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河城的小住,彷彿又讓楊帆回到了那種小村莊閒適的生活之中。秋收的喜悅夾雜着對於戰事的擔憂,那些整日東望的眸子裡閃過的,便是生活。
生計、存活。
楊帆走在這片曾經充滿了悲歌與壯舉的淩河城,曾幾何時,獨剩空城一座,風**蕭然。如今,生活還是將那些窮得沒有立錐之地的流民、貧民,推向了這座城,投入了它的懷抱。秋風蕭瑟,五百義從,騎馬赴西平。
得知楊帆要赴遼會盟僅僅帶五百義從,有些難以置信。孫傳庭連夜從山海關趕過來,勸楊帆帶個幾千兵馬過去會盟,卻被楊帆拒絕了。這本來就僅僅是去會盟而已,即便是帶幾千兵馬過去,也幹愣在那裡,楊帆可指望着這些守軍能夠派上大用場呢。爲了保證行動的嚴密性,直到如今,這突襲盛京的消息孫傳庭還絲毫不知曉,蒙在鼓中,以爲楊帆這次來遼地僅僅就是赴會盟而來。
淩河城之上,孫傳庭、祖大壽等人看着五百義從,護送着幾駕馬車,颯颯地東去,眉頭緊皺着。“楊國公真當是膽子大的能包天啊。五百人就敢去會盟,真就不怕出什麼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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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壽更是有些氣的看着那揹着黑匣子,提着單刀的楊帆,嘴中罵罵咧咧道:“他的膽哪裡是包天,是要捅破天了!就是沒死過,也不怕死。”
只有一邊的吳三桂,悠悠地說道:“楊國公看得通透而已。若建奴真的包藏禍心,五千人。就是關寧鐵騎盡出,遼東兵馬加上遼南包抄過來的兵馬。到時候腹背受敵,又有幾分勝算?”
此話一出。讓站在城牆上的一干人頓時感受到了秋風吹到臉上的涼意,是啊,帶五千人過去也是當靶子,如今的大明軍隊剛剛有所建樹,將與兵之間還在磨合之中,士氣也在慢慢上來,若是這個時候,折損個五千兵馬,那真的就是一蹶不振的下場了。
孫傳庭也不由苦笑一聲。身爲上柱國。若是想要關外大軍護送前去,完全是合情合理。想必楊帆自己心裡也清楚,大明的將士如今士氣不能再受到打擊了,所以纔會獨自前往會盟。一國之柱,卻要爲爭回顏面,獨身前往,確實是落得有些淒涼了。
他緩緩下樓,呢喃自語道:“大明將士,欠他一場大戰。”
……
……
楊帆自然體會不到孫傳庭那多餘的感想。他只是想着。這來自青海的蒙古狼以及海上的驚喜,什麼時候能夠到。掐着日子,按理說蒙古兵應該是快到遼東了,海上的話。按時間若是消息傳得到,最多兩個月就應該抵達了。
兩個月,這便是楊帆對於這樣突襲最後的時間限定。若是有一方抵達。那麼突襲一觸即發。青海、蒙邊的軍隊若是回援,起碼也得有一個月的功夫。這已經和朝鮮擦邊交火的建奴大軍,若是打到漢城。也需要一個月的功夫,來回日子算上,起碼得兩三月才趕得回來。這樣的良機,失之交臂,那麼就是天不助大明瞭。
五百人緩緩朝西平堡行進過去。五百個自願跟隨楊帆前去的人雖然心裡敲着鼓,但多少是有些心裡準備的。這五百人大抵就是些遼東遺民,逃到寧遠,後來又被趕去修建淩河城的。再想隔閡望故土,成了一種奢侈。這次楊帆說是要招募五百勇士,赴遼吃大餐,立馬就引起了這些人的共鳴。
仗,他們也打過了。舒服日子,這幾年也過了,但是那份情,還是割捨不下來——對故土的思念,以及對楊帆的感激。於是乎,即便是有死無生之行,他們也去得心甘情願。反倒是馬車裡邊的陪同官員,這會兒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這本來赴遼東就是有些不情願,有風險的差事。然而想着好歹是國與國之間的會盟,說是會盟,其實就是交涉。那麼好歹帶些兵鎮鎮場子,結果五百人,這回真的是送羊入虎口了。他們只能在馬車裡求爺爺告奶奶的,想着建奴手下留diǎn情,別殺自己就好。
每個人心裡都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然而楊帆想的是,那海上的驚喜究竟能來不能來。
……
汪洋的大海,歷來就是被認爲是天然的屏障。天涯海角,歷代君王都是這樣認爲。明初朱元璋定法祖制,不與東瀛貿易往來。大船入海已有一月,從司馬臺活着回來四人,死了七人。上杉家的年輕一輩本打算當成一次歷練,沒想到是送了性命。
最慘的便是上杉氏的大家長,逃過曹化淳的血袍,卻死在瞭如今這個老者的手中。
“除掉上杉老頭,這次也不枉漂洋過海來大明瞭。回去東瀛後,一定還吃掉上杉氏,壯大我們的實力。”上忍的實力確實很逼近曹化淳,若是兩人出手,定然可以和曹化淳打個平手,然而老者一直沒有出手,上杉家族的大家長死,比殺一個大明的太監或者官員要划算的許多。
他看着茫茫的大海,嘆息道:“大明實力還是我等不可侵略的。幕府大將軍兵敗,國力衰弱至此,也只能隱忍不發,待時機成熟,整片華夏大陸都是我們大和民族的!”他的眼中出現了狂熱的跡象,像極了一個十足的變態。
然而遠在數百海里外的沿海之上,十艘大商船緩緩地行駛北上,楊帆若是看得到的話,一定會爲之驚歎的。船上的壯士,個個身披輕甲,背上的槍,若是看得清楚,都是規規矩矩,標標準準的膛線步槍。
除了前邊的六艘大船,還有最後邊的兩艘大船,出來的人膚色略顯黝黑。背上的步槍一杆杆蹭光瓦亮的,十分顯眼。
“華達,還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快了。等到了大明,打完仗了,我就帶你去吃京師的冰糖葫蘆。”一個青年咧嘴笑道。
“你吃過嗎?”膚色有些黑的姑娘閃着黑眼珠子,眼巴巴地看着少年。
“那……那能沒吃過嗎?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男子一想起冰糖葫蘆,就跟個孩子似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