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電話和無線電的年代,通訊基本依靠快馬傳遞或者禽類送達。
只是出征在外,禽類自然是沒辦法使用的,故而只能依靠斥候的潛行,小心翼翼的往返於兩支軍隊之間,確保三方的勾通串聯,在需要的時候可以互相救助。
這斥候也不是絕對安全的,而魯肅也並非一事無成,他成功的截取了一部分傳遞暗號信的斥候,並且把暗號信給留了下來,方便破譯劉銘軍的暗號。
其實一開始,他看這些信也覺得不過是很正常的日常問話信,隨即就覺得奇怪,這兩軍交戰那麼神神秘秘的護送這一封信,就是爲了給對方問聲好。
於是他仔細研究了一番,這才推斷出,這是加入了特殊暗號模式的信件,具體如何破譯不知道,但若是可以破譯出來,那麼劉銘軍在自己面前就沒有秘密可言了。
可惜,他的學問還是不太高,直至陸遜到來以前,他還是沒辦法將其破譯,陸遜到來之後,他把信件交給了陸遜,一則是爲了噁心噁心陸遜,讓他也享受一下這種破譯密碼的辛苦;二來則是無奈,誰讓陸遜是自己的上司,知情不報若是被查出來,下場可是很可怕的,尤其自己還得不到孫權的器重。
陸遜非普通人,文武雙全走的是王道之謀,王道最擅長的就是推演,故而幾封密信在他的眼裡,足足推演了不下上千次,這纔對比當時的戰報和劉銘軍的所在位置,確定了密碼的用法。
於是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讓下屬假扮劉銘軍斥候,把自己寫好的三封密信寄出去,然後在一個固定的地方設下埋伏,只待守株待兔。
至於斥候是否可以能混過關的問題,陸遜並不擔心,一則他找是三個北方逃難過來的流民,後來這三人都當了兵,在自己部下幹了幾年,也算忠誠;二來他能夠推斷出密碼,自然也可以摸索出劉銘軍斥候的大概做派,只需要稍微教導一下,這三名假冒的斥候,就順利來到了三路大軍的營地,寄出了密信。
“都督,你說他們會來嗎。”賀齊謹慎的問了句。
這位在東吳後期也算是難得的大將,早年以平越人叛亂而出名,後期也是屢立奇功,官至後將軍,並領徐州牧,而在這個時空的這個時候,他已經開始嶄露頭角。
他和陸遜也算是老搭檔了,自然是相信陸遜的謀劃,只是陸遜的謀劃是了得,但他還是擔心劉銘軍那些大將是不是傻子,會不會被這假冒的迷信給吸引到這個地方來。
“不求他們全部過來,哪怕只來一路,伏擊成功了都是大功一件,再說,全部過來了打起來可不簡單,可若是單獨過來,那可就是標準的給我們送菜了。”陸遜沒有絲毫懷疑的意思。
“說得也是,若是敢來,且讓他們嚐嚐烈火焚身的滋味。”賀齊見陸遜如此堅定,頓時心中也有了底。
他出身寒門,混到這個地步可不容易,正因爲不容易,所以他倍加珍惜現在的一切,不希望因爲某個過失,而毀了這好不容易攢下的功績。
他們這支大軍,如今都披上了野草僞裝趴在地上,聽說這種僞裝傳自劉銘,在最初創業的時候曾經用過這一招伏擊過山賊,在漢縣那邊,可是茶樓說書人常用的一個段子。
至於氣息的問題,大家都是修煉之人,而且能夠成爲王牌軍的,修爲自然不低,故而斂息之法什麼的,多少都能掌握,不能掌握的都必須要強迫迅速掌握,也正因爲這樣,不少毒蛇蟲子什麼的在他們的面前走過,居然都不知道這裡有一個人類在這裡。
不過也多虧了這樣,這裡到處都是昆蟲小動物的動靜,有經驗的軍人,看到這個場面,心裡會安心許多,若是有埋伏,這周圍必然是靜悄悄的。
早晨和中午,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到了傍晚的時候,一支軍隊卻是來到了這裡。
“不是說就在這裡遭到伏擊的嗎,爲什麼,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這個姑且不說了,爲什麼一點打鬥的痕跡也沒有,。”爲首的武將疑惑的看了看周圍。
陸遜認得他,在情報人員給出的畫像裡面看過他的樣子,他就是三名將領之一的華雄,只是沒想到他卻是第一個到了這裡。
“華大哥,你看到我從兄了沒有。”一個聲音傳來。
華雄轉頭一看,卻不是馬岱又是何人,只是華雄很奇怪,馬岱不是說他遭到了伏擊嗎,爲什麼如今看上去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使出反常必有因,若是馬岱沒有問題,那麼自然就是那封迷信有問題,可若是那密信有問題,爲什麼馬岱又會出現在這裡。
“你爲什麼會來這裡。”兵者生死存亡之事,華雄就算知道他是馬岱,此刻也是不得不戒備三分。
“爲什麼不會在這裡,你先告訴我,我的從兄在哪裡,我收到他的求援信,說是在這一帶遭到了孫權軍的伏擊。”馬岱焦急的說道。
“你的信給我看看。”華雄留個心眼。
“這怎麼可能拿出來,按照我們的規矩,密信看了就要焚燬的啊。”馬岱苦笑,華雄這是怎麼了。
不過他也不是傻瓜,很快就想到了別的可能性。
“華大哥,你是否也收到了求援信。”馬岱警惕的問道。
“我收到了你的求援信,相信你從兄也收到了……該死的,我們的密碼被人破譯了。”華雄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很有可能的可能。
“華雄,馬岱,你們果然沒事,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馬超這個時候卻是單身匹馬跑了過來,遠遠對他們喊道。
“從兄,你也收到了信。”馬岱知道那是他大哥,但是單身匹馬過來,而且一過來就要自己跟着他走,這由不得他猶豫了一下。
“你小子,還等什麼,快走啊。”華雄卻是一把拉住了馬岱,往馬背上一丟。
當兵的其實也不傻,看到這場面也知道只怕事情不妙,正打算跟着兩位將軍離開,卻不想不知道哪裡,傳來一條火龍。
應該說不算是火龍,而是一道火焰,沿着地面上一個似乎早已設置好的軌跡,朝着他們跑了過來,那個速度,當真的快得可以。
“該死,是猛火油,我說這味道似乎有點怪。”華雄很快就反應過來大叫。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這一塊地方方圓兩裡之內,居然都燃起了大火,是的,陸遜在這一帶可準備了不少的猛火油,只是這些猛火油都經過特別的處理,放入一些很薄的陶罐之中,埋入了地底。
如今這到火,卻是把經過另外一種燃油溼潤過的蓬鬆泥土,把地底裡面的猛火油給點燃了。
這可是加了料的猛火油,已經可以算是真正的燃燒彈,不僅爆炸起來火焰升騰得非常的高,而且擴散面積寬廣,燃燒溫度非常的高,也很難被滅。
還好,劉銘這邊也有猛火油和類似的武器,故而大家也知道如何應付,不過當前,最好還是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纔是最優先考慮的事情。
只是要離開,可不太容易了,畢竟這火焰升騰起來,可是把馬匹給嚇住了,尤其這火焰從底下燒上來,頓時可是燒傷燒死了不少的馬匹。
士卒不得已,只能憑藉着自己的鐵鞋,以馬匹作爲踏板跳到遠一點的地方之後,迅速奔跑到火焰之外。
不過這個過程,到底有多少人能夠活着出去,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一行人可花費了不少的力氣,這才逃了出去,但可想而知,兩支部隊至少減員了七成以上,最糟糕的剩下的三成基本上都有燒上,而且個別只怕已經走不了路了。
“將軍,你們快走,不要管我們了,我們和敵人拼了,死了好歹也有英雄陵墓可以進入。”那些走出火焰圈就癱倒在地上的士卒,朝着華雄等人高呼。
此刻華夏和馬岱也成了步兵,只是他們的修爲很高,故而還沒有危險。
但危險還在進一步升級,就在這個時候,漫山遍野的綠草猛地翻了起來,露出了裡面的陸遜部隊,此刻他們手持強弩,已經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對面的劉銘軍,不相似就束手就擒,否則別怪我麾下的弩矢不長眼睛。”陸遜不想枉造殺孽,故而主動出面勸降。
結果很簡單,自然不會有任何人投降。
“將軍,我們掩護你們,你們快走。”受傷的士卒撕心裂肺的喊到。
“你們保重……一定要活下來。”馬岱嚥了嚥唾沫,憋出一句話,實際上他他知道,這些掩護自己的傷兵,是如何都不可能還活得下來的。
“馬超,你的部曲應該就在這附近吧,掩護馬岱那小子和還活着的士卒走,這裡交給我們處理。”華雄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
“華雄,你說什麼傻話,要走大家一起走。”馬超高呼。
“我走不動了……你們趁我還有力氣,給我走快點。”華雄回過頭來。
馬岱和馬超,乃至所有的士卒無不動容,此刻的華雄,臉面已經扭曲潰爛到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地步,從他的臉他們明白,這位將軍在之前突圍的時候,只怕剛好有燃燒彈在他附近爆炸,造成了他非常嚴重的燒傷。
“記住,有空過來看看我,殺,。”華雄手舉大刀,直接朝着陸遜陣地殺去。
而周圍的傷兵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只要能夠拿得動武器的,都紛紛朝着敵人那裡殺過去,哪怕是匍匐着殺過去。
“走……”馬超咬緊牙根對馬岱說道。
“可是……哎,撤退。”馬岱很想反駁什麼,但他看到馬超眼角的淚水,頓時已經明白了一切,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華大哥和各位兄弟,總有一天,我們再一起喝酒。”馬岱高呼一聲,帶着人馬朝着馬超那邊跑了過去。
“華將軍和各位兄弟,日後我們在一起喝酒。”所有的士卒高呼一聲,然後這才朝着馬超的方向跑了過去。
“兄弟們,準備下酒菜。”華雄笑了笑,猛地跳了起來。
大刀猛地批落,卻是出現了一道類似刀罡的刀氣,頓時斬殺了數十個敵軍,而其他士卒也是嗷嗷的朝着敵人殺了過去。
“放箭。”陸遜敬重華雄,但他不能夠放跑了馬岱和馬超。
“別想傷害將軍。”有瘸腳的士卒猛地撐起身子護在馬超和馬岱那邊,不多時,已經是身中數十箭,含笑離世。
“下酒菜,來多點。”華雄大笑,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大刀。
他的力氣越來越小,但這不重要,力氣小就用生命來揮刀,生命少了就用靈魂來揮刀,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就要多殺一些敵軍。
“殺。”其他士卒也奮不顧身的朝着敵軍殺去,不求殺死多少,只求爲馬岱和馬超爭取離開的時間。
一刻鐘之後,馬岱和馬超已經走遠,再去追,顯然已經來不及。
華雄被長槍刺中了三十多次,弩矢射中了五十多箭,終於持刀站立斷了氣。
看着死了都不肯躺下的華雄,陸遜揮手示意士卒收拾現場。
心中不由得暗道:華雄者,真烈士也。