤會啊!”
韃子衝到了前面,一把抓起了砍刀,突然猛地一揮,正好劈在了一個家人的胸膛上,鮮血迸濺,這個家人翻翻白眼,就倒地而亡!
“哈哈哈,這叫花架子嗎,你們就是密謀反清復明的賊人,趕快跟老子去和圖將軍說說吧!”
韃子衝上來就要抓人,這時候正廳裡面足有幾十個胡老爺子的徒弟,這幫江湖人也都不是好脾氣,他們紛紛衝了出去,有的乾脆舉刀動槍。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也別太放肆了。我們漕幫的堂口從永樂的時候就有了,好幾百年,什麼風浪沒見過,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領頭的韃子怪眼瞪圓,冷笑道:“漕幫,好大的名頭,可惜啊,爺就是不在乎!”
這個韃子說着揮起了砍刀,其他韃子也紛紛亮出了兵器,一同動手。疆場廝殺的能和普通的江湖人一樣嗎!
幾個漕幫的人員平時也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可是真正動起手來,沒有幾個回合,就死傷一堆。韃子直接衝到了正廳,這時候胡九州老頭在孫子和大夫的攙扶之下,正想出來看看,和韃子迎面相撞。韃子毫不客氣,一把推到了胡九州的胸口。
老頭本來就是哮喘的底子,到了冬天,喘氣都費盡,這幾天都用了人蔘救命,哪裡能承受這麼一推。老頭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一口氣上不了,眼睛一翻,就死在了當場。
韃子不知道,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胡家大院裡面的漕幫人士一見老祖被殺了,誰都受不了,胡大德更是眼珠子都瞪裂了。
“弟兄們,和韃子拼了!”
這些漕幫的人四散逃出去,召集手下人等,漕幫沒有別的,就是人多,一霎時足有數千人亂了起來。
他們到處大喊:“明軍殺來了,狗韃子要完蛋了!”
“快點出來,殺韃子立功啊!”
老百姓不明真相,一聽到這個,滿心的怒氣終於有了發泄的渠道,他們也紛紛衝了出來,參加到了襲擊韃子的行列之中。
陸明月攻陷了天津之後,立刻率領着人馬,向着京城發動了襲擊。她並沒有指望拿下京城,不過是要製造混亂,逼迫韃子收縮兵力而已!
安國軍一路上所過之處,比起預想的還要順利,地方的老百姓簞食壺酒,迎接王師。有些州縣韃子已經嚇得逃跑了,地方士紳邀請安國軍進駐。
當然陸明月很清楚,這些都是暫時的,畢竟安國軍這一次的兵力不夠,想要光復京畿,恐怕還要等一段時間。
就在他們迅速進兵之時,突然有人急匆匆的找到了安國軍。
“小人叫翁忠書,有天下的喜事奏報!”
陸明月讓人把翁忠書叫了過來,眉頭緊皺的問道:“你是何人?有什麼事情?”
“啊,啓稟這位女將軍,濟爾哈朗遇刺,生死未卜,通州漕幫起義,韃子已經亂成了一團,機不可失,還請王師立刻攻擊京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