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爲何要放過那些吃裡扒外的東西?”御書房內,女子坐在繡墩兒上,抱着三皇子,這位女子,比起周氏更年輕,更貌美,似乎更智慧(漢明大黃袍399章)。
朱由檢忽的擡頭,笑道:“如今遼東局勢風雲突變,那建奴竟然敢妄稱帝建國,擾亂民心。朕不想看到的,就是國內就亂了陣腳,大赦天下,開恩科,來穩定局勢。”
女子放下書卷,將一旁剛剛送來的糕點,有些體貼地放入朱由檢嘴中。
朱由檢細細品嚼,也只有這個時候,心情稍微好一些,這幾日得知那建立僞國的消息來,徹夜難眠,道:“這也只是緩一緩罷了,一日不除建奴,朕心裡一日不安吶。”
“聖上!聖上!”
“什麼事?”朱由檢站在窗口,看着急急忙忙跑進來的駱養性,很少見過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有這樣的激動時刻。
“楊……楊……楊帆他……”
“田妃,你先退下。”
“聖上……”
“退下!”朱由檢喝道。田妃臉色一變,趕緊識相地退下去。
“他怎麼了?”
“楊院長他,沒有死!”駱養性將一封信交給了朱由檢。
朱由檢站起來,看了看書信,笑道:“看來朕給他的位子還是小了。也好,也好。這一次,朕要看看,他能給朕帶來什麼驚喜!”
老太傅孫承宗剛剛入宮,在等候這朱由檢的節儉。
過了很久,纔到御書房。他看了一眼朱由檢,似乎今日聖上的氣色很是不錯。
朱由檢擡頭問道:“孫太傅,遼東建奴稱帝,你覺得朕是該派兵去打呢,還是不打呢?”
孫承宗謝過朱由檢的賜座,這把年紀了,再次登堂,也不求任何什麼實權。只不過作爲朱由檢的一個幕僚,建言獻策罷了,道:“老臣覺得,聖上還要等一個時機。”
“哦?那老太傅說一說。朕要等個什麼時機。”
“聽說楊帆當初培育的土豆,還有後來的金薯,都有了一定量的積累,老臣想,開春之時。聖上可以昭告天下,天賜良種,來解決民生饑荒,以穩定大明根基,用來安撫民心,到時候四海平,糧草足,北上攻伐建奴,大事可成矣。”
“哈哈,朕再告訴太傅一個好消息”
孫承宗站起身。躬身一禮,等着朱由檢的好消息。
“楊帆他……沒有死,而且就在湖廣。”
“什麼?”孫承宗一驚,雙手一顫,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言表內心的激動。
江湖這趟渾水,楊帆已經踏足了,那麼就沒有什麼清高不清高之說了。幾百騎兵,追到了長江邊上,終於是將殘餘起義兵逼上了絕路。
“投降吧。交出張獻忠,其餘人。都可以活下來。”楊帆在殘軍中掃視了一圈,尋找着那個大鬍子。他原本以爲,一槍打中了張獻忠,足以要了他的命。沒想到,還是有些偏移了。他的目光終於盯到了那個蒼白的臉上。
“不用找了,我就是張獻忠。”一個老頭拍了拍受傷的大鬍子,對着楊帆道:“我就是張獻忠。這位軍爺,您說的,只要我站出來。就可以放過我的弟兄。”
楊帆笑了笑,道:“沒錯,只要張獻忠站出來,我就放了你們其餘人,只是很可惜,你不是張獻忠,所以……”
楊帆手一擡,後邊百餘弓箭手將弓箭擡了起來。這兩千餘人,實在是沒有力氣在拿起武器戰鬥了。他們原先就衝在最前頭,負傷也最重,有些人爲了逃命,連武器都丟了,有的只剩下一件破衣服,其他什麼都丟光了。
“別,我……”大鬍子還沒說出什麼話來,就被身邊的手下攔住了。
“掩護大帥渡江!”一個精壯的男子拿過張獻忠的朴刀,道:“弟兄們,掩護大帥渡江!殺啊!”
很多手無寸鐵的人,都開始蜂擁而上。
楊帆見過瘋狂的,見過拼命的,但是見到這一羣爲了掩護的自己首領的人,這樣子衝上來,楊帆竟然有一種憐憫和感動。看到這一張張猙獰,彷彿要吃了自己的臉,看到這一個個兵器殘缺,卻還有一顆戰鬥的心的起義人,楊帆做了一個最難的決定。
他的手揮下來。
箭矢如雨一般,刷刷刷地往前射去。
一張張咆哮、猙獰的面孔,開始呆滯,倒下,還有更多的人,蜂擁上來。四次輪射之後,幾百騎兵直接衝入了殘軍的隊伍之中,開始屠殺。
楊帆呆滯地看着這一切,他已經看到張獻忠被幾人拖進了一艘小船塢之中,順江而下。他眼神一凜,策馬追上去,手中動作也不停,黑匣子中的狙擊槍,第一次暴露在這麼多少眼球之下,不過由於楊帆馬跑得快,很少有人能夠看清楚,他手裡的到底是什麼玩意,更多人看到的,可能就是黑乎乎的一根火銃而已。
他開始瞄準。
這個人,他必須得殺,那麼,即使他的弟兄再如何可歌可泣,再如何上演狗血情誼,他還是得扣動下去扳機,因爲,這個人,他必須死!
船上的張獻忠捂着傷口,看向岸上那個策馬過來的楊帆,他臉色凝重的看着那黑色的不明物體,正在懷疑這個東西是否可以傷到自己,忽然背後一悚,自己肩上的傷,會不會也是那神兵利器所傷?因爲當時,以他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有火器可以靠得這麼近,除非是重炮。當然,如果是重炮,那麼他也沒有這麼幸運,可以活下來了。
楊帆的瞳焰已經燃起,在陽光下,沒有那麼顯眼,但是這樣,運動的物體在他眼中可以慢下來,甚至靜止下來,那樣,可以更加有利於他的瞄準。
激光,焦距,扳機扣動的一瞬間。
楊帆的鏡筒被擋住了。他感覺到被什麼東西拖住了槍桿。當他擡頭看時,一個吐血的臉浮現在他的面前。孫大聖,這個瘦猴子,在最後一刻,還是攪黃了他的好事。他替張獻忠擋下了致命的一擊。
“老孫!……”
“走!”瘦猴嘴中擠出來一個字。楊帆使勁地拔了拔槍桿,卻依舊沒能夠從他手中抽出槍來。直到孫大聖眼睛閉上的最後一刻,那雙爪子,才放開了槍桿,楊帆眯着眼,看着遠去的船塢。
歷史,難道真就這麼難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