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楊帆真的很佩服這些京官兒是如何有勇氣活下來的(漢明大黃袍411章)。半夜三更的就要爬起來,穿好朝服,風雨無阻,四季不該。楊帆閉着眼,稀裡糊塗地將那件別人奢望都不敢奢望的蟒袍套在身上,大小嘛,就有些差強人意了。古代的衣服可不講究修身不修身的,這腰身,都可以再塞進去一個人了。楊帆用那送來的玉帶一扣,算是穿戴完畢了。這袖口還肥得不得了,估計就是那些大內御製的人偷懶,直接採用的統一制式,管你是肥還是瘦。
等到了樓下,負責飲食的官員早就派下人準備好了點心。一般五更天早朝纔開始,不過大臣必須在四更天的時候,就到午門等候,所以時間比較長。桌上花樣豐富的點心一大摞,楊帆挑了些熱乎地邊吃邊問道:“聖上可曾吩咐過我何時入宮?”
那位接待的下級官員,早就被楊帆這一身行頭,嚇得哆嗦起來了。原本得知是楊帆,這六品官員就有些肝兒顫,這下,一看到這蟒袍加身,貴爲侯爺,更是連手都抖起來。
“問你話呢。”
“啊?哦。司……司禮監的公公傳聖上的口諭,讓您,讓您隨朝臣一道入殿便可。這……這是位置。”
早朝,也有不少的規矩。太祖定下規矩,當初洪武年間,並非都是高官上朝,而是在京官員都可上朝稟事,破除了視聽只能從高官哪裡傳遞一手的弊端。不過後來,嫌這百十來號,有時甚至更多,連殿外都是一大羣人圍着,有些煩,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彙報這,彙報那的,乾脆就廢除了這條制度。
所以一般上朝,也就是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侍郎、督查院御史還有大理寺卿、六科給事中等加起來三四十號人。那麼問題又來了。這幾十號人改怎麼站呢?一般來說,就是對稱着站,位尊者靠前。左右領頭的,一般就是東閣大學士和文淵閣大學士。後邊就是六部尚書和侍郎,然後督查院、大理寺,最後,唾沫最多的靠門邊站,免得太激動。唾沫都飛到皇帝臉上。
大明以左爲尊,所以左一的位置,一般站的就是內閣首輔。而這一次,朱由檢給他安排的位置,竟然是左一的位置,這不是讓他和周延儒擡槓嘛。
“侯……侯爺您……吃好了嗎?再不走,可就要三更天了。”
“恩,走吧。”楊帆吞下最後一隻蟹包。
……
……
楊帆剛出鴻臚寺,便看見兩輛馬車候在府門外。
“過來坐吧,我載你一程。”聲音有些熟悉。一邊官員或許看不見是誰,楊帆看得很清楚,那從窗口張望的老者,便吩咐道:“我做孫老的馬車過去,你們不用跟着了。”
“這……”照道理來講,楊帆現在的身份還是蒙古特使,這接送安全的事宜都是要由鴻臚寺負責,可是人家穿的,這官員可沒瞎,乃是紫金蟒袍。蟒袍啊,那是一般人可以穿的嗎?所以也不敢說一個不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楊帆坐上孫承宗的馬車,然後朝東公生門駛去。
“好久不見。”
“孫老別來無恙。”楊帆回禮。車內無燈,只能看個依稀,但楊帆卻可以看得很清楚,那副蒼顏。
“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楊帆反問道。
“沒想到你啊,竟然有那麼大的本事,都可以當上蒙古的特使啊。”馬車轆轆而行。卻行得很慢,似乎在給兩人足夠的說話時間。
“那孫老是替我高興,還是怒其不爭?”
夜黑,給了孫承宗一個看不見楊帆臉容的機會。過了半響,孫承宗才說道:“兩者皆有吧。我知道,你不過就是替這個林丹傳信而已,但是朝堂上的人會如何說,就要看你的智慧了。我年紀大了,也沒有那個精力,再去管那麼多的事情,也該是你們後輩扛起大梁了。論資歷,祖大壽、洪承疇還有盧象升三人,是最適合擔任薊遼總督一職的,但是,洪、盧二人,多與闖賊交戰嫺熟,與後金作戰則沒有經驗。祖大壽這人,你也知道,可爲大將,而沒有帥才之資,更加不是范文程的對手。”
“所以呢?”
“所以老夫就推舉了你。”
“我?”楊帆有些吃驚,原本以爲封侯就是對自己最大的賞賜了,沒想到還來個薊遼總督,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大明的將官,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可言的。文官領將,和宋朝有些類似。而楊帆不是科舉出身,連武官都不是。當初封伯尚存異議,這次封侯,加領薊遼總督,這……難免就有些難以服衆了。
“聖上給你這個位子,就是充分的相信你,擔不擔得起來,要看你自己了。”孫承宗那手伸過去,拍了拍楊帆的肩,道:“你的遠見,遠比他們要高得多。湖廣那條防線,我沒記錯,是五六個月前築起來的吧,又是如同大淩河那樣算得這麼準,有時候,老夫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中原難混,起義又需要糧食,要是我,也往湖廣去。”楊帆道,“這薊遼總督,楊帆真的是資歷不夠,難以受命啊。”
“你還說,當初聽聖上的,如今雖說不能封侯,這薊遼總督又有和不可承受?封侯,確實是褒獎,卻沒有絲毫的實權。大明自開國,分封的侯爵也不少,如今要飯的、餓死的也不少,沒有權,人家充其量見面叫你一聲爵爺,背地裡要怎麼整你就怎麼整你。當初你要這般,如今都得自嘗苦果。”
“那我不當還不行嗎?”楊帆笑道。今日到承天門的時間有些長了,兩人聊着。“中原的暴亂,在不久的祭典時,就會昭告天下,推廣那新的作物,到時候,收攏民心,還要降低賦稅,來安撫民心。你也清楚,每年錦寧防線要耗費多少的軍餉,這一點,我也清楚,但也是沒辦法,總不能將國土拱手讓人吧。”
馬車停在長安左門,“去吧,再不去,早朝就要開始了。”
“您不去嗎?”
“我去幹什麼?”孫承宗道,“你來了,我就放心了,該回了。”
“我封的是什麼侯?”
馬車調了頭,車廂中傳出孫承宗的聲音。
“寧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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