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嘆了一陣子氣,轉身欲往城樓下走去。然而,才走了幾步,再一次轉頭回來,這五日,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也反反覆覆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這一回,站在盛京城頭上,他再一次自言自語道:“他林丹巴圖爾怎麼敢來?他孫傳庭又怎麼敢如此用兵?”確實,以前兩方用兵,大明基本作爲防守的一方,哪裡有過這樣冒進的舉動。這就好像一個小孩子和大人在玩鬧,突然小孩手中多了一柄菜刀,朝大人砍去,顯得不可思議。
“皇上!皇上!遼陽飛鴿傳書!”
“快拿過來!”皇太極匆匆接過那守將遞來的紙條,掃了一眼,立馬拍在地上,“呵。果然是他。楊帆啊,楊帆。看來真是我大清的宿敵啊。書寫傳令,命范文程即可撤離遼陽,退守鸚鵡關。”
一邊上來的親王聽見了,灰頭土臉地道:“四哥,不能啊。這遼陽、瀋陽都丟了,咱們還如何東山再起?”他的左肩上綁着白色的布條,血跡還凝結在上邊,當傳令說率兵突圍,他當即就上來反對了。只要等到援軍到來,這盛京城一定可以守住的。
“遼陽援軍兩日前出發,按理來說應該到盛京城了,不過遼南的五千輕騎在鞍山被一股神秘的,據范文程講是炮隊一瞬間殺了四千人,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能夠一瞬間滅殺四千人,我大清的騎兵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他想起大淩河一戰,忽然搖頭笑嘆道:“一個楊帆並不可怕。哪怕他真能夠未卜先知,也不可怕。怕就怕這樣一個人被有心人攥在手裡啊。”
“皇上此話何意?”
皇太極看了看身後的親王。道:“何意?他楊帆只要不得勢,哪怕他知道每天朕講了什麼話。幹了什麼事都沒有問題。怕就怕他得了勢,成了人精啊。你看着仗打得。別以爲是他楊帆的功勞,他dǐng破天佔了一半,另一半吶,恐怕就是孫傳庭的功勞了,也許背後還有孫承宗推波助瀾呢。范文程信中說這楊帆就在遼瀋附近,不過我看,估計這一回是他范文程失算了。八萬,八萬大軍,大明什⑨≯dǐng⑨≯diǎn⑨≯小⑨≯說,.√.o¢ s=";arn:2p 0 2p 0";
麼時候動過這等陣仗?
除了林丹巴圖爾的三萬騎兵。五萬的關寧軍,恐怕如今整個關外都成了個空殼子了吧。若是膽子大diǎn,來個圍魏救趙,恐怕這小皇帝就該急着召回孫傳庭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估計這楊帆帶着大軍,已經將遼南平定了吧。呵呵,果然是好手段。盛京城守不住,若是遼南被拿下,這遼陽被左右夾在中間。你說他楊帆和孫傳庭是取還是不取?”
那位親王貝勒爺面如死灰,嘆道:“亡父一世之功,毀於一旦啊,此番退遼。恐無逐鹿中原之力了啊。”
皇太極罷了罷手道:“漢人有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的根基尚在,退守老寨。急收往朝鮮的兵力,在以蒙西兵力牽制。還是能夠東山再起的。現在就看能不能突圍了。”
親王扶着皇太極緩緩下了城樓。年過不惑的他,身體依然有些病態。能夠站在城牆上督戰五日,也是一個極大的體力消耗,以致他下樓之時,腿腳有些踉蹌。他貼着和碩豫親王的耳邊,道:“十五弟,去皇廟請幾位大師父出面吧。這三千人,衝不出去的,得讓他們dǐng一dǐng了。”
“哎,哎。”
原本該初升的朝陽,卻在最輝煌的時候,被邁入晚年的大明朝,一舉給擊潰了。若是知道後事之人看來,是該有可笑之處,然而滿清起兵,也僅僅二十年,對於滿清來說,在瀋陽的根基確實有些淺薄了。這都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一個得了勢的後世之人,只能怪機緣吧。
午後的高陽,漸漸偏了。大明額軍隊黑壓壓地涌了上去,如同過境的黃蜂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撞木、雲梯、炮車,都紛紛挪上前。還是以冷兵器爲主的戰爭,打得就是人就是糧。孫傳庭包括手底下的兵,都敢膽兒肥的打到盛京城來,就是仗着八萬打一萬的優勢。外九門之中,最靠近東北的那扇門,最先開,卻不是被撞開的,而是自動打開的。
三千八旗子弟,狗急跳牆一般,瘋狂地朝外邊衝去。孫傳庭明白這是皇太極想要突圍,立馬派兵增援,兩萬騎兵圍追堵截,將那衝出半里地的野豬皮團團包圍。
“幾位師父,看你們的了!”
來回打轉的八旗子弟將皇太極保護在最中央,皇太極一聲令下,身穿臧紅喇嘛袍的幾個短髮僧人破空而出,口中喃喃有詞,狂風大作,黃沙半天。霎時烈馬嘶鳴,先天境的高手,雖不能以一敵萬,但是過手個百十來號人不再話下,僧侶落地,龍象之力磅礴而出,繼續朝東北方向大開其道。
“何方妖僧,膽敢助紂爲虐。咱家過來討教一番。”大紅袍幽幽地出現在這黃沙之中,一下子就如同塵埃落定般,狂風偃旗息鼓。六個老僧眉頭一皺,既然答應了,便只能全力突圍。
僧袍甩在肩上,赤手而出,與曹化淳那身大紅袍糾纏在一起。“呵呵,龍象之力?藏傳的佛法什麼時候也管起俗世的事情了?”他的身影不斷的被擊碎,然而總能夠顯化,幾個老僧能夠做到的,只是擊碎了他的影子罷了。
“嘖嘖,徒有一身蠻力啊,難怪西平堡之中,先天境的後生連個後天境的都打不過。罷了,既然你們力氣大,皮糙肉厚的,應該也不怕槍子兒吧,桀桀。”紅袍影散,三眼火銃早就備好了火,突突地朝幾個老和尚打去。
“退!”
有心人算無心人,朱啓、曹化淳早就把盛京城裡邊黃廟的幾個老禿驢給瞄上了。曹化淳會出手,這是早晚的事情。火銃的散彈,滾燙的彈珠飛射出去,最前邊的老喇嘛瞳孔一縮,嘴中偈語連連,雙手一旋,如同在空中織成了一張結界一般,不斷有鋼珠打在上邊,“快退!”
然而他話音還未落,類似散彈槍一般的三眼火銃穿過了結界,如同打在篩子上一般,撲撲地射入喇嘛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