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都不要吵了,聽咱家一句,老奴還沒拜見小主子呢,還請忠勇伯能指引。”盧九德也說話了。
顧振華笑着一伸手:“諸位,這邊請!”
盧九德當即快步跟過去,呂大器和黃道周緊緊跟隨,馬士英雖然也看過了,但是生怕這幾位玩什麼花樣,因此也一步不離,大傢伙又去拜見朱慈烺。
見到了太子,驗證了一番之後,全都是真的。老太監盧九德趴伏在地上,抱着太子的雙腿,放聲痛哭。
“小主子,老奴來晚了,讓您受苦了,快跟着老奴回宮裡吧,讓老奴好好孝敬您啊!”
盧九德說着就要拉着朱慈烺往外走,這時候呂大器和黃道周走過了過來,像是哼哈二將一般,將去路給堵死了。
“盧公公,且慢動手。”
“兩位大人,太子回宮天經地義,你們憑什麼攔住咱家?”
“哈哈哈,盧公公,你好像是弄錯了,這次太子可不是在外面玩了一圈,要回宮休息那麼簡單,而是要登基稱帝,繼承大統。此等大事是羣臣定策,豈容內臣多言。”
盧九德也不是白給的,頓時眉頭就立了起來,冷笑道:“兩位大人,就是想笑話咱家全和人唄。咱家是受先帝之名,鎮守南京,就沒有事情是咱家管不了的!”
“老閹貨,你想學魏忠賢嗎?”情急之下呂大器也撕破了臉皮。
“魏忠賢要不是被你們這些東林黨給害了,大明也不至於有今天,你們纔是亂國的禍首!”
越說越嗆,兩夥人一個個舉起了拳頭,就差動手了。
這時候馬士英突然冷冷說道:“你們都在幹什麼,還有沒有朝廷的體統,迎請太子登基,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定的,盧公公,呂大人,你們都該拿出一套方案出來,我朝以禮法治國,就算讓太子跟着你們,可是連車駕都沒有,就這麼灰溜溜的回京,還有什麼體面?”
馬士英大聲的質問,身後三位軍頭兒紛紛按住了劍柄,怒目而視。
盧九德和呂大器他們的氣焰也終於消停了一些,呂大器還是不服不忿,氣哼哼的說道:“馬大人,那照你說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馬上給史大人送信,讓禮部擬定方案,隆隆重重的恭迎太子進京。”
黃道周想了半晌,點點頭:“如此最好,只是太子必須留在軍營,不準出任何的問題。”
“那是自然。”馬士英毫不猶豫的說道,只不過他心中怎麼想的,呂大器顯然不知道。
說完之後,呂大器和黃道周急忙離開,盧九德也撒着淚,急忙回南京,向福王彙報。兩夥人來去如風,唯有馬士英留在了軍營。
“顧爵爺,讓你見笑了!”馬士英微微拱了拱手,臉上全是羞慚,一幫朝廷大員,道德文章名動天下的人物,竟然如此不堪,實在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顧振華也笑道:“馬大人,如非如此,大明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大人,你還是該早做決定,趕快把太子送回南京,登基稱帝。將人心安定下來,纔好做事情啊!”
馬士英也笑道:“顧爵爺放心,我現在就安排,連夜護送太子去南京,不會給東林黨任何時間!”
很顯然馬士英是玩了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傢伙的手腕比起東林那幫嘴炮,厲害多了。
馬士英讓人去安排了,然後又問道:“顧爵爺,如今北方到底什麼局勢,謠言衆多,莫衷一是,你在書信裡頭寫的也簡略,我實在是搞不清楚啊。”
“大人心憂國事,比起那些只想搶策定之功的人強多了。”
顧振華也十分感慨,和馬士英對面而坐,從李自成打進北京說起,一直說到吳三桂勾結滿清,打敗了大順軍。前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王朝命運戲劇性的轉折,三方兔起鶻落,聽得馬士英也張大了嘴巴。
“顧爵爺,你是說吳三桂確定降清了?”
“沒錯,吳三桂已經剃髮易服,受封平西王,手下的關寧軍除了跟着我出來的一些忠義之士,其他人都成了滿清的馬前卒。”
“可惡!”馬士英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面,恨恨的說道:“關寧軍是我朝不惜重金打造的一支勁旅,沒想到竟然成了滿清的先導,實在是可恨之極!”
馬士英想了想,又問道:“顧爵爺,你看這次滿清入關僅僅是搶掠一番,還是想攻城略地呢?”
“都不是!”顧振華毫不猶豫的擺了擺手。
馬士英頓時一臉的驚訝,他實在是想不出滿清還有什麼打算。
“馬大人,滿清的狼子野心超乎想象,我聽說他們已經準備遷都北京了。”
“啊!”馬士英被嚇得渾身亂抖,急忙問道:“難道他們想效仿金國滅北宋麼?“
“不只如此,怕是他們像當第二個蒙古,霸佔錦繡中華!”
“那,那該如何是好啊?”
顧振華笑道:“馬大人,以我之見,當務之急就是整合南方軍力,立刻御駕親征,趁着韃子還在剿滅大順軍之際,好好的打幾場。”
馬士英一聽,急忙擺手:“顧爵爺,這恐怕不成啊,南方將寡兵微,更何況這麼做豈不是在幫着流寇嗎,先帝的仇又放在了何地?”
“馬大人,敢戰才能和,不敢戰,只能亡,如果我們拼着十幾萬人馬,能夠在中原組織幾場大戰,重創滿清士氣,哪管輸了,還能依靠長江天險,守住半壁江山,如果連打都不敢打,等到滿清鐵騎殺過來,想做南宋都不成了!”
馬士英眉頭緊鎖,在地上來回轉圈。顧振華也緊緊的盯着他,馬士英手握軍權,在文官之中,又有影響力,或許他是唯一能拯救南明的人了。要是能聽自己的話,或許江南百姓能少受一點苦。要是不聽,即便自己有信心最後打敗滿清,只怕老百姓也要付出慘重代價啊。
馬士英轉了幾圈,才面露難色的說道:“顧爵爺,此等事情關係重大,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看還是要先擁立太子,登上大位,纔好談這些。”
顧振華在心裡頭暗暗嘆息,馬士英這是在耍滑頭啊,南明的君臣多半是指望不上了,還要看自己。
顧振華想到了這裡,也不管別的了,他只要把自己的利益爭取到手就好了,因此笑道:“馬大人,憑着策定之功,你升任首輔指日可待,顧某隻有一事相求。”
“顧爵爺請說。”
“在下想在統兵,把安國軍的主力放在山東河南之間,倘若是韃子南下,在下願意率領着將士,和他們死拼到底!”
“沒問題,國亂顯忠臣,顧爵爺一心報國,馬某一定鼎力相助!”
兩個人談好了之後,顧振華當即就在軍營之中挑選了一千名騎兵,一千名火銃兵,一共兩千人,全都一人雙馬,甲冑鮮明。顧振華帶着嶽破虜和周英傑一同保護太子,而安國軍的大營暫時就交給了李旭和郭雲龍。
雖然連續奔波,安國軍士兵都非常疲憊,但是連續幾場大勝,加上一路上顧振華悉心交流,和將士們推心置腹,同甘共苦,安國軍已經悄然發生了質變。
兩千人馬拉出來,人如猛虎,馬似蛟龍。一個個器宇軒昂,威風八面,把馬士英等人全都看傻了。
這哪裡是逃難撤退的軍隊啊,分明是押着戰利品南歸的得勝雄師!
“好兵!好馬!好武器!”
黃得功連連說了三個好,他笑道:“顧爵爺,這兩千兵都是家丁不成嗎?”
顧振華朗然一笑:“黃兄,當年岳家軍沒有家丁,才能抗擊金軍,我朝開基的太祖成祖,沒有家丁,才能橫掃蒙元。安國軍上下只有兄弟手足,沒有家丁奴僕。只有昂首挺立的人,沒有卑躬屈膝的奴婢!”
“萬歲,萬歲!”士兵們一同吶喊,聲振寰宇。
顧振華的話很不客氣,黃得功他們都養了不少家丁,而且親信家丁更是他們作戰的中堅力量,這些人一個個面帶怒色。
可是一見這些士兵齊聲高呼萬歲,千人如一,士氣如虹,黃得功他們都選擇了閉嘴。馬士英也看到心中大驚,他本以爲顧振華只有太子一張牌,哪裡想到這位還有這麼強大的軍力!
這種時候想要坐穩位置,可離不開軍隊支持啊。
“顧爵爺,安國軍有多少兵丁啊?”
“馬大人,安國軍目前有騎兵兩千五百人,步兵兩千人,新軍營十一營,五千五百人。”
馬士英點點頭:“差不多一萬人了,果然不少啊!”
馬士英要是知道,顧振華除了這些人馬之外,還有一萬多漕運兵丁,總兵力已經突破兩萬,和江北四鎮比起來,一點不差。只怕他會驚掉下巴。
顧振華出動了兩千人,黃得功他們也都調動了人馬,保護朱慈烺的隊伍浩浩蕩蕩,足有上萬人,從徐州南下,一路兼程行進,直撲南京。
一路上安國軍都衝在了最前頭,任何不開眼的東西,都扛不住騎兵一走一過,關寧鐵騎的戰鬥力完美的發揮出來,所向披靡。
大軍浩浩蕩蕩,直接到了揚州,突然一個夜不收跑到了顧振華的馬前。
“爵爺,揚州有大軍死守,打着山東兵的旗號。”
“哼,別管是誰,敢攔着安國軍,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